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西村京太郎 著
李重民 譯
越過大海的殺意
◆ [日]西村京太郎 著
李重民 譯
1
十津川與今中美雪第一次相遇,是在新干線列車的餐車車廂里。這趟列車是9時54分從博多發(fā)車去東京的“光150號”。十津川因偵辦一起殺人事件去福岡,工作結(jié)束后于7月5日乘上了這趟列車。沒有坐飛機,僅僅只是因為他不喜歡坐飛機。這天,也是如此。
到岡山一帶時已近中午,于是十津川去餐車車廂就餐。他先喝了瓶啤酒,然后要了日式便當,正要開始吃時,一個女子走進了餐車車廂里。
12點剛過,餐車車廂里很擁雜。只有十津川面前的座位空著,于是她在那里坐了下來。
她對送茶水來的女服務員叮囑說盡快送來之后,要了咖喱飯。然后,她朝著十津川靦腆地笑了笑:“肚子餓了……”
“這證明你很年輕啊!”十津川也微微地笑著。
咖喱飯很快就送來了。她用匙子吃了一匙之后,說道:“我到東京?!?/p>
“我也是啊?!?/p>
“我是從岡山上車的。你呢?”
“從博多上車。我不喜歡坐飛機啊?!笔虼ㄕf道。
她自報姓名,名叫今中美雪,說是東京的文秘。十津川一說是在警視廳工作,美雪便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嗎?”
“真的?!?/p>
“我還是第一次遇見真正的刑警呢!殺人事件等也偵查的吧?”美雪問道,一邊用匙子不停地吃著。
十津川對年輕女人的食欲頗感佩服:“有各種各樣的殺人事件啊?!?/p>
“各種各樣?”
“某人死了。被殺,而且有兇手。說極端些,全都是一樣的吧??墒牵械娜藘H僅只是出自憤恨而殺人,也有的人是為了愛情而殺人的。有時殺人的兇手比被殺的人優(yōu)秀、真實。我說的各種各樣,就是這個意思。”
“刑警有時候也會同情兇手嗎?”
“是啊。因為也是人嘛?!?/p>
“若是同情,會怎么樣?比如……”今中美雪窺探似的望著十津川。
“是啊。追查兇手,會感到心中很不忍?!?/p>
“那樣的時候,也有過幾次嗎?”
“有過幾次啊!”十津川忍俊不禁。
這期間,美雪用匙子不停地吃著,一吃完,便說道:“真想在東京再遇見你啊。到時候能請你再給我講講案件,各種各樣的?”
“有時間的話對你講講啊。”
“那,說好了!”美雪突然伸過手來,將自己的手指纏著十津川的手指。十津川正在發(fā)愣時,她猛地站起身來:“希望在東京能再見面?!?/p>
“能見面啊!”十津川一答應,美雪便莞爾笑著,朝著賬臺的方向快快地走去。
2
翌日7月6日,十津川到警視廳上班,一份從愛媛縣警署發(fā)來的協(xié)查通知在等著他。是一起殺人事件。昨天7月5日15時12分,到達松山站的“潮風3號” L特快列車3號車廂的洗手間里,發(fā)現(xiàn)一名女性后背遇刺身亡。從放在手提包里的駕駛證得知,遇害者是居住在東京都世田谷區(qū)松原公寓里的30歲的竹內(nèi)祐子。
協(xié)查通知是要求對竹內(nèi)祐子進行調(diào)查。于是,十津川讓龜井和西本兩名刑警去摸底。
當天,兩名刑警就摸清了與竹內(nèi)祐子有關的情況。
“實在像是一個不太省心的女人啊。好像對死人生前說過的話也不愿意放過。”調(diào)查回來的龜井對十津川說道。
“是干什么工作的?”
“可以說是專門搞策劃的吧?!?/p>
“搞什么樣的策劃?”
“說是召集年輕男女搞聚會。是一種集體相親吧?!?/p>
“是集體相親啊?!笔虼o奈地笑了。
“那還是收費很高昂的會員制聚會。說是介紹理想條件的對象來引誘年輕男女,看來已經(jīng)召集了很多人?!?/p>
“收取多少錢?”
“從男性會員那里收取五十萬或一百萬不等的會費,從女性會員那里收得少一些?!饼斁f道。
西本拿出了一本小冊子。
這是一本封面上印著“不想成為夢幻會所成員嗎”的小冊子,還印著一對幸福微笑著的青年男女。號稱有一千名會員,當然這不會是真的。寫著男性全都是年收入一千萬元以上的精英,女性大多是空姐或文秘。如果支付會費成為會員的話,在每月兩次的聚會上向這些優(yōu)秀的男性或女性作介紹。
這個會所理事長的名字是竹內(nèi)祐子。
“那么,這個會所的運轉(zhuǎn)很正常吧?”十津川問。
“若是那樣,就沒有問題了,但是聽說會員中不斷地有人埋怨,說他們事先收取高額會費,卻沒有介紹對象或時而還敲邊鼓欺詐?!饼斁f道。
“敲邊鼓?”
“是的。好像用外表姣好的男女,把一開始就沒打算結(jié)婚的人派到聚會上欺騙會員?!?/p>
“是一種結(jié)婚詐騙?”
“好像這種情況也有吧,所以有的人很氣惱?!?/p>
“你是說,會有人想要殺人?”
“女性會費便宜,現(xiàn)在是女性有利,所以看來不會憤恨到想要殺人的地步。問題是男性會員。據(jù)說被收取很高昂的會費卻幾乎不向他們介紹女性,自然就會有男性向夢幻會所要求退還會費?!?/p>
“那樣的人多嗎?”
“不多。一般的會員會怕難為情吧。公開發(fā)泄不滿的男性不會多。目前好像有兩三個人在私底下向人發(fā)牢騷。我正要調(diào)查這幾個人?!?/p>
“這事就請你去辦了。那么,被害人去松山干什么?”十津川問。
“好像在東京的運營越來越不順,所以這次想在四國、九州建立分部,在那里做同樣的買賣。她好像計劃先在松山建立分部。在松山市內(nèi)租借了一個公寓,打算在那里掛出松山分部的招牌。”龜井說道。
“在東京不行了,所以才盯上四國了?”
“是的。會不會是覺得如果去地方上,年輕男女相互認識的機會比東京少,所以容易做生意吧。”龜井說道。
“年輕人相互接觸的機會有那么少嗎?”
“不就是極端的例子嗎?有機會的年輕人到哪里都有機會,沒機會的男女尤其是男性,機會不是就很少嗎?”年輕的西本插話道。
“你覺得怎么樣?”
“我也覺得有那樣的會所很好啊,如果幸運的話還能介紹給我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因為我怎么也沒有機會與普通的姑娘認識認識?!蔽鞅臼莻€口無遮攔的人。
“廢話少說,先去調(diào)查這幾個男子。”龜井說道。
說是在松山,更準確的還不如說是在“潮風3號”L特快列車上吧。有關遇害者竹內(nèi)祐子的信息從愛媛縣警署一點點地傳過來。對方指揮這次偵查的,是藤井警部。按照東京方面的調(diào)查,竹內(nèi)祐子在松山市內(nèi)租借公寓,想要建立夢幻會所的松山分部。
“解剖結(jié)果,死亡推斷時間已經(jīng)出來了,是7月5日下午2時至3時12分之間。”藤井在電話里說道。
“死因是后背遇刺嗎?”
