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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級、78級大學生在新中國大學史上可能也是比較特殊的群體,特就特在這兩屆學生在結(jié)構(gòu)上是在職的考生多,而從中學直接考入大學的反倒占比少,因此從年齡結(jié)構(gòu)上也自然是年齡大的學生多。這也從另一個側(cè)面反映了十年文革對中國大學教育所造成的傷害,幾乎耽擱了一代人的大學教育。因年齡、愛好、性格、經(jīng)歷的不同,所以同學的交往對象也是有所不同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到啥時候都有它的道理。
毋庸贅言,同宿舍的人當然要交往的多些,但也不一定能做到個個情投意合。時間一長,興趣、“三觀”較一致的人自然就會聯(lián)系緊密起來。女生表現(xiàn)得比較明顯的應屬李娟和馮然。倆人都有文學嗜好,加上對人、對事看法常常一致,共同的話題要多過他人,因此倆人課堂以外常漆在一起。好在那時還未流行homosexuals,不然很可能會引起人們的一些聯(lián)想。但讓馮然郁悶的是,同學在撮合李娟和金麟根婚姻時特別強調(diào)要避開馮然,理由是怕她打破頭楔,說金麟根的壞話。待金李二人關(guān)系已牢不可破了,李娟才把戀情告訴了馮然。從這件事也能看出:世界上的絕對“鐵瓷”也是有條件的。
一些即使是住在同一個城市的同學入學前也可能素未謀面。韓柏入學沒幾天和高景春坐到一起閑聊,聊起來竟得知自己和高景春的父親、哥哥是同一廠職工,而高景春只能算工廠子弟,韓柏自此在高景春面前總有一種“高人一等”之感,倆人每每見面總是先要嘻笑一番,之后才會扯些別的話題,不用說,倆人的關(guān)系也要比其他人親密好多。程云剛是張衛(wèi)民哥哥的同學,程云剛弟弟則是張衛(wèi)民中學的同學,而張衛(wèi)民又和姜浩是小學、中學直至大學的“三學”同學,這幾個人的關(guān)系也就可想而知了,張衛(wèi)民和姜浩更是經(jīng)常出雙入對地出入校門。劉連舸和于為群算是老鄉(xiāng),又同為班級文藝骨干,倆人雖年齡有差距,但他倆共同語言要比其他人多好多,也經(jīng)常會看到他倆一高一矮的身影出沒于校園。
那時也有一些家住長春的同學和外地同學保持了很好的關(guān)系。趙長義每逢周末回家前都會把周六晚、周日三餐的飯票留給生活困難的魏寶山、蔣長明、黃寶仁等人,我也應邀到趙長義、王傳威、紀有新、陳廷久、高景春、王啟林、張衛(wèi)民、姜桂芝家做過客,有的同學家去了遠不只一次。那時雖然物資匱乏,但我敢說每一個同學家里都拿出了最豐盛的食品招待了我們,每次都會讓所有同學酒足飯飽。那種情誼至今憶起都會令我感動莫名。
蔣長明、黃寶仁等屬于農(nóng)村考入的考生,所以有時他們在一起交流的時間可能多些。據(jù)高景春講,有一次聽到蔣長明和黃寶仁爭吵起來,細聽內(nèi)容不禁莞爾,倆人爭吵內(nèi)容是城里學生絕對想不到的,也是絕對答不出的:一是貓狗的孕期,二是母豬的乳頭數(shù)量。這題目不是畜牧學的博士估計都答不出來。為了弄清他倆當年爭議的問題,在寫這段軼事時我還真上網(wǎng)查了些資料,特別對后一個問題,完全不可能有定論,因為中國的母豬、外國的母豬、同品種的母豬乳頭量都會是不同的。——漲姿勢!
