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亞洲+關瑤

摘 要：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一直是政界、學術界和人民大眾較為關注的話題。伴隨著檔案的開放和檔案利用主體的不斷擴大，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經(jīng)歷了官方特權的非社會化開發(fā)利用、學者參與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人民大眾廣泛參與的社會化開發(fā)利用三個階段的演變。研究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的歷史演變，有利于我們進一步完善檔案利用工作。

關鍵詞：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檔案利用；歷史演變

Abstract：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archives information resources is a topic of concern to office， scholars and the general public. With the continuous expansion of archives opening and the archival utilization subject. The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archival information resources has experienced three stages that the non social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the official privilege， the semi social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scholars' participation， the social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the extensive participation of the public. Learn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archives information resources， to further improve the utilization archives of great benefit.

Keywords：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archives information resources； Utilization of archives； Evolution of historical

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的發(fā)展演變具有階段性和繼承性的特點。在古代社會，檔案是“君主的心臟、安慰和珍寶”，對檔案信息資源進行開發(fā)利用由官方壟斷，是統(tǒng)治階級的特權；后來檔案開放原則逐漸被社會所接受，但是由于人民大眾的檔案意識較低，對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主要以科學研究，尤其是歷史學家的研究為主；近些年，隨著“信息權”概念被各國普遍接受，人民群眾開始廣泛參與到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中來。所以，根據(jù)主體的不同，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可以劃分為“非社會化”“半社會化”和“社會化”三個階段。

1 非社會化——官方特權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

檔案信息資源非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是指對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由官方主導，其利用局限于君主和國家工作人員，沒有或者很少有學者和人民大眾參與。米歇爾·迪香認為“在古代對由國王和教父設置的檔案保管庫的利用，嚴格地限制在對檔案保管負有責任的公務官員或得到最高當局專門批準的人員的范圍之內。實際上，檔案的保管經(jīng)常與權力的行使相聯(lián)系?！盵1]由此可見，對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是統(tǒng)治階級對人民進行統(tǒng)治的重要手段。也就是說，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是統(tǒng)治階級的權力，而不是人民大眾權利。

1.1 國外檔案信息資源的非社會化開發(fā)利用。古代的統(tǒng)治者把檔案看作維護統(tǒng)治的武器。拉明根認為檔案是“君主的心臟、安慰和珍寶”以及“一切權力、利益和財產的文字依據(jù)”；斯皮斯認為檔案是“一種對付敵對鄰邦的胸甲”“關系到國家的安穩(wěn)”；西塞羅把國家檔案庫里保存的元老院決議說成是“插如鞘中的劍”，認為“總督的一切命令和公告”就是要使奴隸們手無寸鐵。[2]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規(guī)定，君主的檔案對任何人都必須保密，沒有國王的親準，即便是副本，也嚴禁送交大臣。統(tǒng)治者牢牢的掌握著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的權力，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與國家權力的行使緊密相關，維護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鞏固政權是古代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的首要目的。所以，在古代對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是相對封閉的，對開發(fā)利用主體的嚴格限制，是古代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的重要特點。這一時期，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具有很強的階級性特征，其主體局限于統(tǒng)治階級內部，只是少數(shù)人享有的一種特權，幾乎沒有社會公眾和學者的參與，因此屬于非社會化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

1.2 中國檔案信息資源的非社會化開發(fā)利用。在中國古代，由于各個朝代都將檔案看成私有財產而進行控制，嚴禁人民群眾利用，所以對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局限于官方組織。在西周初年，據(jù)《尚書·金縢篇》記載，滅商第二年，周武王身患重病，周公向先王禱告，希望替武王去死，史官將周公禱告詞保存于金匱之中。成王繼位后，管叔等人誣陷周公，成王起了疑心。于是，“王與大夫盡弁，以啟金縢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說?！盵3]在戰(zhàn)國時期，據(jù)《商君書·定分》記載，秦國法令副本存儲于禁室，且“禁室中，封以禁印，有擅發(fā)禁室印，及入禁室視禁法令，及禁剟一字以上，罪皆死不赦”。[4]在元朝，《元史·文宗紀四》記載：“奎章閣以纂修《經(jīng)世大典》，請從翰林國史院取《脫卜赤顏》一書以紀太祖以來事跡，詔以命翰林學士承旨押不花、塔失海牙。押不花云：‘《脫卜赤顏》事關秘禁，非可令外人傳寫，臣等不敢奉詔。從之?！盵5]在明代，利用黃史宬的檔案需要“焚香九叩首”?？梢姡谥袊糯?，即使高級官員利用檔案都有可能被拒絕，甚至君王利用檔案也有嚴格的程序，需要“王與大夫盡弁”或“焚香九叩首”，一般學者和平民百姓對檔案信息資源的進行開發(fā)利用更是天方夜譚了。

