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云(鄭州大學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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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中的深刻
——談電影《竊聽風暴》
李素云
(鄭州大學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摘要:影片讓我們再度思索文藝與政治的關系,政治家極力尋求風平浪靜,而文藝家往往發(fā)掘社會問題,一個拼命想要摁下問題維護穩(wěn)定,一個不斷掀起問題打破穩(wěn)定,并非知識越多越反動,事實上有良知的文藝家從不甘心與黑暗握手言和。腐敗問題是任何社會形態(tài)下都難以杜絕的頑疾,絕對權力不一定必然導致絕對腐敗,但是絕對權力為腐敗提供了隱秘空間。
關鍵詞:文藝;政治;權利犯罪
烏諾說政府會保護藝術家,但藝術家也要回報政府,這恐怕是自古至今大多數(shù)統(tǒng)治者最理想的文藝與政治的聯(lián)姻。而如若文藝真的順從的淪為政治的奴婢,如若政治真的能夠徹底剪鋤文藝對現(xiàn)實的憤怒,那么這樣的政治是令人驚悚的政治,這樣的文藝也是毫無希望的文藝。
文藝可以做太平政治的歌者,但文藝不應失去對現(xiàn)實起碼的清醒,政治因著文藝的“不合作”才有所畏懼。作為社會化的個體,被如同空氣一樣的政治裹挾著,政治這只強大而無形的手,有時甚至能夠操控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成就亦或戕害藝術家的藝術生命。
影片中文化部長烏諾對于不合作的藝術家以危害國家安全之名進行打擊,而被政府籠絡的劇作家施威博沉默的出場,讓我們看到政治對藝術家藝術生命的戕害與捆綁。所幸那些清醒的藝術家還在黑暗中堅守著藝術的尊嚴,德萊曼說“你盡可不喜歡我的作品,但是我是熱愛這個國家的”“文藝不是禁令可以禁住的”。政治這雙大手能握住藝術家的生命咽喉,卻不能扼殺文藝堅韌的種子。當豪斯被監(jiān)禁卻不改桀驁;當被禁拍5年的艾斯卡寧愿自殺也不茍合,如果說酒會上德萊曼還底氣不足的試圖跟專制講道理卻被輕蔑鎮(zhèn)壓;如果說當豪斯被沒收護照不能出國參加研討會,德萊曼還在責備豪斯太鋒芒畢露,那么心靈導師艾斯卡的自殺使德萊曼徹底下決心改變現(xiàn)狀。當?shù)氯R曼的揭露文章在西德雜志上發(fā)表,引發(fā)社會轟動和當局的恐懼,我們看到了藝術揭露現(xiàn)實的力量,藝術不應只是歌頌政治的工具,也應是曝光黑暗給人以期盼的武器。
在我們的歷史上,文化專制并不稀見。或許除了春秋戰(zhàn)國百家爭鳴的文化原創(chuàng)與爆發(fā)期外,之后從秦始皇焚書坑儒到明清文字獄,再到國民黨統(tǒng)治軍閥混戰(zhàn)時期白色恐怖,乃至文革作家們三緘其口,文化專制這條濁流長期潛行在我們民族傷痕累累的成長步履中。在變相存在的文化專制中,文藝隊伍中從不乏攀附政治的藤蘿,亦不少傲然獨立的松柏。更大程度上,一個民族文藝和社會的進步是靠這些松柏的“脊梁”扛起來的。
不可否認抗戰(zhàn)時期,文藝充當政治的鼓手,對打擊反動派和鼓舞民眾戰(zhàn)斗士氣起了積極作用,然而當迎合政治成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唯一指揮棒,當政治成為修剪文藝的剪刀與斧頭,藝術及藝術家生命便受到無形戕害,于是出現(xiàn)作家專寫農民看得懂的作品、創(chuàng)作模式化等非正常景觀。每一場政治對文藝的粗暴指揮,每一次政治為文藝創(chuàng)作圈定范圍,都可能是一種變相利己的文藝專制,我們在今天文化建設中也應警惕政治的手不要伸過,文藝的眼要明亮,文藝的精神要獨立,文藝的心要正直溫熱。
