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冉德強
阿炳的幸福生活
文_冉德強
阿炳今年55歲,長我二歲,因小時候患腦膜炎留下后遺癥——讀書遲,而與我成為小學(xué)同班同學(xué)。阿炳個頭不高,滿臉胡須,黑不溜秋傻乎乎的樣子,30多歲時與一帶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的喪偶婦女組成家庭。我在外工作30多年,每次回家與阿炳見面,他都以老同學(xué)相稱。
阿炳雖然腦子反應(yīng)有點遲鈍,但干起活來絲毫不含糊。在我的印象中,阿炳干的都是些簡單的重體力活。建筑工地上,挑磚扛瓦抬石頭;莊稼地里,挑肥挑谷子,沒一樣輕松活讓他干。也是,輕松活多少有點技術(shù)含量,他也干不了。有時我在想,可憐的阿炳就像一頭牛,干重活是他的唯一。而他也樂意,問他累不累,他傻傻一笑說:“這沒什么,轉(zhuǎn)去幾年勁還大些呢?!笨赡?,在阿炳看來,干重體力活就是他的夙命。而在很多人眼中,幾乎都認為阿炳就是干重活的料。
阿炳“滿臉胡須黑不溜秋”與他從事的勞動是有直接關(guān)系的。多少年來,阿炳在家務(wù)農(nóng)外出務(wù)工,人們也沒有覺得有什么特別。臉朝黃土背朝天,哪個農(nóng)民又不是這樣呢?而對于我們這些吃“皇糧”人,他們只有羨慕。我們走在他們中間,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優(yōu)越感,這感受,是苦是樂,幾十年來,我沒有體味出味道來,因為農(nóng)民出身的我最了解農(nóng)民疾苦,我是真心希望我的農(nóng)民兄弟都過的比我好。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這話在阿炳身上應(yīng)驗了。阿炳命運的改變緣于一家上市公司落戶我的家鄉(xiāng),征地拆遷,他們搬出了世代居住的小山村,搬進了小鎮(zhèn)。
有一天晚上,我在小鎮(zhèn)公園與阿炳偶遇,這還是我認識的阿炳嗎?白白的,臉上胡須也少了,衣服穿得也整齊了,就連走路的姿勢也變了不少。我對阿炳說:“我家有點小事能不能幫我去做一下?”他傻笑著對我說:“老同學(xué),我可沒時間幫你做這事了,你請別人吧?!边^去,我家的一些小事一般是請他做的,工錢是不會少的,這么多年來他也清楚。我不解。他告訴我說,他們家搬遷后在小鎮(zhèn)上開了一家小吃店,生意可好了,一天賣個千兒八百的,忙著呢!
阿炳還熱情的對我說:“小時候的玩友都進城了,梁兄住在我樓上,曾弟住我對面樓上,還有王兄……”
沒過幾天,我來到阿炳與他老婆開的小吃店,生意真的很不錯,阿炳忙著招呼客人,為客人送包子端面條,忙得不亦樂乎,與我寒暄的時間都沒有。看著阿炳忙碌的身影,我想,原來阿炳也干得好輕松活啊!阿炳變了,變的我都不敢認了。
我的家鄉(xiāng)地處長江邊,近幾年落戶的上市公司就有六家,還有許多小企業(yè)在此發(fā)展,原來近千戶的小山村,已搬出了七、八百戶,他們由農(nóng)民變成了市民,搬進了小鎮(zhèn),住進了樓房,而且家家戶戶有存款,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甚至幾百萬。與他們相比,我吃皇糧三十多年,存款倒是沒他們的零頭多,鄉(xiāng)親們開的車比我好,住的房比我大,現(xiàn)在與他們走在一起,已沒有了過去那種自認為的優(yōu)越感了。
國家富強了,城鎮(zhèn)化速度加快了,使阿炳們由農(nóng)民變成了市民,而且是有錢的市民。改革開放成果與人民共享,我想,我的鄉(xiāng)親們應(yīng)該是最大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