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韓 希 圖|受訪者提供

白云“南山”來 且聽琴聲起

Seeing Clouds from Nanshan, Listen to the Sound of Guqin

◇ 文|韓 希 圖|受訪者提供

1995年，82歲的古琴家楊清如永遠離開了鐘愛一生的古琴，告別人和街52號的小屋。屋子只有13.6 平方米，里面顯眼的除了床，便是床前的琴桌，也是飯桌——還有一直陪伴她的那張古舊宋琴。楊清如先生曾在簡歷上用娟秀的小字寫著：“特長：善彈古琴”。

“老師去世前一個月，四弦斷了?！毕壬壮屑覀?，操縵近70年，她走后很長一段時間，重慶便幾乎聽不到有人彈奏古琴了。

“駕一葉扁舟，往來江湖里行樂，笑傲也王侯……寵辱無關。”

2016年初秋的一天，古琴家金蔚來到重慶，延續(xù)他在重慶的傳琴之路。不久前，他曾在杭州G20峰會文藝演出“最憶是杭州”中參與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名聲大噪。在南山的青山綠水間、綿綿細雨中，金蔚深情撫琴。

十多年后，南山之上，人們又能聽到楊清如先生最愛彈奏的那些曲子了。

白云“南山”來，且聽琴聲起。

伴著細密的雨聲，古琴家金蔚的琴聲別有一番韻味

陪都重慶的“琴”緒

時間回轉數十年前的重慶，古琴在這里可謂興盛。1946年1月13日拍下的一張署有“天風琴社成立紀念”的照片，前排中央的有位面容清麗、個頭嬌小的女子就是楊清如。照片上除了其父楊少五、兄長楊次乾之外，還有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國民黨元老于右任、著名漢學家高羅佩、浙派著名琴家徐元白等。楊少五繼承家學，經商之余，癡迷于古琴，常與重慶琴家及社會名流雅集聚會。重慶最早的古琴社便是由楊少五與徐元白二人創(chuàng)辦，于右任、高羅佩等人則師從徐元白。楊清如走后，古琴于重慶幾乎絕響。

“琴各有靈，各尋其主”。2004年，機緣巧合，古琴家金蔚來到重慶。金蔚的師爺正是徐元白。金蔚受邀在重慶講學教授琴藝，他的學生中沒有人曾接觸過古琴——倒是有人彈奏吉他，他就是蘭滇軍，現任重慶南山琴社副社長，“南山古琴藝術”代表性傳承人。金蔚用了一周時間，給他的第一批重慶籍弟子密集授課。

古琴，本名琴，又稱七弦琴，至今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位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四藝“琴棋書畫”之首，被視為高雅文化的代表，是漢文化中地位最崇高而神圣的樂器。金蔚的弟子們學成后，接連開起了琴社，于是乎，重慶研習古琴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最憶是“南山”

南山，是涂山或茅山的代稱，也是中國古代文學中超越時空而普遍存在的原始意象，意涵長壽與修行諸義，從《水經注》《山海經》，到《詩經》，唐詩，南山的符號意義超過實際所指。在幾千首中國古琴曲中，跟重慶有關的只有三首，其中兩首都與南山關聯(lián)。一首叫《仙翁操》，跟道家養(yǎng)生有關，出自南山老君洞；一首名《禹會涂山》，出自“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典故。重慶南山琴社得名于此，順理成章。2012年，中國第一個國家級古琴非物質文化傳承人吳釗老先生為重慶南山琴社揭牌。古琴家金蔚擔任琴社藝術總監(jiān)，多年來，金蔚往返于浙江和重慶，在這里講學、傳琴。

琴社發(fā)起人之一的劉宏毅說，“我們想要實實在在延續(xù)古琴的文脈?！敝貞c南山琴社是重慶市民政局登記的非營利性民間機構，2015年，重慶南山琴社的古琴藝術列入了南岸區(qū)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名錄。2016年，南山琴社“南山古琴藝術”被列入重慶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

讓古琴曬曬太陽

“天天和古琴在一起，是最幸福的。”南山琴社副社長卞雨昕說起六年前的斫琴往事，歡欣而熱烈。2010年，金蔚得知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藏琴數僅次于故宮博物院，但它們卻被埋沒在庫房里。他主動向館長黎小龍?zhí)嶙h修琴，“琴和別的文物不同，是活的，聲音是它的靈魂。”那年的七月到九月，金蔚親自帶著后來參與發(fā)起成立南山琴社的幾位重慶琴友，在枇杷山公園后側重慶博物館的老館里，修復了40多張古琴，為它們換上了新弦。這些古琴的年代囊括唐宋元明清，其中還有國家一級文物。修復后的古琴開始分批到全國各地巡展，留在“家”里的則由參與修復的重慶琴家們每天排著隊去“醒琴”，好喚醒這些沉睡了千年的古琴，讓弦與琴合而為一。

南山古琴藝術風氣漸成。南山琴社多次邀請國家級、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古琴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吳釗、丁承運、馬維衡、金蔚等先生在重慶舉辦講座，開展古琴研究和傳習等活動。2013年，南山琴社積極推動和促成重慶工商大學藝術學院開設了“中國古琴鑒賞”全校性通識選修課，這在全國非音樂專業(yè)院校中尚屬首例。2014年，南山琴社承辦了20場由文化部非物質文化遺產司、中國昆劇古琴研究會主辦的“把遺產交給未來——2014年古琴進社區(qū)”活動，在全市廣泛傳播古琴文化知識，受到相關黨政機關、企事業(yè)單位、學校社區(qū)廣泛歡迎，也得到中國昆劇古琴研究會的充分肯定。2015年，南山琴社又承辦了20場“把遺產交給未來——2015年昆曲古琴進駐校園社區(qū)”活動，為弘揚傳承中華傳統(tǒng)古琴文化做出了自己的貢獻。2016年，這一公益活動仍在持續(xù)開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