“最初是這么推測的?,F(xiàn)在查明是用繩子勒住脖子,死因是窒息死亡?!?/p>
“就是說,是勒死人之后,兇手再用刀扎了她的后背?”
“是啊。光勒住脖子,恐怕還不放心,怕她沒死?!?/p>
“刀傷的深淺如何?”
“不那么深。”
“刀和繩子找到了嗎?”
“繩子找到了,但作案用的刀還沒有找到?!?/p>
“也許兇手有兩個,這一點你們不考慮嗎?”
“車廂的廁所很狹窄,被害人是在廁所里被殺的。如果考慮兇手有兩個人,我覺得很勉強?!?/p>
“說是軟座車廂的廁所,乘客有很多嗎?”
“那車廂一半是指定座位,一半是散席,到達松山時,只有三名乘客?!?/p>
“兇手就在這三人中,這不能考慮嗎?”
“不!這里面不會有。兇手至少是在列車到達終點站松山之前作案的。我們認為兇手不會一直待在有尸體的車廂里,肯定會轉(zhuǎn)移到其他車廂,或者在前面一個車站下車了?!?/p>
“在前面一個車站下車的可能性會有嗎?”
“因為是特快,所以前面一個車站是伊予北條站,14時58分發(fā)車,是到松山的14分鐘前。死亡推斷時間有一個小時以上,所以也有可能是在列車到伊予北條之前被殺的?!碧倬f道。
“說是到松山站以后尸體才被發(fā)現(xiàn)的。在伊予北條和松山之間,沒有人上過廁所嗎?”
“不!聽說有人去過,但廁所外掛著‘有故障’的牌子,所以沒有打開廁所門。只是不知道那牌子是什么時候掛上去的?!?/p>
“那是手寫的牌子嗎?”
“是的。不過,當然是兇手事先準備好的。而且是印刷體的字,所以靠筆跡查找兇手是很勉強的。”藤井說道。
接著,十津川向藤井通報了東京方面調(diào)查到的信息。
“現(xiàn)在我們這邊的刑警們,正要調(diào)查估計會對被害人懷恨在心的男性會員,人數(shù)限定在兩三個人之內(nèi),所以不會費很長時間?!?/p>
“被害人那么遭人憎恨嗎?”
“是啊。那些男人的照片一旦搞到手,就馬上發(fā)送給你們?!笔虼ㄕf道。
如果查清他們在7月5日是不是乘坐在“潮風3號”L特快列車上,案件也許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龜井他們回來,已經(jīng)是下午以后了。
“三個人中有兩個人能證明他們7月5日不在現(xiàn)場。名叫加東俊一的31歲男子則去向不明。我總覺得這個人很可疑?!饼斁f著,將兩張該男子的照片遞給十津川。
是一張沒有明顯特征的臉。有一張照片上他還低伏著腦袋,感覺顯得有些憂郁。
“他在世田谷區(qū)的區(qū)政府里工作,一個人住在一套間的公寓里?!?/p>
“7月5日的去向沒查出來嗎?”
“這天他請假,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他也沒有回地處明大前的公寓里。”
“不知道做了什么?”
“是的。到他房間里去查看了,5日以后的報紙都放著沒動過。”西本說道。
“他參加了夢幻會所的事沒搞錯吧?”
“付了五十萬元入會成了會員,他常去會所里鬧著要退錢,說是上當了。這事是經(jīng)過證實的?!?/p>
“這張照片上寫著身高175厘米。就連身高都說得過去,這張臉的長相也不算是丑惡,又是地方上公務員,生活也很安定吧。真的會找不到戀人?”十津川試著問道。
“好像沒有戀人吧。我們向他的同事和同一政府部門的女性們了解,聽說他給人的感覺很憂郁,很怪僻?,F(xiàn)在若不是達觀些的人,就沒有人理睬他?!?/p>
“可是,看他經(jīng)常去會所吵鬧,也不會是很懦弱的人吧?”
“問題就在這里?!?/p>
“什么問題?”
“聽說他平時不太顯眼,還是個很陰郁的人,卻會突然發(fā)火抓住對方。到那個時候,再怎么勸他,他都不會聽勸?!?/p>
“說得是啊。一旦憎恨上被害人,就有殺人的可能性。”
“是的。還聽說被害人也是個令人有點生畏的人?!?/p>
“7月5日去松山這一點如果能證實的話就行啊?!?/p>
“聽他居住的公寓管理人說,7月5日早晨他看見加東提著掛肩式皮包出去的?!?/p>
“時間呢?”
“說是早晨7時左右?!蔽鞅菊f道。
十津川立即查看列車時刻表。
“潮風3號”L特快列車從岡山出發(fā)是12時整。如果乘坐早晨8時整從東京發(fā)車的“光3號”列車,11時50分到達岡山,能夠從容地坐上“潮風3號”列車。如果上午7時離開明大前,時間來得及。
“加東知道被害人乘坐‘潮風3號’列車嗎?”
“這一點沒查清,但知道7月5日她要去松山?!?/p>
“為什么?”
“這是聽會所說的,聽說7月4日傍晚,加東闖了過去,說要見理事長。因此他們回答說理事長明天要去松山?!?/p>
“就是說,7月5日被害人要去松山,他是知道的?”
“是的。而且被害人不喜歡坐飛機,所以坐新干線到岡山,途經(jīng)四國聯(lián)絡橋去松山,這是不難推測的吧?!饼斁f道。
3
愛媛縣警署的藤井警部他們,將東京傳過來的加東俊一的照片復制了幾份,便帶著照片進行調(diào)查。他們先見到了7月5日“潮風3號”的列車員山下,詢問他有沒有見到過照片上的這名男子。同時,還請松山站的站臺員和乘坐“潮風3號”列車的其他乘客辨認照片。因為乘客中有幾個人是居住在松山市內(nèi)的市民。
列車員山下還記得加東。
“這個人的確是朝軟座車廂窺探過啊?!鄙较抡f道。
“當時,被害人是坐在軟座車廂里嗎?”
“是的。被殺的女士是從岡山上車的,我記得很清楚?!?/p>
“這照片上的男子呢?”
“我記不清了,但他不是軟座車廂里的乘客,這一點沒錯?!?/p>
“下車是在終點站松山嗎?”藤井問。
“多半是的,但我不能斷定?!?/p>
“你看見他朝軟座車廂窺探,是列車駛到哪一帶的時候?”
