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園
知道是不知道(外二章)
姚 園
轉(zhuǎn)眼,相聚的時光好像剩下的是一朵回眸的萬水千山了。我依然不在嘆息的漣漪里懊惱。日子是在憧憬中綠意盎然。盡管遺憾依然在貼著我的胸口款步。
明天又得去一趟機場了,是飛機將人帶向那遙遠的地方,還是渴求的本身?
當聚散變?yōu)樯某B(tài),變?yōu)榛夭蝗サ牟皇堑胤?,我仍然在行囊里裝上一片云淡風輕?
當那親切的背影漸漸遠去,光陰依然在按自己的軌道行駛。
而我相信行走會擁抱更多的美好,
行走也是對未來的一束贊美。
只是有的堅持會不會反倒讓原本遼闊的路越來越狹窄呢?
誰知?
人世間蘊藏太多確定與不確定的紛紜復雜。抑或正是那些無法預知的林林總總,人生才有另一幕的登場。
哪怕是一種兆頭的聲響,也使午后的天空藍得好像能觸摸遠方了。
遠方從來是給有理想的人預留的席位,有理想的人是背著黑夜也會踩出一地光的人。
我欣賞這樣的人,他們的字典里挪出了“放棄”二字,他們知道執(zhí)著是對自己認知的獎賞,是對歲月陪伴的感恩。
人最終是為自己的心靈而活。
人的一生與誰相遇、相離都是注定版圖上的一抹云彩,越走越遠的人不是因為陌生。
熟悉的陌生連氣息都會結(jié)成冰。
但只要冰山上的雪蓮還在,這世界必然有一支醒在世俗之外的蓮。
而我也不需像詩人辛波卡那樣,用必然向巧合致歉。
不管這世上更多的是看不見的東西,和轉(zhuǎn)瞬即變的東西。
瞧瞧院里的杜鵑、玫瑰、薰衣草吧,她們一瓣瓣玲瓏,又一瓣瓣相安于六月,這時而驟雨時而疾風時而強烈的光線里;
看看鄰居家的紫藤花,她們那種不驚艷、不妖嬈,卻有光陰無法取代的恬淡在悠悠鋪開中優(yōu)雅,該是歷經(jīng)怎樣的錘煉?
再端詳后院桃花、茶花、勿忘我的綻放,如果其是一種溫婉的昭示,我的目光要如何淡定才能感知更遠更多的慶典?
兒子和他的音樂被美國一位小說家寫進漫畫小說《War Dogs》,算不算是對他自信的雙眸、對我堅信的篤定的又一次加冕?
兒子與榮獲格萊美音樂獎的著名歌星合作演唱的歌曲登上美國索尼音樂公司大雅之殿,算不算是一頂英俊的帽子在他頭上流光異彩?
我不知道。
知道是不知道的時候,反之是不是亦然呢?
孩子,繼續(xù)為前面的路備上晶瑩的汗水與剔透的純粹,繼續(xù)讓心中那團火照亮的不僅是腳下的路吧,
我的孩子。
當思緒的指尖盈滿了綠色的風云,游走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一次起錨。
不為昨夜一襲夢續(xù)集,只為今日醒來的一滴晶瑩,在時光之上的飽滿。
只是我要如何款步,才是先于渴望的抵達?
只是我要如何讓一句話無力涂改最初的藍圖?
左右擺動不是因為在浪潮里。
一個人定力的根基也不是取決于腳下那片土壤的松或緊。
誰沒有在夜色被內(nèi)心那瓣倏然的荒涼冷到腳趾的一刻?
誰沒有在雨中才恍然生命的雷雨才是突如其來的霹靂?
當這些成為靜思的一朵景致,不是歲月讓我低下了屈服的頭顱,而是我已在另一座山岡,踩著心靈的節(jié)拍,起舞、悠然。
深秋了,西雅圖的雨也不期而歸。大街小巷,從枝頭那一片片覆云的紅,到一地失所流離的紅。這個世界好像除了雨的訴說,就是紅的別離了。
別離是一首永不老去的歌,隨時可能將日子目送成一朵顏色的千秋。
那可是一束不艷麗、不爭寵,卻讓人在遠遠想起之時莫名地任淚水往臉上爬?
那可是能卸掉經(jīng)年在塵世風雨中為自己裹上的一層層防御?
此刻,夜還在夜的懷抱里微醺,我卻醒了。獨擁一盞燈的余溫,獨享一杯檸檬水的那澀那酸后的甜。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窗外,遙遠星辰的繁星,照亮的不過是它們自己的歸途。
樹上的葉子抑或能扛得住一個夜的黑,卻抵御不了一縷風。
天越來越亮了,比天還亮的是那善美、寬闊的心靈。
雨、雨、雨,不知何時是絕期的雨還在大地的懷抱里起舞,從某種角度而言,它濕透的不是葉子的正面或反面,而是一顆懷憂的心。
誰可以做到遇波而瀾不起紋絲呢?
誰可以讓那嫣紅,成為歲月的一闋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