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以襄水而襄陽,襄水以襄山而襄水,所以,襄陽以襄水、襄山而襄陽。城曰襄陽,山曰襄山,都是緣于襄水。
山臨風而不動,水因地而制流。大自然賦予了襄陽“一江二洲三山九河”的自然生態(tài)。這幅迷人的靈動畫卷,在中國城市體系中已不多見。襄陽以得天獨厚的地理區(qū)位優(yōu)勢,成了名副其實的山水文化名城。
在襄陽,“一江”指“江河淮漢”之漢江?!叭健奔闯鞘斜辈康膱F山、城市東南部的鹿門山,以及襄陽城南、西部的群山統稱的峴山,“九河”為:襄水河、護城河、七里河、小清河、連山溝、浩然河、淳河、滾河、唐白河,等等。
古郡襄水陽,群山繞郛郭。如果說峴山之中的襄山是具有顯地域坐標意義的山峰,那么襄水就是具有顯城市坐標意義的河流。古襄陽城北是自西向東滔滔不絕的漢江,與江北的樊城隔江相望。漢江水東出襄陽城一股折南而流,一股繼續(xù)東進與自東向西的滾河、唐白河交匯后又折南而流。從而有了漢江中最大的洲島,洲體面積達26.5平方公里的魚梁洲。唐朝文人皇甫冉在《雜言月洲歌送趙冽還襄陽》中贊魚梁洲(月洲)是:“漢之廣兮中有洲,洲如月兮水環(huán)流?!爆F該洲島已成為襄陽市城市生態(tài)的“綠心”。另外距魚梁洲上游20公里處還有一個長壽島,四面環(huán)水呈蛋圓形,南北長3公里,東西寬7公里,面積21平方公里,略小于魚梁洲。
再說襄陽的“陽”。陰,“暗也,水之南、山之北也”。只因“山北水南,日所不及”。陽,則與陰恰恰相反,山之南水之北為陽,襄陽城之所以叫襄陽,是因為它雖然居于漢水之南,但同時又居于襄水之北,所以取名襄陽。如果以漢水為中心應將樊城取名為漢陽,襄陽城取名為漢陰才對。有意思的是漢江最末端入長江口的武漢有漢陽,所以漢江以北只能叫樊城。而襄陽城不以漢江為城市地理坐標取名,卻偏要以一條名不見經傳的襄水當坐標為城市命名,這不能不說是個令人疑惑之謎,確實值得探究一番。
有人推測,興許是因陽預示高明、強壯,有正氣,含義顯得褒義些,陰的含義略顯貶義一些。其實,傳統觀念認為,陰陽,代表一切事物的最基本對立關系,它是自然界的客觀規(guī)律,是萬物運動變化的本源,是人類認識事物的基本法則。陰陽的概念源自古人的自然觀。古人觀察到自然界中各種對立又有聯系的大自然現象,便以哲學的思維方式歸納出陰陽概念。
陰陽也是中國文化的根源之圖——河圖、洛書、《伏羲先天六十四卦方圓圖》的理論基礎。簡單說來,從起源上講,中華文明就是從陰陽這一基本要素出發(fā)并逐步建立和發(fā)展的,經長期不斷深入認識,形成了中國古代哲學的陰陽論。
陰陽必相互依存,不可割裂,萬事萬物都包含陰陽的特性。陰陽有四對關系:陰陽互體,陰陽化育,陰陽對立,陰陽同根。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無法分割。
孔子所寫《易傳》曰:“一陰一陽謂之道。”陰陽一體兩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換,不可執(zhí)一而定象。二者雖無定象隨道而變。上皆可為道,下亦可為器。道用無窮,處處有之,因用而論,用即出陰陽即定,二者雖定,亦隨時而變遷,故曰:陰陽不二,以一而待之,一者太極是也,統領二物,相互作用,運化萬千。再者,古人說陰陽,而沒叫陽陰,只是出于認知考量,并非存在孰好孰壞,孰輕孰重,孰是孰非的問題。
在中國,城市取名以“州”者居多,據不完全統計:省級1個,地級市41個,縣級市62個,共計104個。那是因為古時天下劃分“九州”,后又設道,道下管諸州。而取“陽”者為數則更多,據不完全統計:地級市22個(包括省會),縣級市16個,區(qū)19個,縣61個,共計118個。也有以“陰”取名的城市,諸如:徐霞客故鄉(xiāng)江陰,岳飛故鄉(xiāng)湯陰,周恩來故鄉(xiāng)淮陰,山東的蒙陰、平陰,山西的山陰,湖南的湘陰,河南的河陰以及陜西的華陰,等等。
為何襄陽取“陽”而不取“陰”?這得從漢江和襄水說起。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古時,漢江水流經襄陽此地時,由于城西山巒阻礙,分成兩支。一支繼續(xù)東流從城北而過,另一支則與襄水、檀溪湖匯合,從城南流過注入從襄陽城東部折南流的漢江水中。簡言之,襄陽城北面有水,南面也有水,并且還有連綿十余公里的青山——峴山。
