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馨予

女學霸沈半夏的正確打開方式

在上高中之前，沈半夏一直覺得她的人生中只有好好學習，考上名牌大學。自從三歲時候父母離異，她一直跟隨父親生活。內斂耿直的父親，是一名的哥，收入不是很多也足夠父女倆生活。從懂事開始，她就明白自己是父親的寶貝，父親雖然早出晚歸，卻對她百般呵護疼愛。第一次學到“掌上明珠”這個詞的時候，她就知道，那是她，她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

雖然沒有媽媽，沈半夏卻一點兒也不缺愛，因為爸爸給了她足夠的愛。她正直善良，容易滿足，對人沒有過多要求，是個自強自尊自立的充滿正能量的小姑娘。上幼兒園的時候，爸爸因為交班時間晚，她經常都是班里剩下的最后一個小朋友，但是她從來不哭不鬧，因為早上的時候已經和爸爸約定好，爸爸晚上會帶著禮物來接半夏，有時候是一顆棒棒糖，有時候是一個漂亮的發(fā)卡，有時候是一塊巧克力，有時候是一張卡片。不管是什么禮物，半夏都會給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高高興興地牽著爸爸的手回家。

就這樣，爸爸一邊開車一邊照顧半夏，半夏一邊享受著滿滿的愛一邊慢慢長大。她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因為她記得第一次拿著第一名的獎狀給爸爸看時，爸爸的眼里高興地放光，爸爸抱著小小的她，滿足地感嘆：“我姑娘真聰明，是個讀書的料，半夏，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名牌大學，找個好工作，爸爸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毙⌒〉陌胂?，悄悄的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并且每天用功讀書，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因為她知道，那樣爸爸眼里就會放光。

上了初中，沈半夏已經儼然一副女學霸的勢頭，成績永遠是年級里的第一名，還參加過多次奧林比克競賽并獲獎。按照爸爸和親戚朋友所設想的，初中畢業(yè)，半夏毫無意外地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點高中。并且第一次入學摸底考試中，又是第一名，于是，很快的，這個瘦瘦的留著齊耳蘑菇頭的女學霸，成了S市一中無人不曉的女學霸。而沈半夏仍然按照自己原來設想的路一步一步向前走著，直到那一場足球聯(lián)賽改變了她的命運。

那年春天的一場足球聯(lián)賽

在高一下半學期的春天，為了提升學生們對體育運動的興趣，也為了緩解高中沉重的課業(yè)負擔，S市一中舉辦了一次足球聯(lián)賽，面向全體高一高二年級的男生，以班級為單位報名參加，連續(xù)一個月的時間，每個周五下午開賽，以淘汰制的比賽規(guī)則，決出冠軍。

按理說這場足球聯(lián)賽跟沈半夏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因為她家的老鼠都知道，這個女學霸什么都好，就是不愛運動，中考的體育考試都是卯足了勁硬著頭皮去考的?？墒巧虬胂膮s挨了個足球迷的同桌，石曉楠。石曉楠是個超級活潑外向的女孩，愛足球那是愛得神魂顛倒，因為她有個愛足球的偶像鹿晗。石曉楠就像個播報機一樣，整天在半夏耳朵邊念叨著她的偶像老公。

“哎呀，半夏，你看我家鹿老公帥不？”

“我跟你說，我家小鹿鹿去上了個真人秀的節(jié)目，還在校園的球場上踢球來著，那球技，簡直了我說！”

“我腦公小鹿鹿怎么能踢球這么帥，唉，你說他要是咱們學校的多好，我一定要去跟他表白，我的愛啊，么么噠！”

……

每次半夏都是一臉黑線的聽完石曉楠各種花癡鹿晗的“花言花語”，因為在她看來，這個被石曉楠稱為“腦公”的男生，除了皮膚白點兒，嘴唇紅點兒，發(fā)型很酷，笑容很陽光，也沒什么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半夏一邊想著一邊默默的拿出作業(yè)本，問道：“曉楠，一會兒上課老師要默寫《岳陽樓記》，你背完了嗎？”

“??？??！啊～～～～完啦，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半夏，一會兒默寫的時候讓我看看哈，求你了，求你了，拜托拜托，最后一次，下次我一定提前背?！笔瘯蚤谝惑@一乍之后，迅速做出反應，雙手合十，誠懇地央求半夏道。

