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萬里

清晨，從一群詞中醒來〔組詩選二〕

華萬里

積雪

這不是創(chuàng)傷的白，也不是沉默的凈

深陷在雪中的鳥啼

不知道是否

還保存著紅如山花的聲韻？依稀懸在

根腰的琴，是悲？是喜？

那株野核桃樹

依然故我

淚水不夠，就借來一些星辰

作為，掛在

枝頭的殘果。野雉

即將死去

斑鳩，也在鬧著離婚。惟有那只白孔雀

絕世獨立的情

還向著你

頻頻開屏。詩人，雪積得很厚了

它不但積在地面

也積在你的心上。它不僅

讓你感到

詞語的寒。同時，讓你覺出

愛情的冷！這聲音

轉(zhuǎn)瞬即走

從不回頭。這聲音掠過耳畔

不知從何而來

晚風

當我吹拂你的時候

你為什么

不說出我是晚風？說出我上午和下午

對你的耽誤？說出

因我，愛才造出這一大段空白

當我吹拂你的時候

你像一只燕子

剛飛回到巢里，還在巢的入口處探頭探腦地張望

仿佛還留戀我的吹拂

要將我藏進翅膀

推開做夢，還我流著喜淚的二月

當我吹拂你的時候

余霞很美，黃昏星變成一樹鮮花，高高地

為你照耀。我來晚了

我不敢早來。因為

我的名字叫晚風

當我吹拂你的時候，愛依然保持著愛的形狀

你正年輕，花香沒有散去

水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