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瑞
(北京社會管理職業(yè)學院 信息中心,北京 10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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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束與選擇:二胎均衡及其政策意義
王曉瑞
(北京社會管理職業(yè)學院 信息中心,北京 101601)
運用博弈理論分析了中國農村計劃生育過程中兩胎均衡的形成。首先對比了韋伯社會行動的概念與互動博弈的概念,然后介紹了幾個與博弈理論相關的概念:重復博弈、信息與理性預期。在此基礎上,以博弈理論的思想為基礎,以實證調研數據為支撐,建立并分析了二胎均衡模型。二胎均衡模型在實踐層面主要涉及中國目前的養(yǎng)老問題和性別比失調問題,分析了模型對于老年社會福利政策的制定和消減性別比例等方面的意義。
互動博弈;二胎均衡;理性預期
我國計劃生育政策已經實施30多年,30多年計劃生育政策的影響不言而喻。據國家統計局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據顯示,與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相比,全國總人口增加了1.3億,年均增長0.57%,0—14歲人口的比重下降了6.29個百分點,15—59歲人口的比重上升3.36個百分點,60歲及60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2.93個百分點[1],由此可見,10年來我國人口增長長期處于低生育水平。人口生育長期低水平發(fā)展會有什么影響?實際情況是什么樣?本文從社會行動與博弈論的角度出發(fā),以一個鄉(xiāng)村二胎均衡的形成為案例,來分析目前計劃生育中的運作邏輯和后果,期待對有關改革實踐有所裨益。
有經濟學家認為,經濟學是研究人們如何做選擇的學科。而社會學家則認為,人們的選擇是在社會的約束條件下做出的,比如戈蘭諾維特[2]就認為,人們的經濟行為是嵌入在社會結構和關系之中的。筆者認為,社會學家更多地強調個人選擇的局限條件,比如社會結構、制度規(guī)范等,而經濟學家更多地關注選擇本身,把約束條件給定。實際上兩門學科都承認人們在做選擇,并且選擇有約束條件,在這兩點上兩個學科是有著溝通的基礎的。經濟學帝國主義的形成是有著它內在的邏輯的,因為在它的理性人前提下做利益最大化選擇的假設和它對人類行為的解釋力,確實有著無可置疑的優(yōu)勢。用福山的話來說,就是經濟學可以解釋人們行為的80%。那么融合社會學和經濟學的優(yōu)勢,來解釋人們的行為,將會獲得更好的效果,更逼近真實世界,經濟學也可以遠離“黑板經濟學”的壞名聲。博弈論無疑可以成為二者溝通的橋梁。
博弈論主要是研究人們的策略互動行為的理論。在社會學意義上,值得社會學家注意的是,博弈是特殊的社會行動,強調互動,要考慮到他者的行為和意圖來做出選擇,這正符合韋伯[3]的社會行動概念。之所以說行動是社會的,是因為,根據行動的個人附加在行動上的主觀意義,行動必須把他人的行為考慮進去,并以此確定行為取向。社會行動,包括不能行動和被動默許,都指向他人過去的、現在的或者預期的、未來的行為。博弈論正是這種互動的策略行為,只是前提假設是人們的行為是理性的,在局限條件下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因此可以說,博弈行為是特殊的一類社會行動。對這一類行動的研究,就可以借用理性選擇來分析社會行為。那么什么是博弈論?一般而言,博弈論是對人們在策略互動中是如何行為的研究。謝林[4]認為,“博弈論是對諸種情境中的理性選擇的研究。兩個人或者多個人,有選擇要做,有關于后果的偏好,知道一些相互可以獲得的選擇以及相互的偏好?!币虼?,對一個問題的解決,都是對雙(多)方參與者而言的。