我那時是班級團支部書記,除了在學習、生活上要做表率外,一個重要責任所在就是要廣泛團結(jié)團員、青年。像馮然這樣不怎么求上進的女青年就是在我的教育下發(fā)展入團的。大學四年,我和鄭暉、王永祥、富豐交流要多些。鄭暉我倆同寢室四年,基本上屬沒什么話不能說,包括他追女孩。系籃球隊發(fā)給我的運動服他說穿就穿,一出街就會背上我的“馬桶包”,連晚上抓壞人他也會先想起我。一天半夜他上廁所回來,趴在我耳邊小聲叫:“浣非,有情況。”當時我正在沉睡之中,聽到有情況一個激冷就醒了,小聲問他:“咋回事?”他答:“隔壁房間有人?!币宦牳舯诜块g有人,我立即覺得真有些不對了,隔壁房間是一間空了很長時間的宿舍,而且門是長期上鎖,怎么能有人進去呢?不管怎么樣也得管了。我匆匆穿好衣服從上鋪下地,又小聲敲開對面宿舍門叫出萬峰,只小聲說了句:“可能有壞人”,倆人就輕手輕腳地跑出了宿舍樓。出了宿舍樓我倆就撒丫子往吉林大學派出所方向跑,萬峰是長跑高手,跑著跑著我就跟不上了,怕耽擱事,我趕緊讓萬峰先去報案,我會隨后趕去。等到我也__到了吉大派出所門口時,萬峰已從里面出來了,告訴我:財院治安不歸吉大派出所管,而是由樹勛派出所管,吉大派出所已通知樹勛派出所出警和我們在學校匯合。當我和萬峰回到宿舍樓門前已有七八個警察在等我們,問清情況后,警察荷槍實彈兵分兩路,一路去堵宿舍后窗,一路則直逼宿舍前門。我們遠遠地看到一個身材強壯的警察猛地一腳把門踢開,其余警察瞬時一擁而進,不一會從里面銬出兩個人。后來查明是倆個有劣跡的教工子弟為了躲事,不知道從什么渠道拿到了這間房的鑰匙,進去后又讓人在外面上了鎖,以作無人一樣。為這事,我和萬峰還遭到了系里的“表揚”,“事跡”上了系里的黑板報。畢業(yè)實習我和鄭暉都留在長春,回到宿舍我們倆就會交流畢業(yè)論文撰寫之事,有時竟可旁若無人地坐在宿舍里一邊看書一邊思索一邊寫半天不說一句話。
有一天我倆發(fā)出感慨:有這種學習勁頭什么研究生都考上了!他當時的選題是未來中國金融體系的專業(yè)化建設(shè)問題,那樣的選題如果沒有對問題的深入系統(tǒng)把握,是很難寫出點名堂的,但在最后我們倆在交換看論文時,依然被其論文立意之宏大、觀點之鮮明、文字之流暢所震動,印象中論文已提到了政策性銀行設(shè)立構(gòu)想。和王永祥接觸多一是一入學我們就分在同一宿舍,二是王永祥人極開朗隨和,無論我怎么開玩笑他都不會有慍色,三是我還是他婚姻的媒人。有時他也不葷不素地和我開些玩笑,周末見我出去,總會曖昧地問上一句:“又去泡花姑娘?”我每每都會附和他說下去,有時還會抖抖裝了硬幣的褲兜做肯定回答。時間一長,他給我起了個“流氓團支書”綽號。一年夏天的傍晚,因無聊看一本有當時電影明星張瑜照片當封面的《大眾電影》打發(fā)時間,張瑜當時可謂是家喻戶曉,她主演的電影《蘆山戀》后來創(chuàng)下了播放次數(shù)最多的吉尼斯記錄。他看我不怎么理他就調(diào)侃我:“美女的吸引力真大,真投入!”我反詰道:“羨慕吧?”之后佯裝親了下封面。這一下讓他興奮了起來,像發(fā)現(xiàn)了重大秘密一樣,寢室每回來一個人他都會講上一遍:“關(guān)浣非親張瑜了!”一連講了好幾天。
富豐是我的同桌,關(guān)系也自然近些了。我們倆基本上也是無話不談,有時考試甚至還會有些“小作弊”。他是走讀生,每天都是騎著一輛自行車匆匆地來,下課沒事了就會一溜煙地離開了學校。他上學前就已有了婚姻對象,所以同學常會說他又去找“艷艷”了(其對象名鄭艷艷)。有時周末他也會約我到他父母家以外的另一處房子逗留,做些吃的或者喝點什么,每每我都會打趣問他:“會不會影響他們夫妻團聚?”他也總是含混不清地回答:“你不要往下流處想?!庇幸荒昵锾斓綄W校農(nóng)場勞動割高粱,當時我想割快一些,就一刀兩根高粱地一起往下割,可能是當時大意了,見到兩根粗些的高粱下意識地加了力,高粱割下了,但也覺得右腿膝蓋下面好像被刮了一下。我未在意又向前割了一會,突然覺得鞋濕了,低頭一看,鞋面已被血染紅了。我趕緊坐下,再一細看,褲子膝蓋處已出現(xiàn)了一條整齊的大口子,周圍被噴出來的血染成了淺黑色。