2 半社會化——學者參與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

檔案信息資源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是指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不再是統(tǒng)治階級的特權，學術界尤其是歷史學界參與到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中來，而大眾由于檔案意識較低沒有參與進來。在資產階級思想的影響下，歷史學家參與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與官方共同成為開發(fā)利用的主體。

2.1 國外檔案信息資源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15世紀，歷史評論出現(xiàn)，歐洲歷史學家開始強調史料考證，而檔案作為最具原始憑證價值的史料，歷史學家要求開放檔案館。1632年，波尼法西奧指出：應該用“檔案館”一詞來代替各類檔案機構的名稱，而檔案館應當是開放的，只有可以開放的檔案才可以由檔案館來保存。[6]德國檔案學家馮·麥登在《論檔案學》中指出：檔案館具有雙重性質，既有政治機關的性質，又有科學研究機關的性質，歷史學家與政府人員應該以平等身份利用檔案。[7]

法國大革命時期，進行了資產階級改革，檔案工作改革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1790年，法國成立國家檔案館，公民可以免費利用檔案。1794年頒布《穡月七日檔案法》，以法律的形式規(guī)定了公共檔案館實行開放原則。隨后，檔案開放原則迅速擴展到其他國家，被廣泛接受和推行。[8]檔案開放原則徹底改變了檔案館的封閉性、保密性，使人民大眾享有了利用檔案的權利，使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主體由統(tǒng)治者擴展到歷史學家和人民大眾，使檔案館由統(tǒng)治階級的“武器庫”變成學者科研的“糧倉”。

雖然檔案開放原則迅速擴展到許多國家，但是，整個19世紀直至二戰(zhàn)，由于人民大眾的檔案意識比較淡薄，檔案利用以歷史學家為主。而歷史學家由于可以利用大量的檔案資料，對于歷史研究展現(xiàn)出了近乎狂熱的信心，正如張廣智教授所說“19世紀的西方歷史學家認為，只要皓首窮經(jīng)，探幽索微，抉隱鉤沉，就可以寫出信史，就可以還原歷史的本來面目”。[9]在這種形勢下，歐美國家涌現(xiàn)出了蘭克、朗格盧瓦、伽地納等一大批史學大家，迎來了史學的輝煌。這一時期，檔案利用由單一的行政利用演變?yōu)樾姓门c科學利用相結合。19世紀被稱為“歷史的世紀”，就是由檔案信息資源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所決定的。

2.2 中國檔案信息資源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鴉片戰(zhàn)爭后，我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政局動亂，統(tǒng)治者不重視檔案工作，致使大量檔案散落民間。一些學術團體和大學對流落民間檔案進行收集和整理，歷史學家以此為基礎對檔案信息資源進行了半社會化的開發(fā)利用。

五四運動后，史學界注意到研究我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過程和原因的重要性，明清以來的檔案引起了史學界的重視。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接管了歷史博物館經(jīng)過“八千麻袋事件”后所留存的62箱加1502麻袋檔案。經(jīng)過整理，北京大學出版了《嘉慶三年太上皇起居注》《順治元年內外官署奏疏》《崇禎存實疏鈔》等。北大對于檔案信息資源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正如史學家蕭一山所說：“清代內閣檔案自撥歸國立北京大學整理后，余亦恭于斯役，披閱所及，取證滋多。”[10]

1925年，故宮博物院成立，開始整理利用故宮檔案，出版了《清代文字獄檔》《清三藩史料》《清代外交史料》等大量書籍。其中，陳垣還計劃編纂清代史料長編，他在《致國務院函》中說“擬利用此等史料，編纂《清通鑒長編》及《清通鑒紀事本末》，以與清史相輔而行，永垂不朽?！盵11]

