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華
開到荼蘼(之五)
◆ 王 華
“她名叫谷思彥!”
兩個小時后,武俊彥獨(dú)自坐在海邊發(fā)呆。這句石破天驚的話仍然在他的耳邊回蕩,他覺得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
谷思彥!跟媽媽姓,卻偏偏叫思彥!
是他的女兒!他居然已經(jīng)有一個7歲大的女兒了!
谷初美在告訴他女孩兒的名字之時,他忽然想起了經(jīng)常在香港電影里聽到的一個詞:“便宜老爸”,似乎他現(xiàn)在也成了便宜老爸了。雖然覺得這樣想很不應(yīng)該,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這個念頭。他只是一個26歲的青年,居然有個人告訴他,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7歲大的女兒。
武俊彥腦海中一片混亂,谷初美后來說了些什么,他只隱約聽到個大概。似乎是說在他失蹤的那幾天里,武伯軒用了手段強(qiáng)迫谷初美離開了租屋,甚至威脅谷初美如果還敢纏著他兒子的話,就讓她悄無聲息地死掉。后來是武仲軒同情谷初美,悄悄地將她送走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在武仲軒的公司里工作。
武俊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谷初美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莫名其妙地到了海邊。
望著大海,他紊亂的心緒總算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有了一個7歲大的女兒,谷初美在離開他的時候就懷孕了,而她獨(dú)自生下了女兒,并且把女兒帶到了七歲。而這些年來,他卻在美國吃喝玩樂,從來沒有照顧過女兒一天。但是……他真的成了老爸了!這個角色的轉(zhuǎn)變,實在是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至于武伯軒是否會用暴力手段逼迫谷初美離開,武俊彥也已經(jīng)無法猜測。在18歲以前,他覺得老爸就是一個正經(jīng)而普通的商人,因為經(jīng)商的能力比較出眾,且又長袖善舞,才能將建筑公司越做越大。
從18歲開始,他卻不免產(chǎn)生了疑惑。他被騙進(jìn)傳銷組織的時候,老爸是通過什么方式找到他的?而且那些傳銷組織的頭目明顯是被人暴打了一頓,甚至連手臂都骨折,是誰派人打的他們?如果說這一切都和他老爸沒有關(guān)系,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的。如果他老爸確實能做到這些,只能說明,老爸其實是和黑社會有聯(lián)系的。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若老爸真的和黑社會有聯(lián)系,用暴力手段強(qiáng)迫谷初美離開,也便沒什么令人意外的了。
他躺倒在沙灘上,怔怔地看著天上的繁星。海上這個地方,星星都看不到幾顆,若是在美國,星光便多得讓人眼暈了。他吁了口氣,下意識地摸出手機(jī)。
其實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習(xí)慣,每當(dāng)他感覺到快樂、憂傷、煩躁或者各種無法平復(fù)的情緒之時,便會向一個空號發(fā)短信。這是多么軟弱的行為,就像當(dāng)年的谷初美一樣。在這樣做的時候,他能深刻地體會到谷初美發(fā)短信那一刻心里絕望的悲傷。而這種悲傷,已延續(xù)了8年。
人的心原本是脆弱的,就像是某種軟體動物,被傷害的時候,會鮮血淋漓,疼痛難當(dāng)。但疼痛得久了,就會自然而然生出一層硬殼,將心包在里面,便如同蝸牛的殼一樣。蝸牛縮在殼里,任外面風(fēng)吹雨打,它都不會探頭出來。而心也便如此,越來越硬,似乎再也沒什么可以刺傷它。
只是,無人之時,武俊彥自己知道,在那硬殼之內(nèi),脆弱的部位仍然是脆弱的。悲傷從來不曾真正遠(yuǎn)離,不過是多了一層堅硬的偽裝。
他下意識地打著字:她回來了,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8年,我看見她,仍然會覺得難過。我該怎么辦?
隨手一點(diǎn),將短信發(fā)出去。他將手機(jī)丟在身邊的沙灘上。根據(jù)經(jīng)驗,過不多久,就會有短信被退回來的聲音。
但是這一次時間似乎有點(diǎn)太久了。
武仲軒一家三口回到瑞享別墅,武仲軒有些喝高了,搖搖晃晃去洗澡。文麗萍也想上樓,武娉婷卻忽然叫住她:“喂,你等一下。”
文麗萍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雖說她不指望武娉婷叫自己“媽媽”,若是她真的叫了,她也未必能承受得起,但至少應(yīng)該叫聲“姨”什么的,但武娉婷卻一向是“喂”來“喂”去地喊她。
她耐著性子問:“有什么事?”
