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設計”與弗羅斯特大部分備受稱頌的詩歌不同,它不以清新淳樸的田園生活為背景,其離奇怪誕的畫面,恐怖神秘的氛圍受到評論界特別是關心弗羅斯特“恐怖”和“黑暗”特質的學者關注。這首“恐怖詩歌”的理解特別是該詩的主題從問世開始就頗受爭議,這種爭議不僅反證了弗羅斯特詩歌的“深邃”也暗示了詩歌的“多義性”和“含混性”。本文以燕卜蓀的《含混的七種類型》為依據,分析該詩措辭、句法、韻律和主題,剖析其“含混”魅力,展示弗羅斯特“深邃”的一面。
關鍵詞:設計; 主旨; 含混性;《含混的七種類型》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9-0004-01
“含混”一詞源于拉丁文ambiguitas, 原意為”雙管齊下”或”更易”(趙一凡156)。燕卜蓀《七種類型的含混》的問世使“含混”成了西方文論中的重要術語之一。他將“含混”定義為:“任何語義上的差別,不論如何細微,只要它能使同一句話有可能引起不同的反應”(轉引自朱立元114)。“設計”就是一首充滿含混意義的詩歌,在文本中以雙關、一詞多義、非正常句法結構、韻律的暗示作用和多重主題等形式表現出來。
一、雙關中的“含混”
前三行詩節(jié)刻畫的是一幅驚悚可怖的謀殺場景:一只又肥又白的蜘蛛在原本應該治愈生靈的萬靈花上殺死了一只白色的蛾子。在這一”謀殺“場景之后是含義豐富的比喻:“Assorted characters of death and blight/Mixed ready to begin the morning right”。燕卜蓀將“雙關語”定為“含混”的第三種類型(朱立元114)。“ character”和 “morning right”都有兩重含義,增加了理解難度也賦予了這段比喻豐富的內涵。“character”有“特征”的意思,第一句就可以理解為白蜘蛛,白萬靈花,如錦緞僵硬的白蛾子都是死亡和枯萎的象征,從而營造了謀殺場景的恐怖氛圍。然而”character”作“演員”解時和后六個詩節(jié)的討論呼應,含義更加豐富:不管是“作惡”的蜘蛛,“受害”的蛾子,還是“幫兇”萬靈花都不過是上帝制造與操縱的”黑暗的設計“,因而體現了濃厚的宗教反叛意識。”早上的慣例”(morning right)這兩個詞也因音同“悼念儀式”(mourning rite)而有了一種死亡的氛圍。
二、一詞多義的“含混”
第四種含混類型是:“一個陳述語的兩個或更多的不同意義合起來反映其復雜的心理狀態(tài)” (朱立元114)。“白色”與多個意象組合構成了多重含義?!凹儼住焙汀胺逝帧?,“帶著笑靨”并列,使得讀者將蜘蛛和肥胖可愛的嬰兒聯系起來,蜘蛛因此穿上了天真的外衣,“白色”在這里成為了純潔的象征?!鞍咨焙途哂兄斡δ艿摹叭f靈花”組合起來成為生命力的象征。然而正是在這白色的萬靈花上,蜘蛛洋洋得意地舉著它的獵物-像僵硬的錦緞般的白蛾,“白色”因此有了邪惡、死亡的象征意義??v觀全詩,由”白色”統(tǒng)一起來兩組二元對立:“純潔”和“邪惡”;“生命力”和“死亡”,詩歌的含義豐富起來。
三、雙重句法中的“含混”
語法性含混為含混的第二種類型:“上下文引起多種意義并存,包括詞語的本義和語法結構不嚴密引起的多義(朱立元 114)”。語法性含混在詩中體現在詩的結尾:“What but design of darkness to appall?—If design govern in a thing so small. ”這個句子將由表示假設的“if”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與同樣表示疑問的“what”引導的特殊疑問句糅合在一起,造成理解上的困局,同時也產生了含混性。如果將句意加以拆分,這兩句就可以拆分出兩個完全不同的意思:如果上帝是這場屠殺的幕后主使,那這個上帝的冷漠和邪惡就可想而知。但如果上帝連同類相殘的事情都不加理睬,上帝的萬能仁慈又體現在哪里呢?
四、詩歌形式和韻律的暗示作用下的“含混”
“設計”屬于彼特拉克體十四行詩。傳統(tǒng)的彼特拉克十四行詩由前八行詩節(jié)(Octave)和后六行詩節(jié)(sestet)構成,后六行詩節(jié)一般回答或者解決前八行提出的問題。另外,韻律也有嚴格要求,韻式可以變化,但韻腳不得超過五個, 這樣結構有利于保持詩歌的穩(wěn)定性(黃宗英319)。然而詩歌前八節(jié)描寫蜘蛛在萬靈花上捕食蛾子的畫面,后六行詩節(jié)思考這一事件背后的深意,這種結構打破了十四行詩原有的穩(wěn)定性,后六行三個問句更是加大了詩歌的不確定性。另外這首詩的韻律結構由規(guī)律的“abba ,abba”改成規(guī)律性明顯減弱的“ acaacc”,從而暗示了某種不確定性。
五、主題意義的含混
關于這首詩的主題,在中外學界存在著多種理解。Laurence Perrine稱這首詩“直率地面對盲目的隨機性支配著宇宙萬物的可能性”(16)。而相反,Everett Carter卻認為這首詩“諷刺將人類感情讀進具有較低體系性的世界的感傷主義者,諷刺那些聲稱邪惡力量掌控宇宙的人”(24)。而這是這種多重解釋的存在賦予這首詩更大的魅力,也就是“含混”的魅力。
總之,“設計”的含混在文本中很多層面都有體現,在豐富詩歌文學修辭魅力的同時,也產生了詩歌主題的多種解讀方式。通過對“設計”內容本身和主題意義含混性的剖析,我們可以才能更加深刻地理解這首詩豐富的內涵,從而把握住這首詩經久不衰的魅力。
Works Cited:
[1]Carter, Everett. “Frosts ‘Design.” The Explicator 47.1 (Fall 1988): 23–26.
[2]Frost, Robert. Robert Frosts Poems.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2002.
[3]Perrin, Laurence. “Frosts ‘Design.” The Explicator 42.2 (Winter 1984): 16.
[4]黃宗英:《弗羅斯特研究》。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年。
[5]趙一凡:《 西方文論關鍵詞》。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6年。
[6]朱立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年。
作者簡介:鄧潔 (1991-),女,漢族,碩士,武漢大學,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