1928年，中央研究院成立歷史語言研究所，對購得的“八千麻袋”檔案進行整理。他們遵循“不待整理完工，先分期刊行”的方針，1930年到1936年相繼出版《明清史料》甲編十本、乙編十本和丙編十本，1948年又編輯完成《明清史料》丁編。《明清史料》是近代學術史上持續(xù)出版時間最長的檔案史料連續(xù)出版物，是近代史研究的重要史料。[12]

正如顧頡剛所說：“近年來中國學術上有很大的進步，促成這種進步的泉源”“最重要的則為直接史料的發(fā)現(xiàn)和利用”。[13]這一時期，是學術界對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的活躍期，梁啟超、陳寅恪、王國維等大師的造就與這一時期學術界對檔案信息資源的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是分不開的。

3 社會化——人民大眾廣泛參與的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

檔案信息資源的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是指人民大眾廣泛參與，并與官方、學界共同成為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主體的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二戰(zhàn)后，隨著“信息權”思想的傳播，人民大眾檔案意識的增強，出現(xiàn)了官方、學界、人民大眾共同參與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的趨勢。

我國檔案信息資源社會化開發(fā)利用的興起與發(fā)展基本處于新中國成立之后，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后。這一時期中國與世界逐漸融為一體，國際性的檔案大事中也基本上都有了中國的參與。所以，這一部分把中國和外國的情況作為一個整體來介紹。

1948年，聯(lián)合國在《世界人權宣言》中提出“公民有不分國界收集和傳播信息的權利”。1966年，美國頒布《信息自由法》，提出了“信息權”的概念，它把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的主體不僅局限于政府需要和學術研究，還包括普通民眾，并樹立了聯(lián)邦檔案“民有、民治、民享”的觀念，把公民的信息權利視為一項民主權利。隨后，“信息權”概念逐漸傳播傳播到其他國家，到2011年，法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挪威等70多個國家將“信息權”寫入法律法規(guī)。例如，芬蘭制定了文件公布法，其中規(guī)定人們利用政府的文件，若遇到阻攔，可以向法院提起公訴。[14]有了法律的保障，民眾的信息權利成為一項法定權利，大大推動了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社會化的進程。

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檔案工作者提出檔案不應只著眼于歷史研究，要了解社會的需要。1955年格羅弗發(fā)表了《檔案、社會與專業(yè)》，研究檔案工作如何滿足社會的需要。1961年，布萊恩發(fā)表《變化著的時代》，提出檔案工作必須實行革新，跟上瞬息萬變迅速發(fā)展的時代。1965年，蘭姆提出“重新設計檔案專業(yè)”，因為它是“如此復雜，以致無人敢于再宣稱他已掌握了這個專業(yè)的全部知識”。[15]

1980年，第九屆國際檔案大會將“檔案利用”確定為中心議題，并首先提出“普遍利用”的概念，將普通民眾對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進行了世界范圍的討論，極大推動了檔案信息資源的社會化開發(fā)利用。2000年，第十四屆國際檔案大會對檔案的休閑利用進行了討論。面對休閑社會的新形勢，檔案的價值形態(tài)發(fā)生了新的變化，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成為休閑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16]人們不再把檔案館看作是為政府和知識分子享用的“奢侈品”，而是為全社會保存和提供利用各種依據(jù)和證據(jù)的寶庫。

由于信息權觀念深入人心，休閑利用異軍突起，普通公民成為檔案館服務的重要對象，檔案信息資源的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也開始向官方、學者和公眾三者聯(lián)動轉變。為了適應這一要求，我國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現(xiàn)行期的文件按照規(guī)定向社會開放；美國國家檔案館接待用戶的年齡降低到14歲，用戶查閱檔案全是免費的；法國公共檔案館給予外國人等同于本國人民的待遇，只要出示護照就可以免費查閱所需檔案。鑒于此，我們有理由相信，檔案信息資源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是大勢所趨，正在逐步走向成熟。

4 結語

從古代官方壟斷檔案信息資源的非社會化開發(fā)利用，到近代文藝復興、啟蒙運動、法國檔案改革之后的以歷史學家為主的檔案信息資源半社會化開發(fā)利用，再到大眾廣泛參與的檔案信息資源社會化開發(fā)利用，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逐步演變，主體不斷擴大，是檔案事業(yè)不斷發(fā)展、不斷完善的結果，是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利用形態(tài)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