武娉婷挑釁地?fù)P了揚(yáng)眉:“到花園里坐坐吧!”
文麗萍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雖然長大了兩歲,卻還是一副少不更事的樣子。她沒說什么,默默無語地走向花園,武娉婷撇了撇嘴,心里暗想:“裝什么裝?”
那天,她分明看見武俊彥在廁所門口攔住了文麗萍,兩人似乎在說什么,看他們的表情,明明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上У氖?,她聽不清,而當(dāng)她一走近,文麗萍立刻便離開了。
她不太確定兩人的關(guān)系,卻下意識地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她原本是想要慢慢地查出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再把這當(dāng)成一個勁爆的新聞,現(xiàn)在卻好像無法等到那時候了。
到了花園,文麗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要說什么?”
武娉婷冷笑:“你看見堂哥和那個老女人一起走了吧?”
文麗萍秀眉微揚(yáng):“那又如何?”
武娉婷的臉上掠過一抹殺氣:“那么老的女人,居然癡心妄想,她有哪點(diǎn)配得上堂哥?”
文麗萍沉默了好一會兒:“配不配得上,不是外人說了算的,當(dāng)事人要是覺得配得上,那便配得上?!?/p>
武娉婷有些驚詫地看著她:“你別說得那么清高,你和我堂哥有什么關(guān)系?”
文麗萍心里一驚,想到那天武娉婷看見她和武俊彥在廁所門口的一幕,她也不能確定武娉婷到底聽到了多少。此時她卻是必須要保持鎮(zhèn)定的,她道:“我和你堂哥有什么關(guān)系?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我是嬸嬸,他是侄子,這么親密的關(guān)系,還需要問?”
武娉婷咬了咬牙,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輕易承認(rèn)。她道:“我那天都聽到了,你別想騙我?!?/p>
文麗萍脊背上不由得滲出了一層冷汗,她都聽到了?但轉(zhuǎn)念一想,以武娉婷的個性,若是真聽到了,早便鬧到武仲軒那里去了。她沒有去找武仲軒,卻跑來找自己,顯然不可能真的聽到什么。
她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十分從容:“既然你都聽到了,就更應(yīng)該知道,我和你堂哥,就是嬸嬸和侄子的關(guān)系。他是因為沒有參加我和你爸爸的婚禮,專門向我致歉的。”
在廁所門口致歉?要不要那么心急?武娉婷狐疑地看著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道:“我和堂哥的關(guān)系可不是一般的堂兄妹。我在美國兩年,都是堂哥照顧我,學(xué)校里有人欺負(fù)我,也是堂哥幫我。你以為中國人在美國很容易嗎?雖說錢不少,但畢竟是黃皮膚的,不僅會被白人欺負(fù),還會被黑人欺負(fù)。有一次,我被兩個黑人騷擾,是堂哥出手教訓(xùn)了他們。堂哥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是堂哥說為了保護(hù)我,什么都不怕?!?/p>
文麗萍沉默地注視著武娉婷,武娉婷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溫柔,似乎是回憶起在美國的那段時光。
“堂哥和我最好了,什么事都不會瞞。你不告訴我也沒關(guān)系,我去問堂哥,他一定會告訴我的?!?/p>
文麗萍在心里嘆了口氣,終于忍不住道:“娉婷,他畢竟是你堂哥。”
武娉婷一怔,有些驚訝地看著文麗萍。文麗萍躊躇著,不知該怎么說:“堂兄妹,是近親的關(guān)系,在血緣上關(guān)系很密切,因而是法律絕不允許在一起的。撇開法律不說,這和幾千年的倫理道德也是相違背的。你……”
武娉婷被文麗萍說中了心事,有些惱羞成怒,她尖聲打斷文麗萍的話:“你在胡說什么,我和堂哥關(guān)系好有什么不正常?哪里像你說的那么齷齪?你這個女人心里變態(tài)吧?”
文麗萍苦笑了一下,她也知道這些話真的很難說出口,可是明知道武娉婷的心思,卻視而不見,她又做不到。她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我想多了,那最好不過。你還小,你將來會遇到更多好男子,會有比你堂哥更好的人?!?/p>
武娉婷再次打斷了她的話:“堂哥就是最好的!”