我趕緊叫來離我不遠的富豐,他看到血止不住也很緊張,那時也顧不上什么了,我抓了把細沙土就直接捂到了傷口上。之后我讓他跑回宿舍找回了一件襯衫撕成布條做了簡單包扎,然后陪我去孟家屯火車站搭上了回市區(qū)的火車,接著我又乘公共汽車趕到吉林大學附近的一所醫(yī)院。到醫(yī)院時我遇到的是位女醫(yī)生,她看了我腿上的傷口后第一句話是:“你往傷口上捂了土,要想愈合得好,只能不打麻藥給你做縫合。”之后像電影電視展現(xiàn)的那樣,讓我坐在一張診治床上緊緊靠住墻,又遞給我一塊毛巾讓我咬住,做了創(chuàng)面消毒清理后,接著就看她拿著粗細不等的縫合針開始操作了,那粗的針足可縫麻袋。當時有多疼我已無法描述,至今仍記得整個手術(shù)完成我全身已如水洗的一般。在后面的勞動時間,富豐還專門請假返回學校來看我。當時跨班交往的也大有人在,會計專業(yè)的潘德源、方之龍,商經(jīng)的羅哲夫、袁群等就會常到我們寢室找鄭暉打橋牌,有時鄭暉也會到他們各自的寢室去玩。當時我也想往里湊湊,但后來聽說人不聰明打不好橋牌,覺得自己很難躋身聰明人的行列,最后只能放棄了學打橋牌的念頭。而鄭暉和羅哲夫從學校到現(xiàn)在,一直是非常有默契的橋牌搭子,據(jù)說在高手云集的京城也頗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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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個性鮮明的同學不只一個、兩個,而且不用夸張就可成為文學作品中的典型人物。女生對外有整體彪悍之感,班級間比賽拔河很多班女生見到她們常是“望風而逃”。記得一年運動會她們只比了一兩場就得了冠軍,后面的幾個班根本就沒上場,聽到一次次某某班棄權(quán)的消息,她們也露出了一種孤獨求敗的得意。她們在女生宿舍里也是常被投訴的對象,因為她們一放肆起來常搞得四鄰不寧,晚上人家不砸墻她們都不會收斂聲音。趙長義為人隨和熱誠,接觸的人品流不一,所以他知道的八卦新聞會多些,講的段子也會多。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他講過的一個段子:說是一個男青年第一次去到女朋友家拜見女朋友父母。他想給未來的岳父母大人留下個好印象,故從進門就一直表現(xiàn)得小心翼翼,絲毫不敢造次。女朋友父親見他相貌尚可,談吐不亂,便從心里認可了這個未來的女婿,之后就張羅好酒好菜要款待一番。男青年飯間初時有些拘謹,每端起酒杯敬酒都要先稱叔叔,幾杯酒落肚后就漸漸忘了禮數(shù),當他又一次給女朋友父親敬酒而女朋友父親一飲而盡后,他一激動,拍著女朋友父親的肩膀直接就說了句:哥們你真夠意思!說完人立即就沒聲了。他還講過他們廠開運動會的故事。一個工友覺得報冷門項目會出成績,于是就報了三級跳。可他第一跳和我們班白力一樣:連沙坑都沒進。一般人離開賽場就是了,可他卻在沙坑旁躺下不動了,一直到剩下三四個人時他仍然躺在那里。遠處觀戰(zhàn)的工友以為他進了前幾名,可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趙長義講話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千萬別讓他發(fā)現(xiàn)漏洞,不然他一定會用他一貫的調(diào)侃口吻來奚落你。一次我把電影《追捕》中的“真由美”故意說成了“真優(yōu)美”,他可能覺得我意識上有什么問題,逢人便講我說人家叫“真優(yōu)美”之事。結(jié)果搞得一些同學見我就問“真優(yōu)美”是咋回事。