影片末烏諾問德萊曼“這樣的世界就是你們想要的嗎?你們還有什么可寫的呢?”在終于迎來了民主自由說話權的時代,藝術家怎樣繼續(xù)保持創(chuàng)作的激情呢?在文化禁閉中越是打壓便越是反抗激烈,文藝家們往往能夠有很強的問題意識和創(chuàng)作欲望,艾斯卡說“這個體制讓人發(fā)瘋也更讓人有創(chuàng)作的欲望”。
在國家機器中,當權者因其身份、角色、地位的優(yōu)越性,他們可支配的資源、可發(fā)揮的能量要比普通民眾多得多,而一旦權力濫用、權力成為犯罪的工具,便往往以犧牲普通人的合法權利為代價。片中烏諾憑借其絕對權力肆意對異己文藝家實行監(jiān)聽打擊,安全局庫爾威茨為個人仕途甘當幫兇,包庇烏諾犯罪而將矛頭集中對付 “不配合”的文藝家。而片中這些文藝家并非十惡不赦危害國家安全的罪人,相反他們是以筆為刀真正醫(yī)治國家毒瘡、渴望自由與民主的愛國者,本應是一個民族寶貴的財富,卻在權力霸權中尋不到生存之地。
在專制統(tǒng)治中,權力更易淪為當權者打擊報復異端的工具,權力的使用常體現(xiàn)主觀隨意性與利己性。統(tǒng)治者往往根據(jù)一己喜好制定國家利益標準并充當審判者,制裁標準之外的眼中釘;在鐵桶政治中弱勢的民眾對于統(tǒng)治階級的監(jiān)督是完全無力而被鎮(zhèn)壓的。片中大腹便便丑陋的烏諾完全是個霸道妄為的權力獨裁者,對克麗絲屢次侵犯,對藝術家以生命自由相恫嚇。由于權力賦予的合法性,這些獨裁者任意扼殺普通人的生命。對德萊曼的監(jiān)聽,不就是搜求證據(jù)以置德萊曼于死地么?并且我們深信烏諾只是這黑暗鐵桶政治的冰山一角,無數(shù)平民生活在這種蠻橫權力的碾壓下。
而權力犯罪往往道貌岸然的高呼著國家利益,背地里卻干著罪惡的勾當。庫爾威茨為一己官位,以作風問題會成為黨派斗爭的把柄為借口,多次告誡威茨戈爾對于烏諾和克麗絲的關系不要記錄在書面,包庇烏諾犯罪。而對于年輕同志的玩笑,卻道貌岸然的威脅“是對我黨的危害”。披著國家利益代表者神圣外衣而干著無恥勾當,還常以正義審判者面目鎮(zhèn)壓自由言論,其虛偽行徑令人作嘔。國家安全只不過是庫爾威茨們?yōu)樽约旱恼瓮稒C與犯罪找的“高尚”借口。
絕對權力的威嚇,以權壓民,以權欺民,也常讓善良的公民違背良知配合犯罪,甚至付出生命代價。在烏諾的淫威下,克麗絲被利用為搜尋德萊曼證據(jù)的棋子,在恐懼與痛苦中克麗絲違背良知出賣了丈夫并最終羞憤自毀。庫爾維茨在審訊克麗絲時搬出“現(xiàn)在是報效國家的時候了”這般諷刺的說辭,在專制標準中讓一個善良的公民違背良知出賣另一個善良的靈魂就是報效國家?除掉德萊曼這樣靈魂高貴的藝術家就是報效國家?克麗絲屈服了卻也被絕對權力與良知毀滅了,這樣不給善良靈魂以生存之地的政治勢必不能長久,這樣迫使善良的人作惡,將善良靈魂逼上絕路的政治勢必要毀滅。
在絕對權力下,個人也是毫無隱私可言的,少數(shù)人絕對的自由是以犧牲多數(shù)人的絕對不自由為代價的。影片中安全局精密的監(jiān)聽設備、龐大的特工群體、對藝術家無死角監(jiān)聽、安全局趁主人不在溜進德萊曼家安裝監(jiān)聽設備、威茨戈爾先后三次趁主人不在“拜訪”德萊曼的家等,均因著為國效力而具有絕對“合法性”…… 普通公民的有效權利很少而對權力有著本能的畏懼,對權力犯罪幾乎無計可施,個人在在政治侵害中的聲音與地位是那么微弱,而我們只能寄希望于一個更加有良知與理性的政府,一個更加注重法治、民主、平等的現(xiàn)代化政府,營建一個更加開放、自由、公平的環(huán)境,畢竟我們的歷史上堵塞言路的教訓并不稀見,畢竟我們的歷史上專制集權、文化打壓與告密已傷痕很深。
中圖分類號:TU1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5-0180-01
作者簡介:李素云,女,鄭州大學文學院古典文獻學專業(yè)研究生,河北邢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