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架
李更
非中國任何作協(xié)會員,在長江文藝出版社,東方出版中心,時代文藝出版社,北岳文藝出版社,羊城晚報出版社,澳門出版社有限公司先后出版發(fā)行個人專集19種。
那天有人問我,最近還買書嗎?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好幾年不大買書了。
但必須聲明一下,并不是互聯(lián)網造成的,我其實并不大上網,玩微信也是近一年的事情。
主要原因,一是我家已經沒有地方放書了,二是近幾年的圖書市場乏善可陳,基本上是炒剩飯,甚至把30年以前的暢銷書再印刷一下。認真分析,問題的根源還是網絡造成的碎片化閱讀,中國人,尤其是年輕人,不習慣閱讀原著,別說中學生,就是那些大學生也沒有養(yǎng)成閱讀的習慣,好容易通過應試教育,覺得大學應該是個輕松談戀愛的地方,甚至是結婚生育的地方。老百姓更不用說了,喜歡吃別人嚼過的饃,這都是于丹、易中天們害的人,自己都沒有消化好的東西,又吐出來讓人別吃。
除了這種東西充斥圖書市場,就是跟文學完全不搭界的,勵志、營銷、找工作之類了,甚至干脆八卦、算命、奇門遁甲。
此外,還有一種文學——兒童文學,印刷量應該不會比教輔類少多少。有人認為,今天中國已經不存在兒童文學,只有兒童讀物,沒有任何文學成分,此業(yè)進入門檻低,識字的都可以進來。通常5萬字就算長篇小說了,可以出版單行本,甚至幾千字印刷成書的也多得是,反正小孩子也沒有辨別能力,看見封面花里胡哨就讓大人買,大人看孩子能夠讀書了,總歸是好事,自己也不讀書的,掏錢就是。
除了北京、上海,看見一家家書店倒閉,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從支持實體書店出發(fā),也盡量不在網上買書,去書店走走。越走,越發(fā)現(xiàn)實體書店已經大江東去,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國企新華書店也把一樓讓給銀行、快餐店、體育用品、房產中介甚至雜貨鋪了。
再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連大城市的書報亭也完蛋了,30年以前養(yǎng)成的去書報亭買報紙、雜志的習慣,變成年輕人衡量你精神年齡的標準。
晚上去拱北、前山一帶逛,才發(fā)現(xiàn),文學刊物已經全部從書報亭絕跡了,以前,好像是兩三年以前,還有《人民文學》《十月》《中國作家》《小說月報》《鐘山》《當代》,現(xiàn)在都沒有了。
最早絕跡的,應該是《花城》《青年文學》《詩刊》,因為刊物的編輯口味偏甜,喜歡漂亮的妹妹,歪瓜裂棗的男文青基本沒有了排泄文學夢想的地盤。而那些美眉寫手通常背后也會有大叔們站臺,在奉獻青春文字的同時,也奉獻點別的,看她們在刊物上的玉照,以及類似附件的個人簡介,感覺有些就是標準的征婚廣告,而且明顯有趨光性。按照男文青的想法,自己就不是這些美眉的消費對象,那一個個照得跟鞏俐似的,目標顯然是達官貴人。我本來也不斷買這些刊物,卻是越來越覺得,怎么像《大眾電影》啊?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去追星。
那一年,大陸和臺灣實行小三通,臺灣人不能直接過大陸,必須通過香港轉機。后來,國臺辦給了澳門特殊政策,臺灣飛機可以飛澳門。再后來,臺灣飛機,香港飛機,可以在香港、澳門修改一下航班號就可以轉飛重慶,經過澳門的臺灣人多起來了,他們可以免簽證過珠海瀟灑7天。這樣一來,臺灣人帶旺了拱北街頭兩個行業(yè):連鎖藥店和書報亭。避孕套是這兩個行業(yè)的主要盈利項目,順帶還熱了打電話。
后來掃黃行動摧枯拉朽,一個著名品牌的連鎖藥店甚至因此倒閉,書報亭也失去了杰士邦的消費群體。臺灣人成群結隊去了重慶,再后來,去了蘇州,去了北京、上海。我一直認為,珠海的書報亭就是從此走下坡路的。
現(xiàn)在,文學雜志也從書報亭下架,不知是文學雜志的不幸,還是書報亭的不幸。有一點可以肯定,不是中國人不需要文學了,而是,中國人不需要那些文學刊物的編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