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文

北緯18度〔組詩選二〕

李其文

往開闊地去

往開闊地去，淺草依依的坡地上

開滿鮮花。春天像土地般肥沃

這些自由的身體，在風(fēng)里打滾，在奔跑

它們永遠(yuǎn)不會陷入

被時間和年輪挽留的雨水中

我必須趁著蝴蝶還沒到來

帶上被褥，谷物，和被生活困住的身體

在水塘邊安營扎寨

我要與那些美麗的花朵為伍

與幾株青草，躺在遼闊的季節(jié)里

看著天上的云朵，慢慢變化

再像一只顏色鮮艷的蝴蝶

對一朵花，說出內(nèi)心的話——

即使我是多么愛你

但我也迷途知返，終將別離

風(fēng)是這樣吹過的

風(fēng)從荒蕪的夜里吹來

帶著夜行者的腳步聲

和青草味。一只蝸牛在山腳下

小心地昂起頭，暢飲露水

一到深夜風(fēng)就犯困，就走不動路

吹不過山腳下檳榔園里的

那間茅草屋，吹不斷狗的狂吠聲

更吹不醒一個老人的酣睡

它只能借著茅草屋上掛著的

微弱的馬燈，去照看山上的墳?zāi)?/p>

后來的一場雨

把風(fēng)和掛在茅草屋上的那盞馬燈

澆滅了。黑夜在黑色的大氅里

變得明亮而溫暖

老人醒來時，鋤頭倒在泥水中

一群螞蟻將他的一只拖鞋

劃進(jìn)溪流的港灣，狗打了一個噴嚏

一只老母雞下了一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