任何一方必須學會從對(他)方考慮問題,找出解決方法,實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就是學會在局限條件下做出理性的選擇。此外博弈必須考慮時間因素。艾克斯羅德[5]就認為,時間因素對博弈最后形成合作很重要。另外基德蘭德和普雷斯科特[6]的經典著作指出,由于時間一致性問題,制定規(guī)則比相機抉擇對社會目標函數結果更優(yōu)。奧曼[7]在進行博弈論分析的時候,研究的是不完全信息的重復博弈,就是在這種重復博弈中,雙方都在向對方暴露著自己的信息。最重要的是每方都要知道對方是如何評估形勢或情境的,這樣就會在下一輪的博弈中調整自己的策略。
筆者利用陳村2000年底和2001年的調查資料來建立模型和進行分析[8]。調查和統計發(fā)現,經過20多年的計劃生育博弈,出現了漸趨穩(wěn)定的二胎均衡的“彈性動態(tài)平衡”,即每對夫婦生育子女數量基本上保持在兩個或3個,而以兩個的居多,且絕大多數都是一男一女,約占85%。彈性的兩端,一端是村民的生育意愿或偏好,另一端是控制人口的國策及其執(zhí)行。
這里,博弈背景即計劃生育的“一對夫婦只生一個孩子”政策是大前提,當然二女戶、小孩有缺陷等情況,政策另有規(guī)定。政策的執(zhí)行者——當地的行政管理人員,分編內和編外,我們統稱為管理執(zhí)行方,我們把他們假定為博弈的一方。另一方是陳村村民。作為一個普通村莊,村民的生育觀念近幾十年沒有明顯改變,養(yǎng)兒防老、傳宗接代的觀念依然很重要。所以突破一胎化政策,要有兒有女,尤其要有傳宗接代的男孩子,就成為博弈另一方的選擇。管理執(zhí)行方的偏好是,完成上級下達的任務,實現一胎化的計劃生育政策,把這個任務的完成,歸為一項收益a;但是,假定村民的偏好也是這樣,只生一個孩,收益為b,那么,雙方都沒有要克服什么困難的成本,因此在這個意義上,定義雙方的成本都是0。這樣就構成了下面表1中的A(a,b)。假定政策偏好是二胎化,無條件允許二胎,而村民的生育偏好是一胎。那么,雙方都同樣獲得自己的收益,依然是a和b,也就是表1中的C(a,b)。
但是,村民的偏好不是一胎化,而是兩個或者更多個孩子。對于管理執(zhí)行方,也不是只圖完成政策任務,而要在這個過程中收到計劃生育罰款,因為完成任務只是對少數有升遷前途的人員或者保住自己原有職位的人員才有意義。那些編外人員沒有這個期望,他們就想在這中間獲益。他們付出了很大的辛苦,甚至冒著獲得不良名聲的危險來干這項工作。而且,鄉(xiāng)財政還要給他們派任務,要上繳一定的罰款,甚至或明或暗地分派給每個人一定的上交罰款任務,完不成,要么受批評,要么下崗。這樣一來,表1的A是不可能實現的情況。假定管理執(zhí)行方嚴格控制在一胎化,那么受到村民的抵抗力就極大,從而就要付出成本c,即使實現了一胎化,完成了任務,收益也就是a-c;同時對村民來說,抵抗嚴格的政策要付出一個代價,假定為c,等于執(zhí)行方的代價,而且因為沒有實現自己的生育還要減去一個損失d,村民的收益就構成了表1中的B(a-c,b-c-d)。假定在國家一胎化政策下,管理執(zhí)行人員做點變通,也就是不是實現一胎化,而是允許生育二胎,那么就可以通過罰款來懲罰超生村民。這樣,村民接受罰款,比嚴格的一胎化較容易接受;而管理執(zhí)行人員,也可以少些阻力,還可以獲得罰款的收益。實際上,相關法規(guī)是有超生罰款條款的,管理執(zhí)行人員這么做也不算違法。村民如果太過分,比如超生過多,四五個孩子,那樣,上級政府就不可能容許,所以一般就選擇二胎。結果是,管理執(zhí)行方因為無法實現完美的“模范”目標“一胎化”而失去一個代價e,但是e遠遠小于c,同時獲得了一個可觀的罰金f;而村民失去了金錢m,但是突破了一胎化,實現了兩個孩子的偏好,獲得了一個d(d>m)。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真正的最優(yōu)博弈均衡D(a-e+f,b-m+d),即二胎均衡,個別特殊情況超過二胎,詳見表1。
表1 博弈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