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櫻

九年前，蒼律被一戶人家收養(yǎng)了。孤兒院的生活很苦，每個小孩都想被好心人收養(yǎng)。

這戶人家住在這座小城市的最西邊，再往西走就沒有別的人家了。

蒼律剛一踏進門檻，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送他來的院長阿姨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這才走了進去。

吃飯

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大約一歲的小女孩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們?nèi)齻€人都繃著臉，沒有半點兒笑意。

轉(zhuǎn)眼間，九年過去了，蒼律長成了一個十九歲的小伙子。這一年，他考上了本市的大學(xué)，所有人都在稱贊他，唯獨他自己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所大學(xué)離家很近，意味著他每星期都必須回家。

他剛剛搬進寢室時，身上的怪異味道讓很多人皺起了鼻子。為此，他在尷尬的同時暗暗發(fā)誓要盡早獨立，離開這個昏暗的家。

其實這么多年，這個家無論在錢還是在物質(zhì)上都沒有虧待過他，可他就是不喜歡甚至厭惡它。因為什么？他說不清，大概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露出過笑臉，并且很少說話：也可能是他們那些讓人煩厭的習(xí)慣。

每天晚上吃飯時，他都坐在餐桌的一側(cè)，攪著碗里的食物，聽著他們?nèi)齻€大口咀嚼食物的聲音。這種聲音真是沒素質(zhì)到讓人難以忍受。但最讓他嫌惡的不是這個，而是飯菜的味道。

從第一天起，媽媽做的食物就有一種怪味兒，九年來，從未改變。

上個星期他跟朋友出去玩，就沒回家。然后他的妹妹董妍妍就去學(xué)校找他，說媽媽讓他回家吃飯。

到家后，蒼律抬頭看了看那個所謂的媽媽，打破了沉默的氣氛：“阿姨，今天不是才星期三嗎，您叫我回來有事？” 媽媽抬起頭，嘴部僵硬地把食物嚼了幾下吞了下去，說：“沒事?！比缓蟮皖^繼續(xù)吃飯。

她抬頭的一瞬間，蒼律看見她臉頰上的肉可怕地凹陷下去，眼眶周圍泛著青色，很嚇人。再看爸爸和妹妹時，也是如此。 這是怎么了？ 晚上，蒼律用被子把身體包裹得很緊。現(xiàn)在是九月份的天氣，不應(yīng)該冷的?？墒侵灰诩依?，一年四季都是陰森森的。

睡到半夜，蒼律被動物的叫聲吵醒。他下了床，打開門走出去，快要走到廚房時，他停下了腳步。

廚房沒開燈，月光透過小窗戶照了進來。一只羊羔被綁在餐桌上，發(fā)出快要氣絕的聲音。那三個人動都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著頭，一副陶醉的樣子。

蒼律閃身躲到了拐角處，偷偷探出頭。

過了幾分鐘，爸爸的身體一抖，睜開了眼睛。蒼律之所以能看到他睜開眼，是因為他眼里閃著綠光！

坐在爸爸對面的媽媽也睜開雙眼，兩人隔著桌子對視了幾秒，僵硬的嘴角上翹，露出詭異的笑容。

蒼律的心劇烈地起伏著，平復(fù)呼吸后才悄悄上了樓。

女友

那晚看見的情景一直在蒼律的腦海里閃現(xiàn)，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個夢。但不能否定的是，他對那個家的厭惡變成了恐懼。

盡管如此，他依然每星期回家一趟，這是一個人的基本素養(yǎng)。

這時，他交了一個女朋友，名叫廖韻。

兩人的感情很好，沒過多久，廖韻就把蒼律領(lǐng)回了家。廖韻的父母很友善，家的布置也非常溫馨——看嘛，這才像個家。

之后過了兩個星期，廖韻一直在暗示她也想去蒼律家看一看。蒼律明白她的意思，但一想起那怪異的一家人，他就裝傻充愣，糊弄了很久。

又過了一段時間，廖韻終于忍不住拍起了桌子：“蒼律，你到底愛不愛我？！”

蒼律不想兩人因為這種小事情鬧矛盾，連連應(yīng)承下來。他給家里打了電話，提前通知他們這個星期五自己會帶女朋友回家。

星期五，他牽著廖韻進了門。

媽媽在準備晚餐，爸爸和女孩坐在沙發(fā)上冷淡地看著兩人，他們今天身上穿得很厚，像是過冬一樣。妹妹董妍妍更夸張，居然還戴了一頂大帽子！

廖韻雖然驚訝，但還是很禮貌地面帶笑容。蒼律連忙拉過廖韻的手，怕她尷尬。但沒想到短短的時間里，她的手就變得冰冷起來了。

沒人說話，連最簡單的招呼都沒有。

所有人就這樣一直沉默到吃晚飯的時候。廖韻努力咽下怪味食物的樣子被蒼律看在眼里，讓他感到很丟臉。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廖韻起身幫忙收拾餐具，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媽媽。媽媽突然連連后退，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廖韻想伸手去扶她，她卻在地上一直后退。