一些遼寧的校友發(fā)信息讓我寫寫高景春,前面我已寫了一些。他說白了就是一個“淘小子”,上課都不會認真聽講,也就更談不上課余自習了。所以大學四年他也一直是系里、班里放心不下的學生。系書記張平就交待班黨支部書記王松奇重點看好高景春,可那時誰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看好他。畢業(yè)以后他自己才說出來,他最怕的是學校去找他家里,他是一個孝子,最怕母親為他傷心。高景春在文學方面有很好的素養(yǎng),寫個小詩、講些故事常能引人入勝,因此他當時也是被老師和同學評價為有“歪才”的學生。別看他整天和一幫淘小子“打連連”,倒有女孩子對他窮追不舍,從他身上也應了那句“男孩不壞、女孩不愛”的老話。吉林大學就有一個很清秀的女孩總來找他,可他卻看不出什么熱情,最后倆人的情感也只能不了了之。
鄭暉中學畢業(yè)于北京名校,后到吉林省突泉縣下鄉(xiāng)插隊。老父親是中共高干,文革前已是空軍九級。鄭暉平時與同學相處并不見一些高干子女的高傲,但對一些行政系統(tǒng)老師的說教他倒常常地表現(xiàn)出渾身不舒服。所以在系里的個別老師眼里他也算得上一個不太好擺弄的學生。鄭暉無論在學習上還是在生活里都是一個很細心的人,課堂筆記永遠是記得規(guī)規(guī)整整,一手漂亮的鋼筆字永遠是一絲不茍。而在生活中他也很講究,發(fā)型一定是要見型見款的,出門時一定要做些梳理;臉上也常要抹上些滋潤皮膚的蜜啊或霜啊之類。他不在時床要被誰坐過了他回來都能發(fā)現(xiàn),他一段時間在靠墻一側(cè)懸起來的一條長板上擺了幾只不知誰送的無錫泥人小玩偶,若是被人動過他一定會扳著臉。即使是打籃球,若是上籃時球被人劫下,他也會繼續(xù)完成余下的動作,并言稱丟球不丟姿勢。每到考試時,他會有意識地增加營養(yǎng),那時也沒有什么好的選擇,一是喝點麥乳精,二就是考試前不再到學生食堂吃早飯,而是起早到教師宿舍地下室里的一個餐館買上三兩新出鍋的榨油條和一碗熱豆?jié){,熱氣騰騰地吃進肚后再抓緊復習一會,接著就進考場了。還別說,有這樣的早餐墊底,考試時還真覺得腦子能轉(zhuǎn)動得開。他未得肝炎前曾做過班級體育委員,每天帶領(lǐng)全班同學出早操從不懈怠,那時清晨街上車輛較少,空氣也非常清新,他時而隊前時而隊后地督促同學加勁,全班同學在斯大林大街兩側(cè)跑步時喊出的口號永遠是整齊有力的。鄭暉的細膩在做事上則表現(xiàn)為不僅是要拿得起來,而且還要有板有眼。入學不久學校組織各班歌詠比賽,起初是班里的一愛好文藝的男生黨員牽頭做比賽準備,但當時唱來唱去只能是些那個時代背景下的一些歌曲,韻律一樣,腔調(diào)一樣,怎么練也練不出名堂,唱也唱不出情緒。這時鄭暉提出能否在選曲上打破陳規(guī),并提議唱《馬賽曲》。在得到了大家響應后,他不僅親自準備歌篇兒,還自告奮勇?lián)沃笓],并且把整個歌曲作了二部輪唱處理。在一次次練習中,他比誰都認真,從不放過任何一個瑕疵,大家的情緒也越來越高。當最后上臺比賽時,我們班的男生合唱隊一開口,氣勢上已經(jīng)是勝人一籌,歌聲結(jié)束,臺下自是歡聲一片,我們班也實至名歸地得到了比賽第一名。時至今日,他拳頭翻飛地指揮唱歌的情景仍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馮然在廣東長大,是軍隊干部子女。入學后經(jīng)常講廣東氣候好,草木一年四季長綠,而且廣東人沒有不會游泳的??晌覀冊谏象w育課游泳時,就看她只穿件游泳衣在游泳池周圍打轉(zhuǎn)轉(zhuǎn),可人就是不下水。問她為何不下水,她不屑地表示在游泳池里游水沒意思,再問她則表示來到東北忘了咋游泳了。真是一只南桔北枳的奇葩。
現(xiàn)在民主已成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內(nèi)容,也是過去多少年西方國家向中國施壓的一個法碼。但回頭想想,我們在學校的很多活動都是貫徹了民主的原則的,大到選班長、團支部書記,小到選課代表、小組長,無一不是通過選舉產(chǎn)生。估計讓王柯郁悶半生的不只是被白力氣得辭去了班長,還有就是在這種選舉中被選掉了語文課代表,而原因不是其他,只是他說話太磨嘰。當時我們班分成四個小組,每年都會重選小組長。一次選小組長時,和我同在二組的韓柏可能要搞什么惡作劇,突然提出選邢玉卓為組長。