文/ 楊大辛

辛亥革命在天津（四）

文/ 楊大辛

天津起義失敗，一批革命黨人壯烈犧牲

起義、暗殺行動的接連失敗，使北方革命面臨著緊急關(guān)頭。

這一期間，南方革命軍內(nèi)部的妥協(xié)勢力越來越膨脹。他們懾于袁世凱表面力量的強大，不惜以讓出最高統(tǒng)治權(quán)為條件，假袁世凱之手，迫使清帝退位，實現(xiàn)全國共和。當時，孫中山在和平妥協(xié)派的包圍下，不得不表示辭去臨時總統(tǒng)職務；但他明確表示：袁世凱必須“宣布政見，贊成共和”，如果袁世凱不守信用，破壞“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的原則，“本總統(tǒng)當親督江皖之師”北伐，堅持了保衛(wèi)共和制度的堅定立場。

1月初，胡鄂公從天津經(jīng)秦皇島乘船南下，10日抵上海后，曾與滬軍都督陳其美會晤。陳告訴胡：孫中山正在積極規(guī)劃北伐，希望北方采取武裝行動加以配合。胡到達南京后，偕陸軍總長黃興到總統(tǒng)府謁見孫中山，孫明確表示：“北方革命運動，固重于目前一切也。”并當場命黃興從陸軍部撥給北方經(jīng)費20萬元。很明顯，孫中山是寄希望于北方的武裝起義的。

胡鄂公北返天津后，于1月27日在法租界西開召開了北方革命協(xié)會各團體代表緊急會議。在這次會議上，胡鄂公傳達了去南京謁見孫中山的情況，然后討論建立北方革命軍總司令部及發(fā)動武裝起義問題。會議推舉了胡鄂公為北方革命軍總司令；至于起義的時間，最后議定：“事關(guān)軍事秘密，應由北方總司令部決定?！?/p>

當日下午，北方革命協(xié)會在法租界吉祥里14號召開會議，具體研究了天津起義及京、保、通各地響應的步驟，確定于1月29日夜12時舉事。計劃分為九路軍，以進攻直隸總督衙門為主要目標，同時攻占巡警道署、督練公所及電報電話等通訊機關(guān)、橋梁、鐵路道口等，一部分清軍及巡警經(jīng)過策動在起義后可以響應；在攻占督署之后，立即宣布成立津軍都督府。對北方革命軍總司令部及津軍都督府的各部部長人選，也一一作了安排。部署停當后，立即開始制作起義之旗幟、襟章、臂纏標志，對各路軍分發(fā)槍械炸彈，繕寫文告及譯寫致各國領署照會，緊張地忙了一夜。

1月29日，預定的起義日期來到。根據(jù)事先的安排，由同情中國革命的一個姓谷村的日本人及擔任翻譯的王一民兩個人負責燃放信號炮。這一天的晚上，他倆在執(zhí)行任務前痛飲一番，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出發(fā)，潛伏于督署附近的一家木廠內(nèi)，等待時間的到來。至10點鐘時，鄰院的時鐘誤打了12下，谷村看了看自己的夜光表，卻看錯了長短針，忙說：“時間到了！”立即燃放了信號彈。在點火時，王一民竟將谷村當場炸死。由于過早地發(fā)出了起義信號，各路隊伍一時措手不及，有的聚集不齊，有的被迫倉促行動，因而原部署全被打亂。第一路司令姜賜卿糾集各路隊伍一百二十余人，集中力量攻打督署，卻遇到清軍的強烈抵抗并被包圍。在戰(zhàn)斗中，第七路司令林少甫、第九路司令韓佐治相繼戰(zhàn)死；姜賜卿下令突圍退卻，第八路司令何南屏又在掩護退卻中犧牲，姜賜卿也受重傷，攻占督署的舉動宣告失敗。其他各路軍亦均失利，死難多人。

天津起義就這樣失敗了。這是天津革命黨人拋頭顱、灑熱血，最后一次向清王朝反動統(tǒng)治的猛烈沖擊。就在這個時刻，全國卻彌漫著清帝退位、南北妥協(xié)的氣氛，袁世凱竊取了辛亥革命的果實，即將出任中華民國的大總統(tǒng)。

2月9日晚間，胡鄂公接到吳若龍從北京打來的電話，告訴他清帝已決定于2月12日退位，臨時參議院選袁世凱繼任總統(tǒng)，同時汪兆銘將以專使名義由南京北上歡迎袁世凱南下就職。這個消息使天津革命黨人非常懊喪，他們感到多少烈士流血犧牲換來的卻是南北妥協(xié)。鐵血會的成員易宣當場就很激動地表示：“我前往錦州，召集鐵血會的同志，在幾天之內(nèi)再發(fā)動一次起義。我明知此去必死，但我要以一死讓天下人知道袁世凱之盜國及汪兆銘之出賣革命?！币畛浚仔c阮琴風出發(fā)前去錦州。路經(jīng)唐山時，發(fā)現(xiàn)有偵探跟蹤，當即向偵探開槍射擊，擊斃了兩名偵探，但易宣與阮琴風也被偵探打死。

2月14日，孫中山提出辭去臨時總統(tǒng)職務。15日，南京臨時參議院選舉袁世凱為臨時總統(tǒng)。胡鄂公有鑒于此，便于17日召集北方各革命團體會議，決定北方革命協(xié)會、北方革命軍總司令部及所屬之各地總司令部、總指揮部以及各革命團體，自即日起一律宣布解散。

其后不久，汪兆銘又銜袁世凱之命，攜帶20萬元前來天津，召集北方各革命團體開會，借口清帝退位，革命目的已經(jīng)達到，宣布各團體一律解散，其成員除參加同盟會者外，一律資遣回籍。至此，武昌起義轟轟烈烈的北方革命運動就煙消云散了。

革命黨人在天津和北方所發(fā)動的武裝暴動及兵變等革命活動，雖然都失敗了，但是對清王朝統(tǒng)治階級的打擊是沉重的。天津的革命斗爭是發(fā)生在天子腳下，這是對清王朝的極大威脅，因而加速了它的崩潰。尤其值得重視的是，當南方革命派竭力與袁世凱尋求妥協(xié)的時候，天津革命黨人別樹一幟，仍然堅持武裝斗爭的道路，不畏艱險，赴湯蹈火，英勇就義，可歌可泣。天津的革命黨人的斗爭，對辛亥革命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那些殉難的烈士們，將被人們永遠地紀念著。

（1980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