蒼律終于受不了了，大喊一聲：“你們是怎么回事？！”就拉著廖韻出了門。

走在街上，蒼律鼓足勇氣向她說了自己的事情。

廖韻沉默了很久才說道：“蒼律，你父母不是人?！?/p>

蒼律奇怪地看著她。

“我爺爺是捉鬼師，我也了解一些這種事情。它們之所以穿得那么厚，是因為我是女孩，身上陰氣很重。它們本身就有很重的陰氣了，所以不能接觸我。”

“你聞。”廖韻把剛才觸碰到媽媽的手放在他鼻下，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沖進他的鼻腔，讓他頭昏腦脹。

“這、這怎么可能？”

“這是尸體的腐臭味兒。它們需要你來維持身體的陰陽平衡，這樣才能生存下去?！?/p>

蒼律的腦海里閃過以往的一幕幕：怪不得，董妍妍十歲了都不去上學(xué)；怪不得，只要自己長時間不回家，它們就會迅速削瘦下去。

“那我該怎么辦？”

廖韻想了想說道：“如果它們長時間吸食不到你的陽氣，就會灰飛煙滅了?！?/p>

“那我就不回家了?！?/p>

“嗯。”

虛弱

廖韻從他家回來之后就病倒了。她的解釋是陰氣入體，調(diào)理幾天就好了。蒼律一直在照顧著她，不接電話不回家。

董妍妍來找過他兩次，叫他回家，蒼律均以課業(yè)太重拒絕了。與此同時，蒼律開始時不時地發(fā)燒，去看醫(yī)生也檢查不出來什么。都怪那幾個鬼！蒼律恨恨地想。

第三個星期，董妍妍又來了。它的臉色比之前兩次看起來更加蒼白，甚至有些發(fā)青，蒼律后怕不已，真沒想到自己竟然與三個鬼生活了九年。

“以后不要來找我了！”蒼律果斷地拒絕。

董妍妍說話的聲音已經(jīng)顯得很虛弱了，它伸手拉住蒼律的衣角：“哥——”

在接觸到蒼律的一瞬間，董妍妍的臉色馬上就緩和了一些，它閉上眼睛，鼻子貪婪地吸著。蒼律還發(fā)著燒，通過董妍妍的指尖，他感到一股涼氣傳遍全身，很舒服。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董妍妍在吸自己的陽氣，于是他一把打掉了它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接近考試了，蒼律懊惱地發(fā)現(xiàn)復(fù)習(xí)資料落在了家里。

廖韻摸著他的額頭，擔憂地說：“別參加考試了，你的燒就沒退過。真是的，為什么退燒藥不管用?。俊?/p>

蒼律拉著她的手，柔聲說：“沒關(guān)系的，除了發(fā)燒我沒有感覺到其他地方不舒服。我得參加考試，晚上回家一趟?！?/p>

“不行！”廖韻立刻阻止，“我去幫你拿?！?/p>

蒼律怎么舍得她陷入危險，微微一笑道：“沒關(guān)系的，我跟它們生活了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嗎？這次我會把行李都帶出來，徹底跟它們斷絕來往?！?/p>

下午，蒼律走進了一個月未歸的家。

那一家三口“人”癱倒在地上，形容枯槁，像三具餓死的尸體。媽媽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干癟的嘴里發(fā)出聲音：“你回來了……”

蒼律感到一陣惡寒撲面而來，便一把推開它飛跑著上了樓。

蒼律飛快地整理好東西，提著行李箱出了房門?？墒悄侨齻€鬼正搖晃著走上樓梯，它們迫切地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蒼律突然想起董妍妍的房間也在這一層，那個房間窗戶外是一片草地，跳下去應(yīng)該不會受傷。

想到這兒，他沖進了董妍妍的房間。

但是他忘了，這是二樓，有防盜窗，所以根本沒法跳。

房門被趕上來的三個鬼撞得震天響。一直發(fā)高燒的蒼律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意識也逐漸模糊了。

