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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西漢廢帝、南昌?;韬钅沟目脊殴ぷ鳎蔀槊襟w關(guān)注的焦點。據(jù)報道,此次發(fā)掘,國內(nèi)首次使用了低氧技術(shù),以求最好地保護墓室中的文物……
回首往事,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的考古發(fā)掘中,曾因功利主義思維作祟、文物保護意識不足等原因,發(fā)生過許多“發(fā)掘即摧毀”的考古憾事。
上世紀五十年代,考古發(fā)掘很隨意,定陵出土的萬歷龍袍競?cè)刻炕?/p>
1955年,明史學家吳晗時任北京市副市長,他邀請郭沫若(中國科學院院長)、茅盾(文化部部長)、鄧拓(人民日報社社長兼總編輯)等聯(lián)名上書中央,請求發(fā)掘埋有明成祖朱棣的長陵。經(jīng)周恩來同意,最終決定試掘明神宗朱翊鈞的定陵。
經(jīng)過兩年多的發(fā)掘,定陵共出土珍貴文物3000多件,包括600多件袍服、布料。其中皇帝的袞服、龍袍等,更是巧奪天工,如以緙絲方法織造的袞服,所用材料除大量金線、孔雀羽毛外,還有紅、藍、綠等28種絨線。然而,在定陵地宮開啟后,這些原本絢麗多彩的絲織品沒有得到很好保護,以致被空氣侵蝕而褪色、變脆,并留下黑斑。對這些袍服的后續(xù)處理,也不專業(yè)。比如用“聚甲基丙烯酸甲酯”(塑料)加入軟化劑涂在半腐的衣服上,“這種涂料是不可逆反的,不久涂料老化龜裂,絲織品也隨之碎裂”。由于此前明朝絲綢幾乎沒有實物留存下來,技藝也已失傳,因此定陵絲綢的損壞顯得尤為可惜。
定陵的大量文物“發(fā)掘即摧毀”。剛寫完歷史劇《武則天》的郭沫若也躍躍欲試,提議發(fā)掘合葬唐高宗、武則天的乾陵。1960年,陜西省向中央提交《乾陵發(fā)掘計劃》,郭沫若對周恩來說:“毫無疑問,肯定有不少字畫書籍在墓室里!打開乾陵……也說不定武后的畫像、上官婉兒等人的手跡都能見到!石破天驚,一定是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鑒于技術(shù)落后,周恩來沒有同意。1973年,郭沫若第二次請求挖掘乾陵,又被否決。
在郭沫若請求開掘乾陵時,定陵的考古工作并沒有結(jié)束。1979年,參與過發(fā)掘的趙其昌、王巖等繼續(xù)編寫定陵的考古報告。趙回憶說:“可惜的是20多年的歲月,不少文物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棺槨毀于定陵建館之初,帝后尸骨、頭發(fā)、牙齒毀于‘文化大革命,原始資料有散失,照片底版有霉污,特別是那些囊括了中華精品的帝后服飾、織品等等,幾經(jīng)翻動,殘損更甚,所幸?guī)状髢园l(fā)掘工作的原始記錄,尚保存完整?!?/p>
定陵的帝后服飾也相繼啟動復制。1988年9月,文物專家謝辰生帶著南京云錦研究所復制的明神宗龍袍、馬王堆素紗禪衣,送到時任全國政協(xié)主席的李先念家中,“請他過目”。在交談中,當李先念“了解到萬歷龍袍已經(jīng)全部炭化時”說:“我歷來反對挖大墓,挖出來保護不好,就毀掉了。”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沒有合格技術(shù)和保護意識,兵馬俑上的彩繪慘遭損毀
但是定陵的悲劇依舊在不斷上演。1972年-1974年,徐蘋芳參與發(fā)掘長沙馬王堆漢墓時發(fā)現(xiàn),“墓被水泡著,有一片藕片在水里漂著,很漂亮,可拿出來一見陽光就爛光了,跟鼻涕一樣,只有痕跡,沒有樣子了”。他回憶,“我們親眼看見的,馬王堆的文物剛挖出來的時候,非常光鮮,但一天天看著它變化,卻毫無辦法,太無奈了?!?/p>
1976年,考古隊對廣西貴縣的羅泊灣漢墓進行了發(fā)掘。在清理文物時,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看上去像炸彈的“彈形壺”。“一個人把它捧在手上,抹去器表的泥漿以后,找不到開蓋的地方,倒來倒去,一不留心,把蓋沖開了,倒出一壇清水。有人說:‘是酒,不要倒掉!留著化驗!但是說時遲,那時快,已經(jīng)晚了,水被倒了個精光?!毕雭硎挚上А?/p>