足球聯(lián)賽開賽的第二周，周五下午，石曉楠異常興奮地沖進教室，“半夏，半夏，”氣喘吁吁的她沖到座位上，挽著半夏的手臂搖晃著，“你陪我去看足球聯(lián)賽吧！今天參加比賽的是三班和四班，三班的唐志遠是前鋒哦，我關注他很久了，”石曉楠用閃著光的大眼睛巴巴地望著半夏，“哦，對了，唐志遠可是上次期末考試的年級第二名呢，你就不想去看看勁敵啥樣？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死……”

“呃，是百戰(zhàn)不殆啦……”

“反正意思就是一樣的嘛，嘿嘿，怎樣，去不去？去不去？”

唐志遠，半夏對這個人還真是有印象，上學期期末排名表上，這個第二名的成績僅僅比她少兩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都領先第二名好多分的，曉楠這么一說，她還真是想看看這個勁敵的廬山真面目了。

操場上比賽已經開始，石曉楠拉著半夏在人群里擠呀擠，蹭啊蹭，好容易找到一個靠邊的角落，剛站好，突然聽到有人大喊，“閃開啊--”她本能的向著喊聲的方向看去，眼前一黑，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落地軌跡是在起始速度和方向在

重力加速度的綜合作用決定的

再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石曉楠掛著滿臉的鼻涕和眼淚，憂心忡忡地望著她，“半夏，你醒了？嗚嗚，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對不起，我不該拉你去看球賽的，嗚嗚，你疼不疼，都是我不好……”她反應了好半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務室的床上，然后又回想起，剛才是在操場上，好像是被什么給砸到臉上，就暈過去了。石曉楠還在邊哭邊說著什么，半夏坐起來，安慰她道，“曉楠，我沒事，你別哭了，我沒……”正說著，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朝著她們走過來。

“你醒了是吧？”男生很囂張的樣子走到床邊問道，不等半夏回答，又緊接著說，“我說你這人真是奇怪，我明明叫的是閃開，其他人都躲一邊去了，你倒好，還迎頭撞到我的球上，你是不怕死還是頭比別人都硬??？”

沈半夏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被踢出場的足球給砸暈的，正要說話，石曉楠先開口了，“你有病吧，是你自己亂踢球砸傷了人，你不道歉，還嫌別人不躲開，你也太沒教養(yǎng)了吧?！?/p>

半夏正想勸石曉楠算了的時候，踢球男生身后又閃出另一個男生，很謙虛的樣子，立刻說，“對不起啊，真的很對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替他向你們道歉。哦，對了，我是唐志遠，是三班足球聯(lián)賽的臨時隊長，這是孫逸帆，我們真的很抱歉誤傷到了你，非常非常抱歉。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是叫校醫(yī)老師再幫你檢查下還是我們送你去醫(y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

半夏這會兒已經比剛才清醒多了，也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一邊起身下床一邊說，“沒事兒，我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不用去醫(yī)院做檢查了。我接受你們的道歉，你們可以走了。曉楠，咱們走……”說完，拉起正在對著唐志遠犯花癡的石曉楠就要走。

“沒事還躺這么久，害我們比賽都沒踢成，倒霉。喂，奉勸你一句，這么招球喜歡，以后還是離球場遠一點吧。”孫逸帆兩手插兜，對著沈半夏挑釁道。

沈半夏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那個囂張的人說道，“這位同學，有兩點，第一，不是我招球喜歡；第二，足球的運動軌跡是拋物線，拋物線的落地軌跡是由起始速度和方向在重力加速度的綜合作用下決定的，也就是說，球是在你給的速度和方向作用下才飛向我的。最后，我也奉勸你一句，還是多練練控球速度和方向，再正式上場吧。以及，我不叫喂，我叫沈半夏。”說完，拉起石曉楠，大步走出校醫(yī)室。背后的孫逸帆突然一臉震驚的表情，隨即又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今天又要說女學霸怎么了

被球砸中這場風波很快就過去了，沈半夏以為自己的生活很快又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平靜而簡單，但事實往往不按照你所期望的那樣發(fā)展。由于唐志遠這個人為人一向細心謹慎，雖然肇事者并不是他，而且半夏多次表示沒有大礙，但他仍然堅持帶上孫逸帆隔三差五來慰問半夏。半夏每次都直接說完沒事，就開始看自己的書或者做自己的功課，但是石曉楠卻不同，因為熱愛足球，又性格開朗，很快，她就跟三班這兩個球場主力混熟了。