他倒在地上，感覺火已經(jīng)燒遍全身。

門被撞開了，媽媽最先闖進來。它撲倒在地上，艱難地爬過來，蒼律閉上了眼睛，想起了廖韻的笑臉。

三天后，蒼律在醫(yī)院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死，廖韻救了他。

廖韻由于不放心，連忙回家取了爺爺給她的桃木劍，又闖進了他家。她看見媽媽貪婪地趴在蒼律身上，情急之下把桃木劍刺進了它的后背。爸爸和女孩畏懼起來，躲到了一邊。 蒼律拉過廖韻的手，感謝道：“謝謝。” 廖韻搖搖頭：“別說這種話?！比缓笥孟掳忘c點病房門外，“那個董妍妍在外面待了很久了?！?/p>

“它千嗎？”

“它媽媽受了傷，需要大量的陽氣來養(yǎng)傷，是想讓你救它吧?！?/p>

蒼律譏諷地一笑：“鬼的親情還真是偉大。”

“蒼律，”廖韻想了想說道，“那個鬼應(yīng)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感覺它怨氣很重，如果它媽媽因為沒有你的陽氣而死，它可能會變成厲鬼。到時候，咱們就麻煩了?！?/p>

“那……我們該怎么做？”

廖韻壓低聲音：“先下手為強！”

水果

廖韻說他爺爺四處云游，找他來驅(qū)鬼很難。不過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那一家三口太過虛弱，肯定不堪一擊，自己那點小把式就足夠?qū)Ω端麄兞恕?/p>

蒼律不知為何突然猶豫了?，F(xiàn)在細想，除了上一次之外，在過去的九年里他們都沒有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舉動。 廖韻見他心軟，又想起爺爺以前的只言片語，說道：“不要猶豫，你現(xiàn)在年輕氣盛當然看不出問題。但這么常年消耗陽氣，到中年就不行了。你現(xiàn)在不是經(jīng)常發(fā)燒嗎？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引起的?！?/p>

蒼律狠著心，用力地點點頭。

于是，蒼律把董妍妍叫進病房，稱自己可以晚上回家?guī)蛬寢尰謴?fù)元氣。董妍妍連連點頭，猛抽著鼻子吸取他的陽氣。蒼律心中冷笑：吸吧，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晚上，這兩個人和董妍妍回到了那個陰暗的家。

沙發(fā)上的媽媽迫不及待地拉著蒼律不放。蒼律看著它死人般的面孔，狠了狠心，從懷里掏出廖韻給他八卦鏡，緊緊貼上了媽媽的胸口。

媽媽的喉嚨里發(fā)出沙啞的叫聲，全身冒著青煙。另一旁的爸爸不敢沖上來，只能在一旁發(fā)出低沉的吼聲。

門口，廖韻趁董妍妍不注意，飛快地在它后背貼了兩道黃色的符紙。董妍妍渾身一震，轉(zhuǎn)過頭來，眼里出現(xiàn)了紅色的光。眼冒紅光是變成厲鬼的征兆，廖韻二話不說，舉起桃木劍就刺向它的心臟。 然而，她小看了董妍妍。 董妍妍發(fā)狂地扭動著身軀，在躲過桃木劍的同時甩掉了背后用來固定它身體的符紙。廖韻暗道不好，轉(zhuǎn)身拉起蒼律就跑。

兩人飛快地上了車。在廖韻發(fā)動汽車時，蒼律看見董妍妍站在大門口，一雙紅眼里透出陰狠的光芒。

董妍妍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厲鬼，為今之計只能找到廖韻的爺爺來幫忙。與廖韻在宿舍樓下分別后，蒼律一臉憂愁地回了寢室。剛才廖韻告訴他，董妍妍隨時可能來報仇，這幾天盡量不要出門。

劉鋒見他走進門，驚奇地說道：“哇，你竟然回來住了？” 蒼律苦笑，自從知道家里的事情后，他整日和廖韻待在一起，算起來有三四個星期沒在寢室住了。

陳樺見他興致不高，本來想調(diào)侃的話也咽了回去。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兜東西說：“給，你的東西?！?/p>

“什么？”

“水果吧，還有一些零食。好幾個星期前你妹妹送來的，她說你因為課業(yè)太重一直沒回家。媽媽就叫她送東西給你。”

蒼律接過袋子。由于時間長了，有些蘋果已經(jīng)開始腐爛。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抬頭問陳樺：“你說，鬼是吃什么的？”

“鬼？”陳樺說道， “我聽說鬼沒有牙，是不能吃東西的……”

蒼律聽見他這么說，身子猛地一震，差點兒把手里的東西摔到地上。

蒼律，你這個白癡！他暗罵自己一句，沖出了寢室。

他被愛情沖昏了頭，從來都沒想過那一家三口為什么要裝模作樣地演戲給自己看。想要陽氣？直接囚禁自己就好了?。?做飯、洗衣服還有其他的日?，嵤?，媽媽雖然什么都做不好，但做了所有媽媽會做的事情；新聞、夢想還有足球賽，爸爸經(jīng)常不說話，卻努力想跟自己談?wù)撘恍└缸又g的話題：還有那個妹妹叫的那一聲聲“哥”！