《漢書地理志》和《水經注·沔水》篇(卷二十八)均有記載:襄陽“位于襄水之陽”,故名。那么襄水又發(fā)源于何處,流向何方?清乾隆年間,峴山有19座山峰,其中就有一座山叫襄山?,F代很少有人知道襄陽有個襄山,其實襄山是真實存在的。
乾隆版《襄陽府志》記載:“襄山,縣西北五里,以水駕山而下,故名。其水南流為襄水,北流為檀溪?!薄傲由剑h西北十五里下有柳子關?!锻ㄖ尽吩疲骸闯龃松?,故與襄山為近也’。”“襄水,城西五里源出襄山?!薄拔粼粷h水會檀溪、襄水合流以繞郡城,過峴山復入于漢,是以《水經注》云:又與襄、湖水合耳,非今日漢江所經也。”
從上述記載不難看出,襄山,在襄陽城西北五里處,一處南流的水稱為襄水,一處北流的水稱為檀溪。
柳子山與襄山很近,無論從史志記載的地理位置,還是從襄水發(fā)源來看,都證明柳子山就是現在的峴山最高峰扁山(海拔459米),這就說明與扁山相鄰的山就是襄山。
經查,在扁山和尖山(海拔371米)西麓有一處泉水坑一支南流一支北流,即襄水和檀溪發(fā)源之地。襄山即為現在的尖山。
襄水,即今南渠?!断尻柨h志·山川》記載:“襄水則凡西南諸山所出之水,由長渠入漢者皆是也?!敝灰颉懊繗q夏秋泛漲,民地萬余畝輒為澤國”。(《襄陽縣志·城防》)南北朝時,張邵“筑長圍,修立堤堰”把漢水與襄水切斷,防治水患,并“開田數千頃,郡人賴之富贍”。歷朝沿襲疏浚。到明代改稱襄渠,清沿用之,現襄陽人俗稱南渠。清光緒年間的《襄陽府志·山川》載:“今檀溪已涸,而襄水不改,城西、南諸山之水,皆歸渠入漢?!蔽羧湛尚写南逅幼兂闪诵∏?。2004年8月,連連降雨,由于原襄水河部分區(qū)段被人為填阻,以至于襄陽部分城區(qū)被淹。為此,襄陽市政府投資1.1億元建設“漢江—襄水—護城河”水系連通,截污治污,并做到美化襄水14公里沿線景觀。使襄水河重新得以利用,把西、南諸山之水導入漢江,消除水患,同時又調節(jié)護城河之水——少時補之,多則回流以疏入漢江。把“死”水變成“活”水。
襄陽城在襄水之北,似乎也印證了陰陽之說。另一方面全長1577公里的漢江,流經陜、鄂、豫、川、渝、甘6省市的20個市(區(qū)),78個縣(市)。所以,以漢水當坐標為城市取名很容易趨于雷同。漢陽在湖北武漢市,而漢陰則是陜西省的沿漢水邊的一個縣城之名。而襄陽有襄水河的存在,雖無漢江的赫赫威名,但當時的襄水其規(guī)模并不比城北流過的漢水分支小,為此先輩們以襄水為坐標為自己的城市取名既避免了雷同,又更富有鮮明的地域特色,實乃高明之舉!
襄山、襄水,在襄陽地方文化中占重要地位。明代王越詩《襄陽懷古》:“興亡多少傷心事,只有襄山漢水知。”清代宋筠詩《晚宿宜城》:“襄山猶在望,鄢水又停車?!碧拼飯@詩派代表人物孟浩然在《早寒江上有懷》中寫道:“木落雁南渡,北風江上寒。我家襄水上,遙隔楚云端?!彼钨Z黯詩《前題》:“古郡襄水陽,群山繞郛郭。其間峴首者,羊公最所樂?!泵骼顗絷枴吨x公巖》詩:“百戰(zhàn)江山在,吾來草木秋。孤城洞口落,襄水席邊流。去國雙王粲,題巖只謝侯。醉舊憶山簡,飛興習池頭?!碧瀑Z島到襄陽游覽,留下《漢江》一詩:“習家池沼草萋萋,嵐樹光中信馬蹄。漢王廟前襄水碧,一聲風角夕陽低?!痹娙嗣鑼懴逅畷r,用了個“碧”字,說明當時襄水是很清很美的。
襄水發(fā)源于襄山(今尖山),泉水沿宋家包北側,經柳子山、關路口北流進入市區(qū),與摩旗山東麓楊家崗流出的泉水匯合,繼續(xù)北流,經麒麟店匯孫家沖所流溪水進入營盤村,又匯虎頭山中所流溪水,向東經琵琶山、真武山、羊祜山、鄭家山,繞峴首山向東南流于觀音閣注入漢江,長約18公里,流經面積30平方公里。除部分源頭外,14公里襄水河沿線已實現“渠通、水暢、景美、岸綠”。一廊三段串九珠,即通過襄水河綠色廊道,將襄源濕地、檀溪碧影、鴨湖新綠、馬躍檀溪、星貫長虹、城水風煙、古韻流襄、峴山懷古、漢襄臨泛等9景區(qū)串聯起來。登峴山可謂一石一古跡,一木一景觀。臨襄水可謂濯清漣而不妖,懷幽人之清致!觀之賞心,感之悅心,悟之舒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