所以，原本只每天念叨鹿晗腦公的石曉楠，最近的播報內容又多了兩個人，唐志遠和孫逸帆。但是奇怪的是，隨著孫逸帆在石曉楠口中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多以外，在半夏的身邊，他出現(xiàn)的頻率也似乎越來越多。

打掃完衛(wèi)生，她把工具收好送回清潔室放好，一走出來迎面就見孫逸帆也拿著工具去放，一臉無害地招呼她，“喲，女學霸也今天打掃衛(wèi)生啊”；上學路上，她騎車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于是越騎越快，等到了學校，一下車，身后就傳來一句，“嚯，女學霸體力相當不錯嘛，騎車真夠快的”；中午吃完飯，去洗飯盒，正在琢磨那道數(shù)學題應該怎么解，孫逸帆突然擠到她身邊，“哇，女學霸的飯盒還是粉色的啊，這么夢幻”。

這天，升旗儀式結束后，石曉楠因為沒穿校服被班主任叫去訓話，半夏一個人往教室方向走著，突然，孫逸帆又不知道從哪兒竄到她面前，這次沒等他開口，半夏先問道，“今天又要說女學霸怎么了？”孫逸帆沒想到居然被反客為主了，明顯楞了一下，隨即馬上又恢復了他痞痞的笑容，“沒什么，想說女學霸今天很美麗”，說完扔了風中凌亂的半夏轉身走了。半夏的臉一下子紅了，長這么大，經常被人夸獎，很懂事很乖巧之類的，爸爸對她的夸獎也基本是“我家閨女真可愛”云云，卻從來沒有人說過她美麗這種話。

那次之后，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一看到孫逸帆靠近，半夏就本能地想躲開。雖然那次之后，孫逸帆見到她也不再打趣“女學霸怎么了”，也從沒再說過“美麗、漂亮”之類的話，但半夏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的心里悄悄發(fā)生著變化。

我就是喜歡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

還挺像個女神的

轉眼暑假到了，自從上小學以來一到暑假，半夏都會回鄉(xiāng)下奶奶家住上一陣子。一方面看望爺爺奶奶，另一方面也為了減輕爸爸的負擔，讓爸爸也放個暑假。七月的第一個星期，爸爸送半夏回到奶奶家。

這里還跟從前一樣，有花有樹有蝴蝶，有小溪有小魚有小山坡，有親愛的爺爺奶奶每天做好吃的飯菜，有鄰居的月月姐姐陪她一起爬山采摘，還會相約一起去村口孫奶奶家的蘭花房看蘭花，看書。

這天，月月有事不在，半夏一個人來到孫奶奶家的花房里看書，看著看著，感覺有人進來，她一邊站起身一邊問，“月月姐，你不是說有事不……”一句話沒說話她就愣住了，因為進來的既不是月月姐，也不是孫奶奶，而是，孫逸帆。

孫逸帆看她愣住的樣子，笑起來，“怎么，女學霸得了臉盲癥嗎？不認識了？”

“你，怎么會在這兒？”半夏奇怪地問，“啊，不會你就是孫奶奶說的不經?；貋淼膶O子吧？”

“聰明，我說什么來著，不愧是女學霸。”孫逸帆繼續(xù)笑著回答。

突然，屋里陷入了一種沉默的尷尬氣氛，半夏捧著書，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是不是挺意外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我奶奶經常跟我提起你?！睂O逸帆試圖打破尷尬的氣氛。

“哦，是嗎？”半夏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我知道上次砸到你那件事是我不對，可我當時還不知道你是沈半夏，呃，不是，就算你不是沈半夏我也應該道歉來的，呃，也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唉……”

“噗——”看著他有點兒滑稽的樣子，半夏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咳，你可算笑了?！睂O逸帆長舒了一口氣。

聽他這么一說，半夏又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又沉默了起來。

“其實吧，我后來說你女學霸怎么怎么了，就是想逗逗你，沒別的意思，你千萬別誤會，我沒有歧視女學霸的意思?！睂O逸帆繼續(xù)解釋著。

“嗯，我知道。”

“其實，我就是喜歡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挺像個女神的。”孫逸帆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著。

半夏臉一下子紅了，捏著手指頭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花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尷尬的氛圍。

“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什么拋物線，起始速度和方向，還有重力加速度，能不能給我詳細講講，我之前的物理課完全沒弄明白這塊。”還是孫逸帆再次打破沉默。

半夏點點頭，小聲說了句，“可以。”