整整九年，它們壓制著自己的本能，明明沒有牙卻做出咀嚼的動作，然后咽下整塊食物。為什么？為了給自己一個家！

他坐上出租車，說了地點。剛想給廖韻打電話，她卻先打了過來：“蒼律，我找到我爺爺了，已經(jīng)快到你家了，你快過來！” 蒼律心中一沉，連忙說道：“司機師傅，麻煩你快一點兒！”

家

三十分鐘后，蒼律下了車。他還沒走近房子，就能感覺到刺骨的涼意，還有一聲聲野獸一般的吼叫。

他一把推開房門?？蛷d里，董妍妍被一圈符紙包圍著，金色的光芒宛如利劍一般刺進董妍妍的身體，瘦小的身軀正可怕地扭曲著。

大約兩米外，一個白發(fā)老者口中念念有詞，從他口中冒出的字符像是咒語一般加重了董妍妍的痛苦。

“不要！”蒼律大吼一聲，撲向了董妍妍，但是馬上就被彈了回來。廖爺爺正在施法，他根本靠近不了它。

蒼律的眼睛由于悲傷和焦急變得通紅。廖韻按住了他：“蒼律，你不要影響爺爺作法！”蒼律推開她，踉蹌地站起身，穩(wěn)住身形后，閃電般沖向了廖爺爺。 廖爺爺被他撞倒在地，漂浮在董妍妍周身的符紙也隨之落地。蒼律跑過去，把幾乎站不起來的董妍妍摟在懷里，忍耐很久的淚水滑出了眼眶。 廖韻扶起她爺爺，看著蒼律抱著董妍妍走到沙發(fā)上的爸爸和媽媽身邊。媽媽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蒼律把手放在它的額頭上，體內(nèi)的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它。

“你瘋了嗎？”廖韻驚叫起來。

蒼律轉(zhuǎn)過頭看著爺孫兩人，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推你爺爺，可是請不要傷害它們?！?/p>

廖爺爺撫著花白的胡子沒有說話。

廖韻焦急地拽著爺爺：“爺爺，快動手??！”蒼律聽見她的話，轉(zhuǎn)身把三人護在了身后。

“廖韻，”他下定決心地說道，“它們是我的家人。九年來，雖然不成功，但它們很努力地想給我一個家，真的，很辛苦?！?/p>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們……就分手吧?！?/p>

蒼律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他說出這番話時，雖然心里很難受，但一點兒也不后悔。

廖韻沉默了，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過了十幾秒，她擦干臉上的淚水，毅然決然地說：“既然你把它們當作家人，我也愿意試試看！”

蒼律驚訝地看向她，轉(zhuǎn)而帶上了濃濃的感激。

“哈哈哈……”廖爺爺爽朗地笑了起來。蒼律眉頭一皺，戒備地看向他。

廖爺爺停止了大笑，看著沙發(fā)上的爸爸說道：“好久不見，你們還好嗎？” 爸爸恭敬地看著爺爺，勉強扯出一絲不算笑容的笑容。

廖爺爺看向蒼律，說道：“九年前，它們一家三口出車禍身亡，但不知為何地府拒絕收容它們，只好找我來討辦法。我說如果想在人間存活就必須吸食陽氣，可這樣的話會害死很多人。它們花了很大力氣，終于找到一個體質(zhì)為至陽的小男孩。他的體內(nèi)會源源不斷地產(chǎn)生陽氣，陽氣轉(zhuǎn)化為熱量，總有一天他會被燒死。但如果他和鬼生活在一起，雙方就可以都保持陰陽平衡了?！?/p>

蒼律想起離家的這段日子，自己確實一直發(fā)燒來羞。

“所以說……”

廖爺爺點點頭：“但你畢竟是一個人，無法承受三個鬼的陰氣。所以它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吸取動物體內(nèi)的陽氣，這樣就不用總?cè)ノ愕牧?。但動物的陽氣和人類的有所不同，吸得多了會產(chǎn)生副作用，比如動作僵硬或是語言上的困難，它們是為了你的健康成長才這樣做的吧……”

廖韻聽完憤憤地說道：“那您剛才還準備收了董妍妍？”

“誰說我要收它？它變成了厲鬼，我在幫它平復(fù)怨氣而已。”廖爺爺一巴掌拍在她頭上，“倒是你，一知半解就開始胡來，差點兒釀成大禍?！?/p>

蒼律和那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叫著：“爸、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