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懷貴

繪畫寫生于攝影創(chuàng)作的裨益

◎馬懷貴

繪畫與攝影是兩種各自獨立的藝術形式，卻在創(chuàng)作方法上有著互相依附、互相借鑒的關系。體現(xiàn)在理念上則相互影響、相得益彰。本文從繪畫中的寫生練習與素描訓練入手，對比攝影基本訓練的特點，探討二者的共性和分野。

新古典主義大師安格爾一生推崇素描的價值，曾在《安格爾日記》中提及愿以“素描學派”作為自己的作品風格標簽。繪畫中的素描、寫生訓練有厚積薄發(fā)的特點，與攝影的快捷便利相比，曠日持久，需慢工細作。繪畫領域里有參照照片進行繪畫創(chuàng)作的現(xiàn)象，使得一些藝術院校的學生也認為在攝影如此普及的今天，外出寫生耗時費力，“勞民傷財”。可以先行拍攝素材，回去徐徐展開，慢慢摸索。為此，本文試從美術寫生創(chuàng)作與攝影采風的特點予以分析和比較。

寫生的功能

寫生，是作畫者直接以實物為對象進行描繪的一種作畫方式。畫家作為自然和作品的中介，要以敏銳的視覺來表現(xiàn)自然。

要深掘創(chuàng)作之源，繪畫必須走向自然。“行萬里路”，孜孜以求。畫家達芬奇作品中的風景、笑容、手勢，被稱為他的畫中三絕。這與他的豐富觀察和入木三分的表達密不可分。他曾不倦地觀察、了解、表現(xiàn)自然，或風景寫生，或觀察海潮漲落，或探索天空和大氣的色彩變幻。為了更好地描繪，他甚至遠至中亞高加索山區(qū)游歷寫生。在他的《阿美尼亞書簡》中曾對這一地帶作了生動的描敘。

我國地域遼闊，悠久的歷史，雄偉壯麗的山河，奇特的民俗風情，深深吸引著畫家們以此為原型進行各種藝術創(chuàng)作加工。寫生是繪畫基本功訓練。它突破了畫室的局限，對訓練者也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選景方面，自然界的景物是精彩紛呈的，怎樣確立主體和經(jīng)營位置呢？這就需要訓練者對諸多景物進行對比審視，找到適合的表現(xiàn)對象。

其次，寫生構圖作畫過程，還需要對自然界景物進行主觀的取舍和加工。自然界中所有的景物不一定都是美的，在把景物繪置到畫紙的過程中，為了使畫面景物的形式美更為突出，需對某些景物進行刪減、移位、簡化或是適當變形等藝術處理，對景物瑣碎繁雜的外形和內部結構要用精簡的筆法去概括表現(xiàn)。

再次，寫生在處理景物空間關系上，還要注意天空、景物、地面的層次關系。對于近景、中景、遠景在表現(xiàn)手法上應有所區(qū)別。如遇到景物雜亂、遠近不分、主次不分、虛實不分，難以表現(xiàn)空間感時，更要運用主觀意識拉大或削弱近、中、遠三個層次景物之間的色彩明度、冷暖、純度、虛實差距，以達到突出主體，能形成畫面視覺中心的效果。

寫生，通過觀察、了解自然，抽象出有意味的形式，是另一重要目的。這種形式包含著生命力，體現(xiàn)著作者主觀感情。因此，寫生不僅僅是單純地描繪，同時也強調對形形色色的關系進行藝術處理。是主觀心意與客觀對象相結合的產(chǎn)物，是情景交融。

要想繪畫，必須重視寫生，這是繪畫基本功的訓練，也是創(chuàng)作的手段。寫生直接地從生活和自然中吸取營養(yǎng)，獲得感受，激發(fā)靈感和熱情，許多名作就是在寫生的基礎上完成的。