“記得是剛過了聯(lián)絡橋的時候?!鄙较抡f道。
乘坐同一趟列車的一位松山市民也證實在車廂里看見過疑似加東的男子。
“我是坐在5號車廂里,在門腳踏板那里抽煙的男子和這照片上的人很相似,一副沉不住氣的感覺?!蹦亲C人說道。
加東俊一,是可以確定了。藤井心想,并把這事也通知了東京的十津川。
加東7月5日乘坐在“潮風3號”列車上,這首先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他在3號車廂的廁所里殺害了被害人。
假設是事先制作了“有故障”的牌子并帶著繩子和刀上車的話,可以看作是有預謀的殺人。問題是他在哪里作案、在哪里下車、現(xiàn)在人在哪里。
死亡推斷時間從下午2時到3時12分之間。將這個與列車時刻表對照,就是說,是在伊予西條到終點站松山之間。如果列車一駛出伊予西條馬上就動手,在壬生川、今治、伊予北條都可以下車。
藤井決定從兩個方面將偵查范圍進一步縮小。一個是在軟座車廂的廁所外,“有故障”的牌子是什么時候掛上去的;另一個是在壬生川、今治、伊予北條三個車站之間進行調(diào)查。結(jié)果得知,“有故障”的牌子是在列車過了今治以后掛上去的。
若是如此,行兇是在今治到松山之間進行的,兇手是在伊予北條或松山下車的。作案時間也就能限定在14時26分到15時12分之間。如若加東就是兇手,那么他在伊予北條或松山下了“潮風3號”列車之后,便銷聲匿跡了。
藤井為了謹慎起見,還對伊予北條和松山周邊一帶的旅館和酒店進行了地毯式排查。是為了調(diào)查加東俊一7月5日有沒有住下。然而,所有的旅館、酒店都沒有加東住下過的形跡。
然而,藤井并沒有特別感到失望。因為如果加東是兇手,下車以后就近住進酒店或旅館里,這反而是不合情理的。若是兇手,理應要盡可能地逃得遠遠的。
藤井還請四國等其他縣的警署協(xié)助,想要找到加東7月5日留宿過的酒店或旅館。警方對香川、德島、高知這三個縣內(nèi)的酒店和旅館全都作了查找,但7月5日、6日,加東都沒有住下過。
藤井把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通知了十津川。
“7月5日加東在伊予北條或松山下車以后,在四國的所有地方都沒有住下過?!?/p>
“那么就是說,他馬上就離開了四國?”十津川問。
“是的。我想多半會不會是返回了東京,所以想再查一查列車和飛機?!碧倬f道。
如果坐列車返回東京,也許和來時相反,會去岡山坐新干線回去吧。若是坐飛機,從松山機場有去東京的航班。坐列車,最早是15時29分松山發(fā)車的“石錘12號”列車,但是它只到高松。
另一方面,在松山到東京之間,飛機有單程九趟航班。其中能最早到東京的,是17時10分起飛的航班。藤井對這趟航班的乘客也作了調(diào)查。
部下吉田刑警趕到機場,用激動的聲音從機場打來電話。
“找到了!”吉田大聲說道。
“找到了?乘客登記簿上有登錄?”
“是的。沒錯!加東俊一就坐在7月5日17時10分的飛機上。”
“有他的名字?”
“是的?!?/p>
“奇怪啊?!碧倬f道。
“為什么?是坐飛機回東京的呀!”
“可是,為什么用真名坐飛機?若是國內(nèi)航班,用化名也能坐的……”藤井感到納悶。
4
十津川打龜井的手機把他喊了回來。
“加東俊一好像果然是乘坐‘潮風3號’列車的。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查明,他是在同一天7月5日坐飛機從松山返回東京的?!彼麑斁f道。
“是7月5日的幾點到達羽田機場的?”龜井一副緊張的表情問。
“是18時30分。奇怪的是,他乘坐這趟飛機時用的是加東俊一的真名啊。”
“如果對坐飛機還沒有習慣,不就以為不用真名就不能上機嗎?”龜井猜測道。
總之,要查清加東在7月5日18時30分返回羽田機場后去了哪里。他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這是明白無誤的。
“實在看不懂啊?!饼斁械狡婀帧?/p>
“你看不懂什么?阿龜?!?/p>
“7月5日夜里,加東返回了東京。這個時候,電視新聞正在報道四國的殺人事件,但嫌疑人的線索還沒有排查出來。然而他為什么不回家就消失了呢?”
“他想盡快地逃得遠遠的?”
“可是,他從家里什么都沒有帶??!銀行存折還放著?!?/p>
“信用卡會帶在身上啊?!?/p>
“那么,查一查7月5日以后他有沒有取過錢。”龜井說道。
十津川也和龜井一起出去,調(diào)查加東存錢的H銀行明大前分行他的賬戶。因而得知,他的活期存款有二百多萬元,7月6日中午用信用卡取過十萬元,取款的地點是新宿K旅館內(nèi)的自動取款機。
兩人立即趕到這家K旅館。在旅館服務臺,令十津川他們吃驚的是疑似加東的男子7月5日曾借宿在這里。
住宿卡上寫著的名字是“白石俊一”,一看照片,服務員點頭說:沒錯,就是這個人。
“下午7時30分時打電話來預約的。過了有30分鐘,他來了。結(jié)賬離開是第二天6日?!?/p>
“當時他的神態(tài)怎么樣?訂房登記的時候和結(jié)賬離開的時候,你把他的情況詳細說一遍。”十津川催促道。
“訂房登記時沒有什么明顯反常的地方。第二天結(jié)賬離開時,他還樂呵呵地笑著?!?/p>
“樂呵呵地笑著?你沒記錯?”
“他還問這旅館里有沒有賣能作為禮物送給女士的東西。我告訴他地下有名店?!狈諉T說道。
十津川和龜井跑到旅館地下的購物街去察看。地下購物街排列著夏內(nèi)爾啦、路易威登啦這些著名商標的店名。
十津川拿出加東俊一的照片一家家商店走過去請人辨認。結(jié)果得知在夏內(nèi)爾店里疑似加東的男子購買過耳飾和手鐲。據(jù)說兩件商品共計八萬六千元。疑似加東的男子還對店員說:“是送人的禮物,請佩上緞帶?!?/p>
十津川和龜井請店員拿出同樣的商品來察看,耳飾和手鐲的設計全都是年輕女性喜歡的式樣。
“當時男子的神情怎么樣?”十津川問。
身穿黑色店服的女店員說:“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高興啊。還問我送這個,年輕女人會不會喜歡,我回答說肯定喜歡。”
“那個女人的事,他沒說什么嗎?”
“我給它佩上緞帶,他很得意地說她長得很漂亮。就說了這么一句啊。”女店員說道。
十津川和龜井走上一樓,在那里的咖啡角上喝著咖啡。
“真無法理解啊?!饼斁畤@息道。
“我有同感?!?/p>
“殺了人回到東京,為什么要給年輕女人買禮物啊?好像還很高興?!?/p>
“而且,加東這個人就是因為沒有女朋友,才參加了會員制的會所?!?/p>
“殺人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戀人,這無論怎么想都說不通啊。如果以前就有戀人,就沒有必要殺害竹內(nèi)祐子。首先,也用不著參加夢幻會所。”
“如此說來,加東就沒有殺人動機啊?!?/p>
“是的。問題是錢吧。加東付了五十萬入會費。雖然有了戀人,但不會是想要退還入會費才闖到松山去的?他硬逼著要退還這筆錢,遭到拒絕才殺人……”
“有可能,但很難理解。兇手是事先準備好刀和繩子坐上‘潮風3號’列車的。是帶著殺意去了四國啊?!?/p>
“是啊?!?/p>
“何況如果有戀人的話,就拼命想要取悅對方,不會再想要退還五十萬元吧。存款有二百多萬,又有愿意贈送禮物的戀人,肯定感覺很滿足了呀!”
“那么,加東為什么要去松山呢?”
“不知道啊!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是兇手,這是毫無疑問的?;叵肫饋恚瑥乃缮交貣|京時,是用真名坐飛機,這也很蹊蹺啊?!?/p>
“那么,是誰殺害了竹內(nèi)祐子?不會是只有殺人動機乘坐著‘潮風3號’列車越過大海吧。”龜井蹙著眉頭說道。
“當然啰。是殺人動機和人一起越過了大海?!笔虼ㄕf道。
5
藤井警部從愛媛縣警署緊急地趕到了東京。
藤井只有32歲。年輕的藤井一見到十津川,便急切地問:“加東俊一不是兇手嗎?”
