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日
那年月苦讓樂給逗笑了
朱天日
你笑了,人逢喜事樂在其中;他笑了,意外收獲樂上眉梢;我笑了,磨礪艱辛卻感到苦中有樂。生活中給予人們的歡笑,雖然有不同的理由,但是,樂是甜的、美的、醉人的。
苦的年月,在心中刻下磨不去的烙印。當年大慶的石油大會戰(zhàn),在困難的時期、困難的地點、困難的條件下,當年的老石油、老會戰(zhàn),從四面八方云集松遼大地,頭頂青天、腳踏荒原,戰(zhàn)天斗地、艱苦創(chuàng)業(yè)。就我們1973年來的時候,那環(huán)境空曠,還四處是荒草甸子,走土路,住干打壘的泥土房。隊點遠離廠區(qū),靠“11”號的兩腿走著上下班,有時能坐驢車順道回家都能美出鼻涕泡來。就那樣,苦中尋樂,有時捧腹大笑,有時笑出眼淚,仍然生活在滿足當中,展示出石油人的開朗豁達,神情豪邁。
當時在4區(qū)3隊,在井排空擋翻了一片地,求借創(chuàng)業(yè)莊管理站的拖拉機給耕種,播下麥子,盛夏時節(jié),麥子豐收了。全隊職工除了幾名管井的,其余都揮鐮割麥子。天氣炎熱,沒干過農(nóng)活的職工多,有的割不動就薅,有的蹲著像割韭菜,有的上海知青干脆掐麥穗,反正是想辦法收干凈,因為大家都知道,白面饅頭比窩窩頭好吃。那時,白面限量供應(yīng),所以大家都很珍惜。當時,愛人來隊探親,挺甜蜜的。分的3根奶油冰棍,自己舍不得吃,還跑到宿舍送給愛人吃。在推讓中冰棍化的水滴在地上,可心里那相愛滋味挺美的。在勞動現(xiàn)場,有位姓那的女會計,參加過廠演出隊,嗓音正,歌唱得動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她輕聲唱著“麥浪滾滾…”,因為當年兩地生活的夫妻多,讓那些想媳婦的爺們,心里挺癢癢。有幾個“跑腿子”單身青年,更是圍著她轉(zhuǎn),割麥子的進度時快時慢,麥田里不時傳出歡笑聲。豐收的喜悅,蕩漾在大家的心中。
抓生活是大事,邊遠隊自己想點子。老書記還挺有道,整來100多只小雞,放在院子里。因為四處是草場,院里有個水銀燈桿,晚上灼亮得很,地拉古、蓋鱉、飛蛾等都撲奔光亮,昆蟲滿地都是,成了小雞的最佳餌料。幾天功夫,小雞“拳頭”大,長成“半打子”,正宗本地雞滿院子飛跑。
隊里有個天津的知青,外號叫“二梆子”,那時是秋季,油坑在月光下返出光亮,小雞誤以為是水,結(jié)果掉進油坑出不來。那時見到肉誰不饞,把小雞繃回來,用洗衣盆裝上汽油來洗。那時年輕,竟干傻事,屋里有點著天然氣爐子,火星點著了汽油,火柱一下竄到屋頂,多虧冷靜,用另一個大洗衣盆扣上,才使火熄滅,避免了火災(zāi)降臨。后來嚇的,小雞自己也沒敢吃,白送給老鄉(xiāng)去改善,自己真沒那口福。
那年,是第一場雪,因為要過冬,沒有雞舍,只好通通宰殺。食堂忙活一個上午,中午全隊職工每人一只,二三斤的重量、正黃的膚色、香味撲鼻的誘惑,那一頓“百雞宴”的飽餐,香的一輩子忘不了。
真是難忘,在七十年代初,當年的隊點是一個四合院落,住著一伙豪邁的男子漢和一幫多情又無奈撇家的采油女工。有的是孩兒他娘,有的是老姑娘一類,仍含苞待放。隊點離指揮部有10多華里,簇立在綠草如茵的井排中間,只有一條臨時推起的土路可以通行,7棟干打壘磚柱房圍成一個四合院,隊上有自噴油井20口,注水井10口,職工有40多人,除老職工外,還有一些徒工和早來半年的上海、天津知青,接著又分來10個復員兵,加上從大興安嶺來的10多個浙江知青,70多人。大家工作有火一樣的激情,有些已經(jīng)忘卻,可創(chuàng)標桿的那段經(jīng)歷如刻在腦海里一般,時常會浮現(xiàn)出來,像過電影一樣清晰……
搞會戰(zhàn)創(chuàng)標桿,都是白手起家,自己動手干。誰有班就上井,下了班就會戰(zhàn)整環(huán)境。全面啟動,從井上狠掃低水平,到隊點面貌大改觀,自覺地形成了大干社會主義有理,大干社會主義有功,大干社會主義光榮,大干了還要大干的熱潮。
在寢室里,把兩個床摞起來,用自己燒的白灰刷房子。簡易的土坯房,有個幾十公分粗的大梁柁,是刺松的木料,裂成魚鱗紋,大家用碎毛氈塞縫,然后用稠灰漿摸平,光滑得像“金箍棒”,把屋里粉刷得潔白一體,清新優(yōu)雅。門窗用藍漆重新油了一遍,格外顯眼。
井組的更是沒夜沒白地干,平井場,修滲漏,刷井口,一個閥門不落,一處死角不留,達到全隊油水井無滲漏100%,一類井水平100%,資料全準率100%。井組里有個女工叫“大上?!保侵?,在大興安嶺磨練了幾年,后來轉(zhuǎn)調(diào)到大慶油田。她性格開朗,能吃苦,干活像假小子,往井場墊土,抬大筐肩膀都壓腫了,還搶著干。家里的老娘是高干,興走后門的時候,通過關(guān)系到底打道回府,去了上海灘。她干活累得滿臉是汗,紅紅的臉膛,那傻笑樣仍能想起來。
大伙管指導員叫“李大干”,是西北漢子,喝的文化水少,身上有的是力氣,整天就知道勞作。井上搖刮蠟片,他一個人頂倆。那“領(lǐng)頭羊”當?shù)?,就是一個誰都服。
那時文化生活單調(diào),晚上要政治學習,有時打一通撲克,就高興透了。經(jīng)廠崗檢團驗收,被評為標桿采油隊,是當時的最高榮譽。廠里在隊上召開現(xiàn)場會,大家臉上都有光,心里美滋滋的。
為歡慶取得的殊榮,在附近屯子牽回一頭牛,趕回三只羊,來個全葷的大會餐,喝著“蘭考酒”。那年月物資匱乏,說是焦裕祿夫人來大慶特意帶來的。那頓大會餐,吃的真香,真有味道,真美透了。
那年月艱苦,人有斗志;那年月笑聲,總是甜甜的;那年月歡樂,是從心里發(f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