邢玉卓是詩歌青年,大學時已有詩歌發(fā)表在《吉林日報》和《春風》雜志上,平時會得意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遇開玩笑常會囁嚅,根本不愿意理別人的事。一聽說要選自己當組長他立即拱手求饒,并拿出五元錢說:只要不選他,他寧肯花錢請客。五元錢在現(xiàn)在可能連個盒飯都買不了了,可當時那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但結(jié)果是全組人__員一致推選他當組長,五元錢也被大伙沒收了,當官不用經(jīng)費在哪個國家都是不可能的??磥砻裰鹘Y(jié)果也常帶有戲劇性的。趙放說話不緊不慢,是遇事愿較真的人,他在生活中有一個至今要被同學提起的獨特習慣:一年四季要洗冷水浴。夏天還好說,可冬天在一個四面透風的水房里照樣穿個三角褲兜頭往下澆涼水,那沒點意志是沒可能堅持的。趙放冬天洗冷水浴時常還會放開嗓子吼京劇《智取威虎山》楊子榮的唱段:“穿林?!缪┰彼阅菚r一些同學不會夸他有毅力,反倒會說他精神有問題。當然肯定是精神沒問題了,否則最后學校衛(wèi)生所的毛醫(yī)生也不會心甘情愿的嫁給他。就去年那樣的中國股票市場,人家硬是賺了七位數(shù),不時地會在長春張羅請同學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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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四年,同學的“糗事”自然是不會少的。比如:在女生宿舍里就發(fā)生過地震“事件”。一年夏天的中午,大家吃完飯回到宿舍即如慣常一樣午睡。馮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毫無睡意。在上鋪干躺著實在無聊,竟一起一仰地玩起了仰臥起坐。馮然屬于質(zhì)量不輕的女生,而老宿舍樓的床都是緊緊地挨著的,她在上鋪忽忽悠悠地折騰,一邊的四張床也都有節(jié)奏地波動起來。不知是崔乃琳還是張季冰正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床在晃動也沒多看,第一個意識是有地震發(fā)生,接著就狂喊“地震了,地震了”,之后便是奪門而逃。其他正睡著的同學也顧不上仔細反應,慌亂跳下床爭搶往外跑。她們這一鬧騰,把其他宿舍的人也折騰出來了,可大家出來一看,整個宿舍樓依然和平時一樣安靜,并無任何異樣,靦靦相覷心生詫異,返回宿舍再看,只見馮然無事人似的還在床上起仰呢。
趙明豐上學前已干了幾年會計工作,開始上會計課時也就順理成章地被選為了會計課代表。因有經(jīng)驗,所以同學有問題常會向她討教,有時她也儼然成了半個老師,并會嘲笑一些平時愿意和她開玩笑的男同學為“榆木腦袋”。無論是同學還是她自己,都覺得全班若是考試就是一個人得滿分,那一定非她莫屬。可有時事情就那么“寸”,在《工業(yè)會計》考試中趙明豐竟答錯了一道題,當考完試和亓玉良、姜浩對答案她知道有錯題時,人一下子緊張起來,自然自語地開始嘀咕:“完了,打不了100分了,打不了100分了?!倍劣窳肌⒔苿t幸災樂禍地唱起了南斯拉夫電影《橋》的插曲:“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此時已處于極度懊悔之中的趙明豐真是又急又惱,又沒心思和亓玉良、姜浩再作計較,一氣之下趴在書桌上嗚嗚哭了起來。亓、姜二人見趙明豐哭了,知道趙明豐真把這事往心里去了,趕緊叩頭作揖、好言安撫,一個勁表示:“你永遠是789班的會計大拿,你永遠是我們心中的100分,等等?!眲裰鴦裰?,趙明豐很快止住了哭聲,接著又反啼為笑了。