十津川先為藤井泡了杯速溶咖啡。
“眼下不是兇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那么,他為什么坐‘潮風3號’去了松山?”
“那當然是想向竹內(nèi)祐子發(fā)泄對夢幻會所的不滿和怨氣吧?!?/p>
“那么,是誰殺害了她呢?”藤井問十津川,并沒有端起咖啡來喝。
“就是這個問題啊?!?/p>
“可是,除了加東之外,還會有人憎恨竹內(nèi)祐子甚至想要殺了她?”
“在目前為止的調(diào)查中還沒有浮現(xiàn)出來,但正因為有,所以才被殺了嘛?!?/p>
“你沒覺得加東是在演戲?”藤井問。
“演戲?”
“是啊。兇手還是加東??墒遣谎輵虻脑?,自己會受到懷疑。如此一想,便豁出命來就演這么一次。就是說,用真名坐飛機,返回東京后不回自己的家,故意在東京市中心的旅館里住下,并裝作像是有戀人似的購買了耳飾這種小物品。他以為這樣一來,我們警察就會認定他若有戀人就不會殺害竹內(nèi)祐子了?!?/p>
“我也考慮了這種可能性?!笔虼ㄕf道,“我不認為加東能演出這么大場面的戲來。這個人在懦弱的反面的確有著厚顏無恥的一面,這我知道,但我不認為殺過人之后能演出這樣的戲來。何況7月6日下午,他在旅館結(jié)賬離開以后的去向,現(xiàn)在還一無所知?!?/p>
“到今天為止,已經(jīng)失蹤了有三天了吧?”
“是的。整整三天,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去上班。”龜井說道。
“十津川,你認為加東真的有戀人?”
“這是最難回答的問題啊?!笔虼ㄕf道,他點了一支煙,“特地去取了十萬元,購買了高達八萬六千元的耳飾和手鐲,還讓店員用緞帶扎起來。只能認為是有戀人啊。同時,又出現(xiàn)了一個疑問,就是,若是有戀人,為什么要緊跟著竹內(nèi)祐子去松山呢?”
“7月5日不會是要逼她介紹女朋友吧?”藤井問道。
“在案發(fā)那天?”
“是的。那天加東在‘潮風3號’的車廂里遇見竹內(nèi)祐子便責問她。她沒有辦法,不就把自己珍藏著用于應急的女性介紹給他了?花言巧語地哄騙他,說那個女性肯定會愛你的。加東稱心如意,趕緊返回東京,購買了送給那個女人的禮物。不能這樣來推測嗎?”
“對方是個非常漂亮的美女?”
“是的。多半是在松山分部開張時想要用于宣傳的美女。難道不是?她的招牌就是如果成為會員就能與這樣漂亮的美女親密接觸啊。還帶著照片,所以加東就興高采烈地飛回東京了?!?/p>
“這種情況,加東就不會是兇手,兇手應該另有其人?!笔虼ㄕf道。
6
第二天,事件有了新的進展。加東俊一的尸體在奧多摩的林子里被發(fā)現(xiàn)了。十津川帶著龜井和藤井一同趕往現(xiàn)場。
雖說是在同一個東京都內(nèi),但這一帶人跡稀少,山巒疊嶂,萬籟俱寂。地點離中央線的車站駕車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可以認定兇手和加東都是坐車來到現(xiàn)場的。
加東俊一俯趴在地上。后腦部有被用力毆打的痕跡,后背被刀刺過。
“加東是從背后突然被鐵錘或扳手擊打,昏迷倒地后后背被刀刺的?!饼斁f道。
探摸加東的西服口袋,發(fā)現(xiàn)兩只扎著緞帶的夏內(nèi)爾小盒子。十津川打開一看,一個是耳飾,另一個是手鐲。加東在都內(nèi)的旅館里購買了禮物,這是真的。
還是梅雨最盛的時候,雨從早晨起就下了。
藤井用雙手撫摸著被雨淋濕的臉,一邊望著十津川:“兇手是加東準備送禮物給她的那個女人吧?”
“不知道。倘若對方就這么一個人,那么為什么要殺了他?這很難作出解釋?!?/p>
“那么,兇手就是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人?”
“這種可能性很大吧?!笔虼ㄕf道。
“可是,加東為什么要把夏內(nèi)爾的耳飾和手鐲作為禮物送給殺人犯呢?”
“這是個謎。如果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兇手是個年輕美貌的美女,這也許又當別論了?!笔虼ò胧情_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可是,男性會員會更憎恨竹內(nèi)祐子吧?”藤井把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是的。所以我想對竹內(nèi)祐子的周圍再調(diào)查一次?!?/p>
在以前調(diào)查的范圍內(nèi),對竹內(nèi)祐子懷有抱怨情緒的人,壓倒性的都是男性會員。即使查看會員登記簿,男性會員也是女性會員的三倍之多。因此才從男性會員那里收取高額會費,女性會員則少收些。豈止如此,會所里好像對女性會員還有要求,就是讓她們出席相親的聚會。
然而,被女性憎恨的可能性也會出現(xiàn)。十津川決定對女性會員也要作排查。經(jīng)過一個個的排查,卻沒有發(fā)現(xiàn)疑似兇手的人。
令人吃驚的是,在女性會員中也有幾個已經(jīng)結(jié)婚的人。全都像是事先經(jīng)過協(xié)商的美女。這些都是竹內(nèi)祐子雇來敲邊鼓的女人?;ㄥX讓她們冒充單身小姐或白領女性參加聚會?;ㄙM高額會費的男性會員會對她們大獻殷勤。約會幾次以后,由她們提出中斷交往。
“盡管如此,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還是男性會員??!”龜井說道。
“是啊?!?/p>
“不管怎么樣,你都認為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是女性嗎?”
“說實話,我沒有自信。但加東俊一不是兇手,他突然購買夏內(nèi)爾的耳飾和手鐲,就只能認為無論如何都有女性介入在其中啊?!?/p>
“可是,那個女性不一定會殺害竹內(nèi)祐子吧?”
“是啊。是的?!?/p>
“除了加東俊一之外,兇手會是其他男性會員,這不能考慮嗎?男性會員經(jīng)過排查以后只剩下加東俊一,但也許會有漏網(wǎng)的人。”龜井說道。
“女性怎么查都沒有出現(xiàn)可疑的人嗎?”
“女性會員全都排查過了?!?/p>
“就是說,在會員中就沒有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兇手了?”
“是的。很遺憾。”
“還有,已經(jīng)退出會所的原會員呢?”十津川說道。
“原會員?”