這個夏天，似乎注定要不同于以往的夏天。自從孫逸帆出現(xiàn)之后，月月姐姐似乎就拋棄了半夏，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陪她，而孫逸帆卻總是以各種理由出現(xiàn)在她周圍，一會兒是講物理作業(yè)，一會兒是請教化學作業(yè)。

慢慢地，她和孫逸帆變得越來越熟悉，講完功課，兩個人也開始談天說地，當然聊的最多的還是這片鄉(xiāng)村里的各種回憶。聊天中，半夏得知，孫逸帆父母也是在他小時候就離婚了，小學之前，爸爸忙于生意，他一直生活在這里，跟著爺爺奶奶，后來上學之后才回到爸爸那里。那之后，他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跟爸爸回來這里探望爺爺奶奶。半夏正好相反，寒假的時候出租車生意清淡些，爸爸會把爺爺奶奶接到城里過年，夏天他們才會回鄉(xiāng)下，所以兩人從來沒見過。

相同的年紀，相似的家庭背景，相仿的心路歷程，讓兩個人慢慢敞開心扉，逐漸彼此吸引。

你們這是早戀，

會毀了彼此前途的，尤其是你，半夏

升入高二，兩個人悄悄保持著的聯(lián)系，青春年華那種情竇初開的美好，讓兩個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這樣的關系持續(xù)到高二快結束，他們的關系終于還是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兩個班主任一怒之下把半夏和孫逸帆的爸爸都叫到了學校。半夏是優(yōu)等生，是老師眼里的好苗子，所以批評的話基本都是沖著孫逸帆。半夏的班主任“諄諄教導”半夏，“你們這是早戀，會毀了彼此前途的，尤其是你，半夏。”孫逸帆的班主任也指責他不該去影響其他班的好學生，逼著他承諾不再跟半夏有來往。最后，班主任讓兩個爸爸把孩子帶回去，反省一個星期，再回來繼續(xù)上學。

這一個星期對半夏來說，簡直就是煎熬，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解決現(xiàn)在的窘境。她一直認為，她和孫逸帆彼此沒有任何越舉的行為，也沒有影響到學習，為何老師和爸爸會如此生氣，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是學霸而孫逸帆是學渣？她很擔心孫逸帆的處境，因為現(xiàn)在所有的壓力都指向著他，也只有她知道，他遠沒有外面看起來的那樣堅強，他其實也是個倔強的需要理解和保護的大孩子而已。

七天很快過去了，半夏回到學校，向老師誠懇表態(tài)，以后會集中精力好好學習，于是，老師也沒再為難她。可是孫逸帆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原來，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幾天，孫奶奶因為突發(fā)疾病去世了，孫逸帆受了重重的打擊，一蹶不振，消失不見了，連他爸爸都找不到他去了哪里。沒有人能比半夏更了解孫奶奶對于孫逸帆有多重要，從小沒有媽媽，爸爸又忙于生意，奶奶是他最溫暖的心靈港灣，現(xiàn)在奶奶去世了，她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對于孫逸帆意味著什么。早戀事件的壓力，加上失去奶奶的痛苦，她無法想象孫逸帆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雙重打擊，她擔心極了。

她偷偷去找孫逸帆的爸爸，請求他告訴自己孫逸帆有可能會去的地方，但是孫爸爸的態(tài)度是，這個兒子太讓我操心了，現(xiàn)在他走了更好，自生自滅由他去吧。最后還是唐志遠幫助半夏在一個叫明朗酒吧的里面找到了孫逸帆，已經喝得爛醉的孫逸帆就趴在地上，半夏強忍著眼淚，和唐志遠一起把孫逸帆送回了家。迷糊中的孫逸帆，一會兒喊著媽媽為什么不要我，一會喊奶奶不要走，一會喊半夏別不理我，半夏忍了很久的眼淚，簌簌的順著臉頰留下來，她太心疼這個平日里佯裝堅強的男生了，可是她卻不知道要怎么幫他解決眼下的難題。

每一個選擇，都要放棄一些東西，

但放棄，有時候是暫時的

安頓好孫逸帆，半夏準備回家跟爸爸再談談跟孫逸帆的事，一進家門，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自己家的客廳里，一個穿著華麗的漂亮女人，坐在沙發(fā)上，跟爸爸談著什么，而爸爸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見她進來，女人立刻站起身，急切的向她走來，“夏夏，你是夏夏，我的乖女兒，我是媽媽，媽媽來接你了。”

