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頓·華多太/著
室內(nèi)安靜得要死
我吐出一口煙
順著它的方向
開始思考人生
窗簾上那些褶皺
開始泛起波浪
迫使我起航
在洋面上
第一波浪打了過來
那是我的童年
在追玩一個毛蛋
第二波浪來的時候
已是高考前夕
我夢見自己的分數(shù)
在一張紅紙上
緊接著,第三個波浪也來了
打到我的兩鬢
一些白發(fā)像聳立的哨兵
防守著寥寥黑發(fā)
一聲嘆息
我看見那一口白煙
像霧一樣散去
羅摩衍那,是一本印度故事
這會它躺在茶幾上,與水杯在一起
有一個印,在封面的右裙上
菱形的紅,左右鋒利
戳哪邊都一定會流出鮮紅的血
我想起老張,他從中原到藏區(qū)
攻了八年的藏文。然后
騎在了翻譯這一匹黑馬上
他說翻譯不是馬,而是一把鋒利的刀
他對藏語文的感情
在一壺藏茶里,越老越香
現(xiàn)在我也算是個老翻譯
但比羅摩衍那的譯者,只是個小巫
與水杯的距離超過我的口渴
我曾把生活中高掛的紅日*
翻譯為金色的太陽*
把湖中的死魚翻譯為天上的白鳥
把很多眼淚翻譯成微笑
我相信每個人,一半是別人
而另一半是別人的翻譯。
我相信每個人身上的衣裳
每個人腳穿的一雙鞋
甚至每個人臉上最表層的皮膚
都是在合伙把自己
翻譯為自己,或者他人
注:藏文化里“紅日”指災(zāi)難降臨,“金色的太陽”象征著美好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