攝影的特點

攝影術從法國人達蓋爾于1839年發(fā)明距今不足二百年，但它發(fā)展迅速，當下在視覺藝術領域中占據(jù)著不可替代的地位。攝影具有以下特點：

記實。攝影反映客觀存在的事物，攝影師在工作時，鏡頭面對的一定是具體的被攝體，否則就不能獲得影像。記實性是攝影的固有特性，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

①真實。攝影必須表現(xiàn)真人真事。它依據(jù)攝影機的技術功能，真實地反映生活實際，再現(xiàn)被攝體的形狀、色彩等特征。

②直接。攝影作品中所表現(xiàn)的一切，都是從生活中實際存在的事物直接攝取的，因而提高了藝術認識的確定性和可信性。一些攝影作品，不僅是藝術成果，同時也是歷史記錄和影象檔案。

決定性瞬間。攝影的瞬間性，不但體現(xiàn)在畫面的形式上，而且體現(xiàn)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錯過了時機，抓不住物體特定的一瞬間，形象就會發(fā)生變化。作為攝影師，必須具備較高的藝術修養(yǎng)和洞察力, 敏捷的身手和熟練的攝影技術，才能捕捉到具體、生動的瞬間。生活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源泉和基礎，這是一切藝術的普遍規(guī)律。攝影作為一種表現(xiàn)藝術形式，更是離不開生活這個根本的基地。所以，攝影藝術創(chuàng)作，必須深入生活，必須面對客觀實體進行選擇與提煉，對紛雜的場景、萬事萬物進行有目的、有理性的構思與組合，最終完成攝影藝術形象思維的準確表現(xiàn)。藝術創(chuàng)作并不是對社會生活的簡單模擬和復寫，不是對客觀世界的一般紀錄，藝術反映的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生活，而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挖掘、發(fā)現(xiàn)具有表現(xiàn)特征的事物與瞬間，從浩如煙海的生活表象中提煉出藝術的真金美玉。攝影家的鏡頭是面對社會全景進行觀察、想象與創(chuàng)造的，所以，攝影師必須樹立對整個社會生活的完整觀念，以歷史與發(fā)展的眼光深入把握生活的整體結構，才有可能從繁雜的萬事萬物的微妙關系中捕捉富有本質內涵的典型形象與瞬間。攝影藝術作品中的主體形象有時并不完全是作者所要表現(xiàn)的形象，它似乎是從繁雜的人群之中抽離出來，并被以抽象形式塑造在畫面之中，與畫面中的背景、環(huán)境相結合，表達社會、人生以及生活實質，具有高度概括和凝練的思想內涵。前蘇聯(lián)攝影家加蘭寧說：“我力求要拍下來的不僅是眼見的東西，而且還有想到的東西?！睌z影作品要想反映生活的實質，具有一定的思想內核，就必須努力去捕捉和反映自然環(huán)境與社會生活中那些高度概括的特征。

光線考究。攝影對光線具有很強的依賴性，不僅曝光需要光線，觀察拍攝對象需要光線，還要依賴光線（光的強度、光的性質和方向）來組織畫面，所以說攝影是以光作畫。

寫生與攝影的關系

攝影與美術同為平面視覺藝術，在創(chuàng)作理念和方式方法上有著緊密的關聯(lián)。

攝影可輔助寫生。寫生，要背著沉重的畫具跋山涉水，有諸多不便。而攝影則可相對安全、快捷地用照片進行記錄?；氐疆嬍液螅衫谜掌o助加工整理。

同時，攝影可以使寫生更為直觀。在寫生之前，可以將有關地域、風情的攝影輔助材料進行研究或演示，熟悉實地情況。在寫生的過程中，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審美意識和創(chuàng)作熱情對自然界的景物進行盡可能多的寫生練習，每畫一景時，還可以利用相機作對應拍攝，為以后整理寫生提供方便。如果遇到現(xiàn)場不便寫生，還可以將景物拍攝下來，回畫室進行描繪。寫生過程結束后，可以冷靜分析攝影中景物各要素，在寫生稿的基礎上，增大作品的畫幅，進行細致的刻畫，處理繪畫表現(xiàn)的難點。