“因憤怒而離去的人,也會是兇手吧?”十津川說道。
“這也查一查吧?!饼斁f道。
夢幻會所里會員的流動非常頻繁。尤其是男性會員。支付了高額的入會費,卻事不如愿,滿腹牢騷,便脫離了會所。同時,某些新人看見了希望,便入會。就是這樣流動。
龜井他們堅忍不拔地一個個排查著。然而,7月5日這天無法證明自己不在現(xiàn)場的人,一個也沒有找到。
7月5日是工作日,而且是下午2時到3時12分之間的去向。一般的人都在公司里上班。年輕會員很多,所以愈發(fā)如此,愈能證明自己不在現(xiàn)場,這是不言而喻的。
7
偵查遇上了壁壘。
7月5日下午在“潮風3號”的車廂內(nèi)殺害竹內(nèi)祐子、接著又在奧多摩殺害加東俊一的兇手,就躲藏在什么地方。這個兇手的形象怎么也沒有浮現(xiàn)出來。
警方對不是夢幻會所會員卻是竹內(nèi)祐子的男人關系也作了調(diào)查。如果出現(xiàn)與竹內(nèi)祐子有關系的男人,那么與這男人處于戀愛關系的女人當然也會憎恨竹內(nèi)祐子吧。如此一想,女性嫌疑人不是也會顯現(xiàn)出來嗎?警方對此頗感期待。
可是,這個期待也落空了。竹內(nèi)祐子不是沒有男人。有個男人與她一起在經(jīng)營著夢幻會所,四十二歲,估計兩人之間理所當然地有著男女關系??墒?,竹內(nèi)祐子這個女人對金錢情有獨鐘,其關心的程度超過了性愛。無論警方怎么調(diào)查,都沒有出現(xiàn)錯綜復雜的男女關系。
在這條線上進行徹查,得知竹內(nèi)祐子對金錢非常執(zhí)著。在東京的會所運營不太順利以后,她便飛去松山,想在四國設立分部,這肯定是因為她嗜錢如命的緣故。
同時,她又絕對不愿意退還入會費和會費,這恰恰可以看作是她對金錢欲望強烈的體現(xiàn)。
十津川決定對竹內(nèi)祐子的金錢方面再作一次調(diào)查。結(jié)果有了一個新的發(fā)現(xiàn)。
龜井回來報告說:“有個男人被竹內(nèi)祐子騙走了五百萬元?!?/p>
“怎么會被騙走?入會費的最高等級不是一百萬元嗎?”
“竹內(nèi)祐子這個女人好像知道對方是個冤大頭,便費盡心計地欺騙、榨取他。那位男子30歲,是個很較真的工薪族,人很懦弱,所以才沒有戀人,因此急著參加了夢幻會所。”
“說下去!”
“是竹內(nèi)祐子面試的。當時他是無意中說出來的吧,說有五百萬元存款。感覺就是你要介紹個好女人給我,如果交往順利,也可以花這些錢?!?/p>
“于是,就被盯上了?”
“是的。竹內(nèi)祐子想把這五百萬元全部騙過來。”
“她怎么做才能騙過來?”
“她找了個曾經(jīng)參加過選美的女人,給她錢,兩人搭檔制訂了一個詐騙計劃。那個原選美小姐與他見面,開始交往,做出一副愿意結(jié)婚的模樣。男方因為很少與女人接觸,又非常較真,所以就沉湎在這美女身上不可自拔,成了上鉤的魚啊。”
“這倒是的。那么,令他歡天喜地,就把五百萬騙走了?”
“是的。聽說她先同意結(jié)婚,再慢慢地對他說自己欠了一屁股債,不把債還掉的話就不能結(jié)婚,說什么父親住院需要花錢,五百萬存款沒多少時間就被她騙走了?!?/p>
“阿龜,這事你是從哪里聽說的?”
“是從一個敲邊鼓的女人那里聽說的。據(jù)她說,是那個原選美小姐自己在向人吹噓。當然,制訂計劃的,是竹內(nèi)祐子吧?!?/p>
“那么,那名男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自殺了?!?/p>
“呃?”十津川將雙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他心想,這也許就是這次事件的作案動機,“那個原選美小姐怎么樣了?”
“她因事故死亡了。她居住在神奈川縣平冢的公寓里,從五樓的陽臺上墜落死亡了。是兩星期前的事。”
“是事故死亡,沒搞錯嗎?”
“他殺的線索也考慮過,好像是縣警署偵辦的,最后的結(jié)論就是事故死亡?!饼斁f道,“這里面會有什么問題嗎?”
“我也覺得會有問題?!?/p>
“殺害原選美小姐偽裝成事故死亡的人,有可能就是這次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人啊。自殺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叫今中敬。”
“今中……”
“這個姓很少見?!?/p>
“馬上調(diào)查他的家人?!笔虼ǚ愿赖?。
龜井帶著西本跑出去之后,十津川抱著手臂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著:“今中……”因為他對這個姓有記憶。是誰呢?是在哪里見到過的人吧?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龜井他們回來了。
“我們調(diào)查了今中敬的家人。父親早就去世了,母親51歲,身體很好,在函館生活。今中敬有一個妹妹,名字叫今中美雪,21歲,是M建設公司的文秘?!饼斁f道。
十津川口中“哦”的一聲,輕輕地點點頭:“今中美雪?”
“你認識的?”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今中美雪這個女孩上次見到過啊,就是從九州回來的路上?!笔虼ㄕf道。
“真的嗎?”
“有她的照片嗎?”
“有一張兄妹合影的照片?!饼斁f道。
西本把那張照片交給十津川。
工薪族模樣的哥哥和還是學生的妹妹并肩在一起。哥哥是一副緊繃著的面容,妹妹很陽光,還做著V的手勢。
“年齡相差九歲。哥哥非常寵愛妹妹,妹妹因為沒有父親,所以也許在哥哥身上感覺父親的影子?!?/p>
十津川怔怔地望著照片。
“怎么了?”龜井問。
“沒錯。就是這個姑娘啊?!?/p>
“就是以前見到過的?”
“剛才我就說過,是在九州回來的路上啊。是7月5日吧。”十津川回想著那天她的笑臉說道。那張?zhí)煺鏌o邪的笑臉,怎么揣測也不像是殺人犯。
“你說7月5日,就是竹內(nèi)祐子被殺那天啊。”龜井的眼睛閃出光來。
“是啊,就是那個7月5日啊。我在餐車里,她走進來,因為很擁擠,所以她在我面前的空座上坐下?!?/p>
“那是幾點鐘的時候?”
“記得是剛過了正午啊。因為我記得是快要到12點時去餐車的?!?/p>
“新干線的光幾號列車?”
“是9時54分博多發(fā)車的呀!”
“那就是‘光150號’。到岡山是12時02分吧。”龜井看著列車時刻表說道。
“如此說來,她說是從岡山上車的。”
“那么,她是在餐車里吃飯的?”
“是啊。她吃的是咖喱飯?!?/p>
“聽說現(xiàn)在年輕人的最愛就是咖喱飯和拉面。很沒味的呀!”龜井說道,“如此看來,她是清白的啊?!?/p>
“是吧?”
“那趟‘潮風3號’L特快從岡山出發(fā)是12時整。到松山之前沒有其他列車能趕上這趟列車,所以今中美雪不會殺害竹內(nèi)祐子。”
“說的是啊。”
“你松了口氣吧?!?/p>
“呵呵,因為她看上去是一個很陽光很可愛的姑娘啊。我不愿意把她想成殺人犯。”十津川說道。
“其他的線索,再復查一遍?!?/p>
“在這之前先會會她吧。說好回到東京后要再見面的?!笔虼闷痣娫挘蛩ぷ鞯墓具M行聯(lián)絡。
她接聽電話。電話里的聲音感覺有些不一樣,但十津川一說名字,她的嗓音立即變得很有生氣:“呀!你是那個刑警?”