半晌后，半夏終于弄清楚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當年跟爸爸離婚后，媽媽就出國追求自己的事業(yè)，現(xiàn)在媽媽功成名就，覺得愧對半夏，希望能夠對她做一些補償。媽媽已經在美國幫半夏聯(lián)系好了學校，現(xiàn)在立刻就可以走。媽媽這次回來是非常誠懇的請求爸爸能夠讓她帶半夏出國接受更好的教育，爸爸的本意并不想女兒離開自己，但是出國留學畢竟是人生大事，爸爸決定讓半夏自己做出選擇。

這個晚上，半夏一夜沒睡，最近一下子發(fā)生太多事，對于她這個本來邏輯思維還不錯的人來說，也很難一下子消化掉。她知道，出國留學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能從此改變自己的一生命運；她知道，爸爸視他為掌上明珠，肯定是舍不得她離開；她知道，她其實不恨媽媽，也知道媽媽其實很愛她，很想補償她；她還知道，如果現(xiàn)在就告訴孫逸帆她要出國留學的事，那么他就真的一蹶不振，很難振作了。她糾結著，煩惱著，一直到天亮，她終于在心里做出了一個選擇。

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選擇，每一次選擇，當你要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就意味著必須放棄一些東西。但是，好在，有些放棄的東西可能是暫時的。

讓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

暫時的放棄是為了永久的擁有

這天，半夏先跟爸爸說了自己的決定，“爸爸，我決定去留學，但是我打算高考結束之后再走，而且我跟你約定，在那邊讀完大學我就會回來。我希望用我的所學讓爸爸以后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讓您不用再那么辛苦去開出租車?！?/p>

爸爸欣慰地點了點頭說，“爸爸很開心你有選擇的勇氣，這就足夠了，至于以后你要不要回國，爸爸永遠支持你的決定，只要你能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p>

鼓起足夠的勇氣，半夏來到孫逸帆家，他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兩個人彼此沉默著，僵持著，半夏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們做一些選擇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但是暫時的放棄并不代表永遠。我們現(xiàn)在是學生，應該要好好努力讀書的，是嗎？我們來個約定吧，剩下的一年高中，我們一起努力學習，全力以赴，我們一起考S大，好嗎？”

孫逸帆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半夏接著說，“你是不是不相信自己，我跟你說，我相信你，請你也一定要給你自己一點兒信心，我相信以你的聰明，一年的時間，足夠了！”當看到孫逸帆終于重重地點了點頭，半夏笑了。

奮斗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一年后，高考在雄壯的氣氛中拉開了帷幕，學生們像英勇的戰(zhàn)士一樣赴戰(zhàn)考場。當最后一場考試的收卷鈴聲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還像在夢境中一樣來不及醒來。沈半夏恍恍惚惚地走在考場外的走廊中，神思遠飄。

突然，一聲“我X，我去你媽的，老子解放啦！”的嚎叫平地而起，緊接著教學樓里立刻響起千千萬萬聲的吼叫，尖叫，充滿著常人根本無以名狀的壓抑，在這一瞬間徹底釋放。很多女生激動得哭了，半夏也哭了，可是她的眼淚里除了激動，還有一份深深的不舍。

高考過后兩個月，當孫逸帆拿著s大的錄取通知書以千米沖刺的速度來到半夏家門前時，迎接他的是半夏的爸爸，還有一封來自半夏的親筆信。

孫逸帆：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拿到了s大的錄取通知書，恭喜你。

但是，對不起，我暫時不能和你一起共同慶祝了。我不能辜負媽媽要接我出國留學的一片好心，也無法放棄實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夢想的機會。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每一次選擇都需要放棄一些東西，但有的放棄是暫時的，是為了換得以后更好更持久的擁有。

現(xiàn)在我們都有更多選擇的機會，希望將來我回來后，看到的是一個全新狀態(tài)的你……

尾聲

四年后，s市機場，一班美國飛來的航班到達，在出閘口涌動的人群中，一個長發(fā)披肩的美麗女生努力穿過人群向前眺望著，正是沈半夏。她似乎在尋找什么，忽然間，她笑了，笑得那樣純真，那樣滿足，仿佛擁有全世界一樣幸福。在她的視線盡頭，有兩個男人在等待著她。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孫逸帆。

沈半夏拖起行李箱飛快的跑向他們……

（吉林省四平市第一高級中學三年十九班）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