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斌 潤科
上世紀70年代中期,我從北京插隊到離山西省代縣“火燒陽明堡飛機場,不遠的一個小村里。有一年,盡管我因為特殊原因沒能回家過春節(jié),可我在知青點上過了一個濃濃的鄉(xiāng)村年。
記得在我們插隊的那個村里,一到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的屋里,美得就像個民間藝術大展臺。在濃濃的年味里,大姑娘小媳婦們的拿手絕活兒就是剪紙,而那些民間藝人的手藝,就展現(xiàn)在窗花里和墻圍畫上了。盡管那年我們點上沒有留下幾個知青,可是熱情的姐妹們和民間藝人們,用一雙雙巧手,把我們的宿舍打扮成了一個喜慶滿滿的民間畫廊。窗戶上貼的是姐妹們剪出來的“喜鵲登梅”“五谷豐登”“愚公移山”,當然最多的還是形狀各異的喜字。墻圍子上是民間藝人畫的“楊家將鎮(zhèn)守雁門關”和“穆桂英掛帥”。用老主任的話來說:“再窮,也要讓這些北京娃們在咱們村里紅紅火火地過個年。”
最感動的是年夜飯。在過年的頭一天,老主任就把沒有回家過年的幾個知青,親自安排到條件比較好的農民家吃年夜飯,我是被老主任請到他們家里吃年夜飯的。我清楚地記得老主任家的年夜飯?zhí)貏e豐盛,是清一色的野味和土特產(chǎn)。有野雞燉山蘑、野兔燒土豆、豬肉粉條大燴菜和涼拌粉絲綠豆芽兒。從我坐到了火炕頭上開始,老主任和他妻子就一直往我碗里夾肉,生怕我吃不好。等酒過三巡后,老主任的話更多了,我也喝得有點多了,就趁著酒勁問老主任:“我一直聽說你和嬸子的山西民歌唱得特別好聽,我可想聽聽呢!”老主任和我一碰杯,把杯里的高粱白廣口悶了后笑著問我:“真想聽?”我說:“是??!”說著就和嬸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對唱起《五哥放羊》來,沒想到?jīng)]有音樂伴奏的原生態(tài),讓我聽起來,就像是從深山里奔流出來的泉水,甜甜潤潤的好聽極了。
最熱鬧的是午夜點旺火(當?shù)厝私邪l(fā)旺火)。條件好的家里就壘個炭旺火,條件不好的家里,也要壘個對來年有個好兆頭的柴旺火。老主任家在院正中壘的是個炭旺火,旺火的縫隙里插的都是松樹枝,在旺火的最頂端貼著“旺氣沖天”的紅春聯(lián)。到午夜12點時,老主任點燃了旺火后,我們倆一人手里拿著一個蓋簾,老主任就開始一直催我快扇,說旺火扇得越旺,我們來年的運氣就會越好,所以我就拼命地扇著。不久,沖天的旺火把小院里照得通明,我們點燃了炮竹后,就和老主任一家,開心地在旺火邊扭起了秧歌舞,那歡聲笑語伴隨著炮竹聲,回蕩在小院的上空。
當年過大年的情景,大年初一和老主任一起到農民家里拜年,參加隊上的文藝宣傳隊,先在村里演出,然后又到鎮(zhèn)上和縣里參加正月十五匯演等等,常常閃現(xiàn)在我的眼前。
(請作者速與本刊聯(lián)系)
老同志之友2016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