黃寶仁能被吉林財貿(mào)學院錄取估計是學校當時絕無僅有的特例。他大學高考考的是理科,可填寫志愿卻都是文科院校,但奇就奇在他竟能一路稀里糊涂地被學校錄取,待發(fā)現(xiàn)時已是入學幾星期以后了。學校當時主張退檔省教委另行分配,可當時各大學已錄取完畢,真要退檔還不知給他分哪個學校去呢。他在長春無依無靠,也不愿意再被人折騰一遍,這時我們班干部紛紛出面和學校各層面溝通,并保證一定會照顧好他的學習和生活。最后學校也真算是大度,同意了黃寶仁繼續(xù)留校學習。但后來語文老師戚露荷發(fā)現(xiàn)了問題,怎么看黃寶仁寫的作文不象是文科大學生寫的,為此她還專門把黃寶仁叫到語文教研室詢問情況,最后才弄清學校還有這么一個背景特殊的大學生。當然,黃寶仁后來在語文學習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現(xiàn)在看他在吉林財經(jīng)大學深圳校友微信群中所發(fā)的股市解盤分析,已經(jīng)能感覺到他文字的老練了。
王柯為人正統(tǒng), 但性格卻直率樂觀,遇事很少會往壞處想。一天上午課間操,班里一同學告訴他:“剛才樓下收發(fā)室接到一電話要找你?!甭犃送蹩纶s緊問:“是男的還是女的?”同學答他:“像是女的?!蓖蹩掠謫枺骸罢f沒說哪個單位?”同學答:“沒有。”接下來上課王柯就變得心神不定了,好不容易捱到上午課結(jié)束,他連午飯都未顧得上吃,借了一輛自行車就離開學校絕塵而去。后來知道他先是回了原工作單位,先是逮著女同事問:“打電話找過我嗎?”當一一得到否定答復后,又逐個把男同事問了個遍。在原單位未問出所以然他不甘心,接著又跑到對象單位去查詢,結(jié)果也是未有答案,直到晚飯時他才悻悻返回了學校。碰巧他先遇到了給他消息的同學,他不依不饒地問:快告訴我到底是誰給我打的電話?那個同學詭異地一笑:“有人給你打過電話嗎?沒有吧!”這時王柯才恍然大悟,知道上當了。但他只是給了那個同學一拳、罵了句“真混蛋”了事。
大三時我們到通化實習。許森沒事逛書店竟買了本《新婚性知識問答》,怕別人發(fā)現(xiàn)笑他,就用牛皮紙包了書皮,而且還膽大包天地寫了“毛澤東選集”五個字。在宿舍里魏寶山發(fā)現(xiàn)他看此書非常投入,就問他在看什么書?他則不猶豫地答:毛選。魏寶山看那書的厚度不似毛選,便趁他不注意搶了過來,待定睛看過魏寶山也放不下了,接著就是全體在通化實習男生的輪流傳看,而且每人看書時間不得超過兩天。那一段時間,書里的一些內(nèi)容成了一眾人開玩笑的重點,有人竟表示書中一些內(nèi)容實在有深入研究下去的必__要,在通化實習的同學除了應提交學年論文外,還可以在這方面提交一篇論文,并且還提出了幾個論文題目。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fā)造成了全球金融資產(chǎn)天量損失后,我和許森討論過危機的成因,我說美國佬把毒資產(chǎn)包裝成投資產(chǎn)品,這和你在通化買書后包上毛選書皮做法并無二致。想想國內(nèi)一些所謂金融機構(gòu)現(xiàn)在掛羊頭、賣狗肉銷售的某些產(chǎn)品,實質(zhì)和美國佬玩的是同樣的伎倆,但專業(yè)上卻不如人家玩得那么深奧。
20世紀80年代初流行一首《美麗的太陽島》歌曲,是鄭緒嵐唱的,曲調(diào)優(yōu)雅動人,歌詞也寫得美妙,引致了很多人對哈爾濱太陽島的暇想和向往。那時學生窮,但又想去玩,怎么辦?騎自行車去。81年暑假王啟林、紀有新、張維謙等就生生騎自行車從長春干到了哈爾濱。但那可不是百八十里的路程,騎到半路紀有新就想打退堂鼓了,后來被連拖帶拽地騎到了哈爾濱,等筋疲力盡地望見了太陽島時,紀有新竟流下了眼淚,累的。當年一幫人去吉林市也是如此,到地了往同學家一住,吃住都不用花錢了。當然,有的同學目的并不僅僅是為了游玩,有的是奔“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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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群體是否具有凝聚力,一是取決于全體成員的素質(zhì),二是在于骨干成員的帥先垂范。