秦兵馬俑上原本涂有彩繪——工匠先在燒好的陶俑上涂一層生漆,再在生漆層上涂各種礦物色。但上世紀70年代幾次發(fā)掘時,彩繪都在考古人員準備拍照的瞬間消失了。這是因為生漆老化后,一旦和氧氣接觸,很快就會翹起來,導致彩繪脫落。兵馬俑博物館考古隊隊長劉占成回憶他在1978年“發(fā)現(xiàn)殘留色彩,但眼看著它就掉了,非常心疼”。
兵馬俑博物館館長吳永琪反思說:“當年有兩個原因造成彩繪消失,一是沒有技術(shù)和材料,二是沒有嚴謹?shù)谋Wo意識?!钡搅松鲜兰o80年代,中國在考古發(fā)掘中,已開始有意識地對易被空氣侵蝕的文物進行特殊保護。兵馬俑考古隊試圖用針管把一種加固劑注入底層生漆和俑身之間,不讓彩繪隨生漆脫落。這樣只能保住色塊,在當時是一種權(quán)宜之計。
上世紀九十年代,技術(shù)手段日趨完善,但外行干預,依舊使文物極易受損
除了考古人員自身的問題外,外行對發(fā)掘的干預也常常導致文物受損,1989年,在江西省新干縣出土了一批商朝青銅器,“礦化得嚴重,腐蝕得厲害,表層看似硫酸銅,實際是粉狀銅銹,保護難度較大,應(yīng)盡快進行搶救性的保護”,因此要“立即采取堅決措施,把全部文物運至南昌,文物不運回省城,一切都是空談”。但是新干縣領(lǐng)導希望把這批寶貝留在縣里,遲遲不肯同意運往南昌。
這些質(zhì)量、數(shù)量在江南罕見的青銅器,出土幾個月后,依舊沒能被保護起來,讓考古工作者們憂心如焚。江西的考古專家彭適凡只好向時任省長的吳官正求助,吳官正表示:“這怎么行呢?應(yīng)有全局觀念嘛!”第二天,吳官正親自給新干縣縣委書記打了電話。1990年2月,在嚴密護衛(wèi)下,這些青銅器全部運抵江西省博物館。
1993年,在江蘇省東??h溫泉鎮(zhèn)漢墓群的6號墓中,出土了一批記有西漢時郡政府文書的簡牘,價值巨大。當文物清查結(jié)束后,考古隊向東海縣、溫泉鎮(zhèn)的領(lǐng)導匯報工作。這時“鎮(zhèn)里的一位領(lǐng)導伸手就從桶里取出一片木犢觀看”。沒想到,“就是他這一拿,給我們以后釋讀留下了永遠也解不開的疑難。他取看的那片木牘正是24方木犢中最為重要的吏員簿,而他的大拇指正按在右上部,輕輕地一帶,就把這方木犢最重要、最關(guān)鍵的記有這片案簿名稱的字給抹掉了”。
當考古人員要將這批木牘盡快運走修復時,又遇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由于支付給村民的開工補償費沒有到位,村里的民工不讓他們帶走木牘。事情拖了一周才告解決,當考古人員回來時,“看到塑料桶中浸泡的簡牘,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泛著金黃、閃出油光的簡牘已經(jīng)完全變黑,而原來清晰可讀的墨書,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模糊。一堆發(fā)黑霉變的簡牘已經(jīng)失去了它生命的活力”。后來用了5年時間,才讓木牘恢復原貌。
略言之,在考古發(fā)掘中,只有在參與人員具有足夠?qū)I(yè)性,并掌握相當科技手段的情況下,才能使文物在發(fā)掘過程中免于蒙受不必要的損壞。
(摘自《大河文摘報》)何謂“三長兩短”
“三長兩短”指意外的災禍、事故,或人的死亡等不吉利的事。
原來“三長兩短”是指一副未蓋上蓋子的棺材,它是由棺材的三塊長板(底面加左右兩面)和兩側(cè)的兩塊短板構(gòu)成?!抖Y記·檀弓上》記載:“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笨追f達疏云:“棺束者,古棺木無釘,故用皮束合之。縮二者縮縱也??v束者二行也。衡三者橫束者三行也。衽,每束一者。衽,小要也,其形兩頭廣,中央小也。”
古時棺木不用釘子,用應(yīng)條把棺材底與蓋捆合在一起。橫向捆三道,縱向捆兩道。檔向的木板長,縱向的木板短,“三長兩短”即源于此。后來由于有了釘子釘棺蓋,既方便又快捷,衽也就逐漸被淘汰,但這個詞語卻一直流傳下來。起初“三長兩短”是死的別稱,后來又加入了意外、災禍等意思。有時它被縮寫為“長短”,但含義不變。
關(guān)于“三長兩短”的來源還有一說。據(jù)《越絕書·外傳記》記載:“歐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一日湛盧,二日純鉤,三日勝邪,四日魚腸,五日巨闕?!闭f戰(zhàn)國時期越國著名劍師歐冶子鑄了五把利劍,其中三長兩短,都鋒利無比,一般人遭遇到這五把劍就有性命之憂,于是后世把各種危及生命的風險稱為“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