運用攝影輔助寫生，僅僅是輔助手段，既不要以攝影替代寫生，也不要受攝影自身語言的束縛，而變寫生為被動模擬自然。我們提倡創(chuàng)造性地處理攝影素材，對其進行高度的提煉和概括，用自己的感受來詮釋自然，來描繪美好的世界。

美術寫生是攝影的審美基礎。攝影原本是集光學、化學、物理學、電子學于一體的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產(chǎn)物，后來才轉變成一門新興的藝術。這里，美術起了重要作用。

①構圖。照相機有一個取景窗，要拍的景物，全在取景窗里。攝影師借助美術寫生的審美基礎，在線條的處理，角度的選擇，以及主次的處理等方面苦心經(jīng)營。這就需要美術寫生方面的審美意識和美術基礎和功底。

②用光。攝影用光來作畫。自然界的光線千變萬化，攝影要在美術意識的基礎上，利用光的強度、素質、顏色和方向來組織畫面；要根據(jù)具體情況選擇恰當?shù)墓饩€。是順光、側光、逆光，還是頂光、直射光、散射光，都要有一定的美術寫生基礎。

③色彩。攝影借助美術的色彩鑒賞力去觀察、鑒別和利用大自然所固有的色彩的變化，把握色彩的性格。利用色彩的冷暖（紅、黃暖，紫、藍冷）色彩的個性（“紅”熱烈、“黑”莊重、“藍”安靜、“綠”生氣、“灰”和諧）以及色彩的濃、淡、明、暗等。在紛繁雜亂的情況下，注意掌握色彩的對比、協(xié)調以達到完美的效果。特別是要在色調構成上營造意境、氣氛。

④影調。影調由畫面中黑與白的不同明暗階調組成。高調作品給人以高雅、單純、潔凈之美，低調作品給人以神秘、憂郁、昏暗之感，中灰調作品給人以正常、平穩(wěn)、和諧之情。

攝影借鑒美術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長期、永久的。攝影術的發(fā)明者達蓋爾就是有著深厚美術功底的舞臺布景師。許多攝影師都有繪畫的基礎和經(jīng)歷。我國的攝影大師郎靜山、陳復禮等也都有深厚的美術寫生功底。成功的攝影師都能充分發(fā)揮自己在美術中汲取的營養(yǎng)。一個沒有美術修養(yǎng)或鑒賞能力的攝影人是不太容易拍出優(yōu)秀的作品的。

繪畫與攝影，各有其特點，它們各自發(fā)揮著獨到的重要作用。同時攝影可以很好地輔助繪畫寫生，繪畫又可以加強攝影的審美和表達方式。對于攝影師來說，需充分評估繪畫在漫長的發(fā)展歷史中積累的經(jīng)驗財富，觸類旁通。從新的視角審視攝影創(chuàng)作活動，探討攝影創(chuàng)作活動的規(guī)律，由入門時的“無法”到認識過程的“有法”再到創(chuàng)作時的“無法"，將藝術創(chuàng)作理論和創(chuàng)作所需的技藝自然而然地結合運用，按照創(chuàng)作者的需要將素材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師法自然和造化，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逐漸體現(xiàn)出主觀藝術個性。

時至今日，攝影已經(jīng)成為一個高度開放的系統(tǒng)，這種開放性首先表現(xiàn)在圖像對所有觀看者的直觀性。圖像所表示的意義是形象的、直觀的，是對所有觀看者的開放，圖像具有形式和意義的高度統(tǒng)一性。其次，攝影是開放的體系。攝影從誕生到現(xiàn)在一直在不斷與新的學科新的領域發(fā)生著聯(lián)系，不斷有新的理念進入攝影領域，這種結合使攝影得以成長?，F(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使攝影成為推進社會新理念的先鋒。人們不斷從更多的角度來審視攝影，重新梳理攝影觀念。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