在十津川的腦海里,7月5日那個陽光的姑娘形象和此刻接電話的女人重疊了起來。
“想和你見一面啊。今天,我現(xiàn)在就去你的公司,你方便嗎?”十津川問。
“我五點下班,下班以后沒問題啊?!彼f道。
十津川急急地趕去,在今中美雪公司附近的咖啡店里與她見了面,為她點了紅茶和糕點。
“現(xiàn)在我在偵辦一件四國發(fā)生的殺人事件?!笔虼ü室馊魺o其事地切入正題。
今中美雪正要拿糕點的手停住了:“警視廳不是只辦東京的案件嗎?”
“當然是的。在四國被殺的女士竹內(nèi)祐子是東京人,所以就要協(xié)助對方的警察破案啊?!?/p>
“是嗎?”
“這個叫竹內(nèi)祐子的女士,你知道嗎?是夢幻會所這家男女交往團體的老板啊。美雪也知道的吧?”
“我?我要自己找戀人?!?/p>
“你的哥哥是這家會所的會員。你不知道?”十津川問。
“我和哥哥年齡相差很大,這種私人的事情,我們相互間不說的,所以哥哥會成為那種會所的會員,我不知道啊。是真的嗎?”
“是真的。你哥哥自殺了吧?”
“呃。”美雪點點頭,畢竟也垂下了眼瞼。
“你哥哥被那個叫竹內(nèi)祐子的女人和另一個原選美小姐詐騙,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五百萬元被她們騙走,他因為這個打擊自殺了。這事,你知道的?”
“不知道。到現(xiàn)在為止,我不知道哥哥為什么自殺?!?/p>
“一個叫加東俊一的男子怎么樣?你知道嗎?”
“這……”
“說什么?”
“是懷疑我嗎?”美雪抬起頭直視著十津川,問道。
“沒有特別地懷疑你,我們想知道的只是事實。不僅是你哥哥,我們還調(diào)查了竹內(nèi)祐子周圍的幾十個人、幾百個人?!笔虼ㄕf道。
“可是,你說話的口氣很像是在懷疑我啊?!泵姥┱f道。
“但是,你7月5日和我一起坐在回東京的‘光150號’列車上,所以不可能在四國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
“我的確和警部一起坐在列車上?!?/p>
“竹內(nèi)祐子被殺是7月5日下午2時到3時12分之間,是在‘潮風3號’L特快列車上啊。這趟列車是12時整駛出岡山,15時12分到達終點站松山的。兇手是乘坐這趟列車才能作案的呀!你是坐在12時03分駛出岡山的‘光150號’列車上回東京的,所以絕對不是兇手呀?!笔虼ㄕf道。
美雪這才終于露出了笑容:“這下可好了,警部能證明我不在現(xiàn)場了?!?/p>
“嘿!就是這件事?!?/p>
“那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這太夸張了吧!”十津川笑了。
美雪拿起放下的餐叉,開始吃糕點。
8
見過今中美雪以后,十津川的模樣變得有些怪異。他原本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在默默地思考著。
龜井憂心地問:“你怎么了?你在擔心什么?”
“愛媛縣警署那里,沒有說什么嗎?”十津川相反問道。
“對方好像也覺得很棘手,藤井警部回到松山以后,說不管什么樣的線索都想要?!饼斁f道。
“線索?”
“警部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被龜井如此一問,十津川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今中美雪的照片,你沒有發(fā)送給對方嗎?我想請他們調(diào)查一下,7月5日在‘潮風3號’的車廂內(nèi)或者在松山,有沒有人看見過她?!?/p>
龜井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今中美雪,不是能證明她不在現(xiàn)場嗎?7月5日,她和警部一起坐在新干線列車上,不在現(xiàn)場?!?/p>
“正是這樣啊。”
“那為什么要把她的照片發(fā)送給愛媛?”龜井理所當然地發(fā)問道。
十津川點燃了一支煙。
“我去見了今中美雪。是7月5日以后,在她公司附近的咖啡店里,請她喝了紅茶和糕點。一邊吃一邊閑聊啊。7月5日的事件,她哥哥的自殺,竹內(nèi)祐子,還有原選美小姐,加東俊一的事吧……”
“她說為哥哥報仇了?”
“不,案件的事,她說不知道,竹內(nèi)祐子和加東俊一,她也都說不認識啊。”
“若是那樣,不就是清白的?”
“我也這么想。可是這次見面時,她的模樣很奇怪。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怎么奇怪啦?”
“聽我說話時,她茶也不喝、糕點也不吃,就聽著啊?!?/p>
“這很奇怪嗎?”
“7月5日在新干線的餐車里見面時,她是滔滔不絕地說話,一邊大口地吃著咖喱飯啊。她為什么變得那么謹慎,這很不可思議啊?!?/p>
“那不是因為這一次提起了殺人事件嗎?”龜井問道。
“但是,她說這事與她完全沒有關系啊?!?/p>
“難怪。因此你是認為她沒有動手吃糕點喝茶,是因為她是兇手?”龜井問。
十津川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我覺得她在聽別人說話時,是一個決不會大口地吃著糕點的女人。”
“你是說這姑娘很有教養(yǎng)嗎?”
“是啊??墒?月5日那天,她是一邊和我說著話,一邊狼吞吐虎咽地吃著咖喱飯。還笑著說肚子餓了?!?/p>
“年輕人肚子很容易餓啊?!?/p>
“我在7月5日時也是這么想的。”
“不對嗎?”
“我覺得不對。我覺得當時她是不得不趕快把咖喱飯吃了?!笔虼ㄕf道。
“為什么?”
“在點咖喱飯時,她也是要點最快出來的菜?!?/p>
“我還是聽不明白……”
“比如,假設在新大阪必須下車。那趟列車到達新大阪是12時58分。從岡山到新大阪只要55分鐘。假如在新大阪下車的話,就必須趕快吃飯?!笔虼ㄕf道。
“可是,警部,我覺得若是那樣,可以不吃飯?!?/p>
“但她想給什么人以強烈的印象,表示自己是乘坐在‘光150號’列車上啊。因此去餐車一邊吃著咖喱飯一邊和我搭話,作自我介紹,問我的名字啊?!?/p>
“你覺得她在新大阪下車后做了什么?”
“如果她先制造不在現(xiàn)場的假象、然后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話,就無論如何要趕上‘潮風3號’啊?!笔虼ㄕf道。
“你覺得能趕上嗎?”龜井問道。
十津川把筆記給龜井看。
岡山光150號(12時03分)→新大阪(12時58分)
新大阪→機場
大阪機場ANA449航班(13時20分)→松山機場(14時05分)
松山機場→松山站
松山潮風3號(14時29分)→伊予北條(14時45分)
“竹內(nèi)祐子乘坐的‘潮風3號’到達伊予北條是14點58分。從伊予北條可以很從容地乘坐上去啊?!笔虼ㄕf道。
“那么,今中美雪不就不能證明她不在現(xiàn)場了嗎?”龜井興奮地說道。
“現(xiàn)在必須證明她是按照這個時間表坐上了‘潮風3號’,所以我要把她的照片發(fā)送給愛媛啊。”
“我們是不是也要去???”
“去松山嗎?”