整體上看,我們班同學都比較大氣,有正事且心比較齊,包容性和集體榮譽感強,有不甘人后精神。而班里干部除了在學習中表現(xiàn)上乘,在遵守紀律方面成為表率外,在生活中也處處是關(guān)心同學的有心人和熱心人,肯于為班級、為同學奉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在完成校、系一些工作要求方面則更多地考慮同學的情緒和心理,不是簡單生硬地去搞一些過于“形而上”的東西,包括僵硬的說教。通過細雨潤物的熏染和誘發(fā)精神層面的自覺契合,使班級積極向上的氛圍越來越濃,集體的凝聚力也變得越來越強。用今天的話說,正能量的東西在班級里得到了生生不息的成長,而負能量的東西則沒有什么存在的空間。
其實想想,我們班的一些集體性活動都是有班干部在發(fā)揮積極作用的。大學四年的每次農(nóng)場勞動,對女生行李從宿舍四樓的搬上搬下,班干部事先都做好了安排,到后來已變成了男生的自覺行動。大學畢業(yè)時很多同學已按分配奔赴四面八方,但最后一個離校女同學的行李依然是留在長春的男同學幫助從四樓抬下,并一直送到火車上。在農(nóng)場勞動鏟地,女同學不用太焦慮被拉下,先鏟到頭的班干部或男生不用多說,都會調(diào)頭去幫那些落后的女同學把余下的地鏟好。也正因為如此,我們班女生從來都認為我們班男生很爺們,我想這也算是紳士風度的一種體現(xiàn)吧。同樣在農(nóng)場勞動,我們班的干活速度永遠會快過同去的財政789班和金融7810班,無論是種地、鏟地,還是收割。
我們班所以能在學校運動會上年年奪冠,除了班干部的精心組織動員,更與一些班干部和骨干同學的致力參與有直接關(guān)系。萬峰除了報名中長跑和個人全能項目外,更督促、幫助馮然、趙明豐的鉛球、鐵餅訓練,而且目標是一定要進前三。所以說萬峰、趙明豐的婚姻與當時的這種一招一式、手把手的訓練也是有感情聯(lián)系的。劉藝欣本不善長體育,但女生人數(shù)少,一些項目又不能空,程云剛、趙長義就主動幫助她訓練,最后劉藝欣成了4x100米、4x200米接力不可缺少的一員,鄭暉當時就評價劉藝欣是穆桂英,陣陣落不下。但當時看劉藝欣比賽,總覺得她像穿高跟鞋在跑一樣。
大學時期是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形成的重要階段。為了使大家能保持對學習的長久熱情和韌勁,我們班自己舉行過有關(guān)人生、學習的演講會,兩個小時的時間大部分同學輪流上臺,整個演講會演講基調(diào)非常昂揚、向上,一些同學的演講可謂是看法不凡,妙語連珠,記得是萬峰在演講中說出了一句:飛瀑之下、必有深潭,著實讓同學感到他真為演講做了認真的準備。我們在校時候正是中國社會信仰發(fā)生重大改變及走向多元化的轉(zhuǎn)折階段,一些人在“三觀”上走向彷徨并開始懷疑一切,對一些“泊來品”簡單全收。對這些觀念上的變化,機械地搞說教、一味地否定,根本于事無補。為使大家對社會發(fā)展能有一個相對客觀的認識,我們專門搞過當代西方價值觀思潮的介紹,針對同學中的“以后什么都不信了”的想法,直接講清這也正是西方“虛無主義”的一種觀念,實際上也是一種信仰表現(xiàn)。為了搞清楚《圣經(jīng)》的來龍去脈,我們專門找來北京師范大學李燕杰教授的有關(guān)錄音帶,在團員青年活動時進行播放,之后并開展相關(guān)討論,使大家對西方國家的主要宗教起源、流派及其作用有了客觀、清醒的認識。
為了豐富大家的學習生活,大二那一年我們還在班里開展了學書法活動,一時間教室、宿舍不時是墨香飄溢,書法基礎(chǔ)好的王松奇、鄭暉則扮演指導角色,最后全班同學把自己的作品在班里做了展示,并投票評選出了一、二、三等獎。記得還拿了班費作了獎勵。相信78級學生的整體書法水平我們班也應是最高的。78級畢業(yè)30周年時學校搞了校友林,立在校友林一端紀念石上的字就是王松奇題的。
(作者系香港某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