“首先是大阪機場。如果警部的推理沒錯的話,她就是7月5日在新大阪下了‘光150號’列車,坐上了去松山的ANA航班?!饼斁f道。
“去看看吧。”十津川也同意了。
兩人立即乘坐新干線趕往新大阪。到達新大阪是下午將近2時30分。從新大阪坐出租車趕往機場。如果今中美雪是兇手,7月5日在新大阪下車后,就應該是坐出租車趕往機場的。坐出租車20分鐘就到了機場。如果20分鐘能趕到機場,按這份時刻表無論如何是行得通的。
十津川他們?nèi)NA的營業(yè)所,了解7月5日去松山的航班情況。
7月5日的航班是大阪13時20分起飛去松山的。先查閱乘客登記簿。這趟航班是使用波音767飛機,定員234人。7月5日的飛機上載有198人。在這些乘客中,沒有今中美雪的名字。即使坐上了飛機,使用的肯定是化名。
兩人復印了這份登記簿,然后把今中美雪的照片復印件交給營業(yè)所,委托他們請那趟航班上的空姐進行辨認。也許空姐會想起什么來。
十津川他們決定自己也乘坐飛機去松山。其實他們想乘坐同樣時間的航班,但這必須等到第二天。因此無奈,他們只好坐上后一個航班15時50分的飛機。
這不是波音767飛機,是螺旋槳飛機YS11。很久沒有乘坐螺旋槳飛機了。十津川雖然不喜歡坐飛機,但螺旋槳飛機令他覺得聊勝于無。噴氣式飛機若發(fā)動機停止工作的話,這就萬事皆休,但螺旋槳飛機機翼很大,所以依靠滑翔還能有救。
到達松山機場是17時?;艘恍r十分鐘。若是波音767飛機,就是45分鐘。
從機場到JR松山站的時間也測試了,坐出租車十五六分鐘。若是如此,十津川考慮的時刻表無論如何都是能行得通的。
十津川和龜井繞到了松山警署。警署門前掛著“L特快潮風3號殺人事件搜查本部”的牌子。
藤井警部出門來迎接兩人,
“現(xiàn)在正在車站周圍尋找看見過今中美雪的人?!碧倬畬κ虼ㄕf道。
“是加東俊一坐松山到東京的飛機時的事?!笔虼ㄕf道。
“是7月5日的航班吧。我復印了登記簿帶著呢。因為加東俊一是用真名坐飛機的?!碧倬f道。
“我在想,今中美雪會不會坐在這架飛機上啊?”十津川說道。
“真的嗎?”藤井的眼神變得險惡起來。
“有可能?!笔虼ㄕf道。
十津川將藤井手上的乘客登記簿和7月5日大阪至松山的登記簿并排放在一起。
“兩本登記簿里都沒有今中美雪的名字啊?!碧倬f道。
“我猜想是用化名上飛機的?!笔虼ㄕf著,繼續(xù)查閱著兩本登記簿,“兩本登記簿上有個名字是一樣的啊,就是佐藤緣?!?/p>
“這個名字怎么了?”
“這個名字如果是化名的話,恐怕就是今中美雪?!笔虼ㄓ脭嗳坏恼Z氣說道。
“為什么這么說?”藤井困惑地問道。
“可以認定今中美雪是從大阪坐上13時20分的飛機來到松山,坐上‘潮風3號’列車,殺害了竹內(nèi)祐子,然后從松山坐飛機回東京。從大阪到松山,她是用化名乘上飛機的?!笔虼ň従彽卣f道。
“那么,接著又怎么樣呢?”
“她殺害了竹內(nèi)祐子以后,從松山機場回東京時一定使用了同一個化名佐藤緣?!?/p>
“你為什么認為使用的是同一個化名?”
“因為是同一天在同一個機場松山機場。如果是從大阪乘上飛機的乘客,機場上有乘務員,她寫上不一樣的名字,會讓人覺得奇怪。如此推測,今中美雪使用的就是同一個化名啊?!笔虼ㄕf道。
不知道這個推理是不是正確。然而考慮到她的心理,十之八九是正確的。她殺了人之后從松山機場逃回東京,也許會覺得周圍人的目光全都注視著自己吧。如果坐上同樣的ANA航班,就好像飛機上的空姐都沒有換過似的,害怕使用不同的化名會暴露,那么使用同樣的化名,不是很妥當嗎?
“加東俊一坐上這趟同樣去東京的飛機,你認為這是為什么?”藤井望著乘客登記簿,問十津川。
“我認為是這樣的。加東想要退還錢才跟蹤著竹內(nèi)祐子。在‘潮風3號’列車上窺探軟座車廂的,是加東。不料,他親眼目睹了從伊予北條上車的今中美雪在殺害竹內(nèi)祐子。若在平時,是可以報警的,但加東沒有報警。是因為兇手今中美雪是個年輕美貌又可愛的女孩?!?/p>
“也許還有一點,就是,被殺的是可恨的竹內(nèi)祐子?!碧倬f道。
“當然有可能。因此,加東怎么辦?他本來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但性格中卻有著糾纏不清會耍賴的一面,所以想抓住她的把柄把她搞到手?!?/p>
“說得有道理。”
“首先,他為了知道她是什么人便跟著她返回了東京。加東沒有殺害竹內(nèi)祐子,所以也可以用真名乘坐同一架飛機?!笔虼ㄕf道。
龜井接過話題:“加東到東京后查出今中美雪的名字和住處,便會威脅她吧。對他來說,當然是一個能把年輕漂亮的女孩搞到手的機會。住在旅館里,或者想把夏內(nèi)爾的小物件當作禮物,都是加東的虛榮吧。至少他希望對方能對他產(chǎn)生好感。”
“沒想到今中美雪因為殺害竹內(nèi)祐子時被他親眼看見了,所以便把加東也殺了。”藤井說道。
“回想起來,加東這個人也很可憐啊。”龜井說道。
9
十津川給東京打電話,指示西本在偵查期間對今中美雪進行監(jiān)視。
夜晚,十津川和龜井在松山的街道上散步,同時將這次的案件線索重新梳理一遍。
東京是梅雨季節(jié)的陰冷,南方的松山即使入夜了也很暖和。雖然不是旅游旺季,但仍有一些泡溫泉的客人聚在一起穿著浴衣在街上悠閑地逛著。
“殺害原選美小姐的,也是今中美雪吧?”龜井邊走邊問。
“我覺得是的。”
“那么,今中美雪就是殺了三個人?!?/p>
“嗯。是啊?!?/p>
“她是個什么樣的姑娘?看照片是個很有朝氣的漂亮姑娘。”龜井問。
“你說得沒錯啊?!笔虼c著頭,“是個年輕、活潑、可愛的姑娘啊。”
“在她作案以后,你見了她,還是同樣的感覺嗎?”龜井緊追著問。
“是啊。感覺一樣啊。這很不可思議吧,所以這樣緊逼著她,我也很不忍?!笔虼ㄕf了老實話。有時候他會覺得,如果殺人的兇手全都長著一副惡魔般的鬼臉,那會是一種多么輕松的感覺啊,可是也會有女人長相如同仙女一般卻殺人如麻。
“我真想什么時候去好好地泡一次溫泉啊。”十津川突然說道。
這天夜里,十津川和龜井在松山警署里將就著住下了。
翌日,各種線索都得到了證實。最初得到證實的,就是佐藤緣這個名字。經(jīng)東京的西本他們調(diào)查,佐藤緣是一個莫須有的人物。
是今中美雪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十津川心想。
雖然大阪至松山的飛機空姐們不記得今中美雪,但松山至東京的空姐卻還記得她。
“其實與這位女士相比,我更留心那個放肆地注視著她的男人?!币晃豢战銓κ虼ㄕf道。
十津川拿出加東俊一的照片請她辨認,她一眼看出“就是這個人”。
“因為他一直望著別人,我還以為是私家偵探或是什么人呢?!?/p>
“對方那位女士肯定是這個人吧?”龜井給她看今中美雪的照片。
“是啊,就是這個人。我還在想,被別人這么看著,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所以她的長相我記得很清楚?!笨战阏f道。
于是,7月5日,今中美雪乘坐松山17時10分起飛去東京的ANA航班,這是不會有錯的。而且,加東俊一也乘坐在這個航班上。
接著,7月5日下午3時20分左右從松山站前到松山機場載過疑似今中美雪的出租車司機也找到了,是個五十歲的私家出租車司機。
“那個乘客很奇怪啊。從站前到機場,剛覺得她話很多,卻又一聲不吭了?!彼緳C說道。
今中美雪是剛剛在列車內(nèi)殺害了竹內(nèi)祐子,所以成了驚弓之鳥了吧。
兩天后,縣警署簽發(fā)了今中美雪的逮捕令。
藤井等著拿到逮捕令后要去東京,所以十津川和龜井也與他同行,坐上了同一架飛機。
“你坐飛機不是已經(jīng)習慣了嗎?”龜井在去東京的飛機上問十津川。
“不管坐多少次飛機,心里還是害怕啊?!笔虼ㄕf道。
在羽田機場,日下刑警開著警車來接他們。
“今中美雪由西本刑警和清水刑警監(jiān)視著?!比障孪蚴虼▓蟾娴馈?/p>
日下載著三人駕駛著警車向警視廳駛?cè)ァ?/p>
“她的情況怎么樣了?”藤井問道。
“每天很準時地去公司上班。很鎮(zhèn)定,怎么也想不到她殺過三個人?!比障埋{駛著警車回答道。
“那么,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在公司里?”藤井問道。
這時,警車里的無線電話響了。坐在副駕駛的龜井拿起聽筒。
“今中美雪突然動起來了!”西本吼叫著似的說道。
“現(xiàn)在你在哪里?”龜井嚷道。
“是阿龜嗎?現(xiàn)在我正在跟蹤她乘坐的出租車?!?/p>
“行駛到哪個路段了?”
“在去羽田機場的首都高速上?!?/p>
“你說什么?”龜井嚷道。這邊的警車已經(jīng)駛到銀座附近,已經(jīng)駛過頭了。
“返回羽田機場!”龜井對著身邊的日下大聲說道。
在銀座,警車從高速上下來之后再掉頭上高速,鳴響警笛加速趕去。
“是想往哪里逃跑吧?”藤井望著十津川。
“不是去成田機場,所以不會往國外跑?!笔虼ㄒ膊恢?。
“不會是函館吧?”龜井說道。
“函館?”
“聽說她父親去世了,母親住在函館?!?/p>
“是的,是函館。是打算去見母親啊!”十津川也連連點頭。而且,自殺的哥哥的墓地也在函館吧。
載著十津川他們的警車連續(xù)鳴響著警笛,在停滯著的汽車隊列中穿行著疾駛而去。
“現(xiàn)在在哪個路段?”龜井用無線電話問西本他們。
“快到羽田機場了!”
“不要跟丟了!”龜井嚷道。
十津川他們的警車滑進了羽田機場??吹靡娢鞅舅麄兊木囃?恐?。
十津川他們從警車上一跳下來,便朝著候機大廳跑去。附近的人們都用一副驚訝的目光望著他們。
一走進大樓里,清水刑警便招呼十津川。
“今中美雪呢?”十津川一邊打量著候機大廳,一邊問道。
“西本刑警監(jiān)視著,她拿著去函館的機票,看來是打算乘坐13時20分的航班。”清水說道。
“果然是函館?!笔虼ㄒ桓贬屓坏谋砬檎f道。如果今中美雪在等候飛機去函館的話,就沒有必要慌張了。
到13時20分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看見了西本刑警的身影,今中美雪就在他的目光前端。今中美雪好像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十津川他們的到來。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坐著,看了看手表,將目光朝上機口的方向望著。
“真想就這樣讓她去一趟函館……”龜井呢喃道。
“豈有此理。我想馬上就逮捕她啊。為此,逮捕令也帶著!”藤井警部惱火地嚷道。
十津川默默地注視著今中美雪,看見她突然站起身走了,便說道:“上去抓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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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中美雪沒有任何抵抗。十津川沒有給她戴手銬,而是先把她帶到機場派出所。
藤井向今中美雪出示了關于殺害竹內(nèi)祐子的逮捕令,問道:“7月5日在‘潮風3號’軟座車廂的廁所里殺害了竹內(nèi)祐子,你承認吧?”
“呃。”今中美雪點點頭。
“你上車作案時還事先準備了繩子和刀,甚至還有掛在廁所門口‘有故障’的牌子吧?”
“呃。”
“作案用的刀扔在哪里了?”
“在松山站前坐出租車去機場的途中,從車窗里扔出去了。”今中美雪說道。
“你是用佐藤緣的名字上飛機的吧?”十津川插話道。
今中美雪朝十津川望了一眼:“我利用你來證明我不在現(xiàn)場,很抱歉?!?/p>
“那個時候,也可以不是我吧?”十津川苦笑著問道。
“呃。不過,知道你是刑警,我很意外……”
“當時,你為什么從岡山上車?”十津川問。
“那天我一直在跟蹤竹內(nèi)祐子。她要去松山我是知道的,但我擔心她會不會真的去。所以我是看著她走進岡山站‘潮風’到站的站臺里,才放下心來,便坐上了新干線。因此我覺得我計劃的乘車路線是行得通的?!苯裰忻姥┱f道。
“殺害竹內(nèi)祐子以后,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被加東俊一跟蹤的?”藤井問道。
“在回到東京之前,我根本沒有察覺他在跟蹤我。在東京的飛機里,我感覺到有個男人使著勁地盯著我看,但我不知道在作案時被他看見了。”
“回東京之后,他開始接近你吧?”龜井問。
“突然K旅館的服務臺喊我,說有我的電話。他對我說,看見我動手殺害竹內(nèi)祐子,但他不想報警,說希望能和我交往。他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所以才把電話打到服務臺的。”
“你是在奧多摩殺害那個加東的吧?”
“呃?!?/p>
“為什么?”
“因為他漸漸地用命令的口氣對我說話。嘴上說要和我談戀愛,他的表情卻像是在威脅我說:我抓住了你的把柄啊。我無端地生起氣來,心想這個人一定是不會與女人談戀愛的人啊?!苯裰忻姥┱f道。
“可是,他還買了耳飾和手鐲當作禮物送給你呢?!?/p>
十津川這么一說,今中美雪便聳了聳肩膀,只說了一句:“那種東西,我不想要啊?!?/p>
“那么,你想要什么?”龜井在邊上插嘴道。然而這次,今中美雪沒有回答。
十津川忽然想到,她不會是沒有談戀愛吧?光這一點,若是可愛活潑的漂亮女人,就應該有戀人,假如她真的有喜歡的男人,也許就不會光想著要為哥哥報仇了吧?自殺的哥哥在她眼里不就是像戀人一樣嗎?
然而,十津川沒有這樣提問。因為他覺得現(xiàn)在向她提這樣的問題太殘酷了。相反,十津川問她道:“現(xiàn)在的函館,是什么樣的感覺?”
發(fā)稿編輯/浦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