文麗萍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武娉婷怔了一下,自己都感覺到自己說的話前后矛盾。她咬了咬牙,怒道:“你管好你自己吧!堂哥那么好,我可不想他被那個老女人欺負(fù)。你既然說你是堂哥的嬸嬸,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勸說堂哥,讓他收收心。那么老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文麗萍沉吟了一下道:“你為何不去找你爸爸?”
武娉婷臉垮了下來:“我爸,他就知道維護(hù)堂哥,他哪里會去勸堂哥?每次有事情,他都是說:相信俊彥一定能處理好的。他要是會去勸說堂哥,那太陽從西邊出來了?!?/p>
這話才說完,武仲軒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這丫頭,說你老爸什么?”
武娉婷吐了吐舌頭,只見武仲軒穿著睡衣走進(jìn)花園。他剛剛洗完澡,見文麗萍不在房間,特意下樓來找她。張媽說文麗萍和武娉婷來了花園,他心里暗想,這丫頭又想鬧什么事?才剛走過來,便聽到武娉婷說讓他勸說武俊彥的事情。
武娉婷一見老爸來了,立刻一溜煙地向著房內(nèi)跑去。
武仲軒皺眉看著她的背影,問文麗萍:“你們在說俊彥什么?”
文麗萍嘆了口氣:“娉婷不希望俊彥和谷初美牽扯上關(guān)系?!?/p>
武仲軒笑了笑:“這丫頭這兩年在美國,和俊彥倒是越來越好,每次打電話回來說的最多的就是俊彥的事?!?/p>
文麗萍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男人真是遲鈍,這么明顯都看不出來嗎?想必是因為兩個都是自己的親人,因而把小女孩初戀般的感情看成了親情吧!她道:“這件事你怎么看?”
武仲軒仍然是那句話:“俊彥長大了,而且看他現(xiàn)在做生意的手段,真的是成熟了不少。我相信他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p>
文麗萍有些無語,至少在這件事上,武娉婷對自己的老爸還是很了解的?!安贿^,”武仲軒的話頭一轉(zhuǎn),“這個谷初美畢竟是他的初戀情人,男人對于自己的初戀情人,總是沒太大的抵抗力。這種事情,我雖然是叔叔,但一向覺得說出來很尷尬。你若是有空,不妨勸一勸他。那個女人……其實不適合他?!?/p>
文麗萍咬著唇偷笑。
武仲軒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什么好笑的?”
文麗萍慢條斯理地說:“男人對自己的初戀情人總是沒有抵抗力,不知道武總的初戀情人是誰???”
武仲軒這才知道她在笑什么,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道:“以前我都是忙著做生意,結(jié)婚也是覺得對自己的事業(yè)有利才去結(jié)的,根本就沒有談戀愛的感覺。其實,我的初戀情人就是你?。∥业谝粋€真心喜歡的女人就是你,而且一直喜歡了十年了。所以我的初戀情人和我的太太都是同一個人?!?/p>
文麗萍怔了一下,忽然便扭捏了起來,白了武仲軒一眼:“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么肉麻的話。我懶得理你,我去洗澡了?!?/p>
武仲軒哈哈大笑,他并不太常說這種話,偶爾說一次,發(fā)現(xiàn)還是蠻有效果的。
文麗萍不去理他,一口氣跑回房間。想到剛才武仲軒說讓她勸說一下武俊彥,她忽然有些心跳,這豈非代表著她可以經(jīng)常去見武俊彥?她發(fā)了會兒呆,覺得臉火辣辣的,看看鏡子中的自己,面若桃花,分明就是春心萌動的樣子。她嚇了一跳,連忙一頭鉆進(jìn)了浴室,在心里罵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對自己的侄子起了綺念,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了。
想要不去想,卻又忍不住去想。武仲軒也說谷初美不適合武俊彥,可是她又能勸說些什么呢?若武俊彥還愛著谷初美,別人的勸說又有什么用?想到武俊彥跟著谷初美離開宴會,至少對谷初美沒有忘情。而她也一向認(rèn)為,在愛情面前,別的一切都可以忽略的。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勸他?如果他們真是一對有情人,本就應(yīng)該成為眷屬。
她嘆了口氣,故意忽視心底那抹不舒服的感覺。
文麗萍剛剛洗完澡,正對著鏡子吹頭發(fā)。剛才武仲軒接了個電話,又出去了。這在他是經(jīng)常有的事情,半夜忽然有人打電話,叫他陪領(lǐng)導(dǎo)一起出去。至于做什么,不言而喻。
文麗萍倒并不擔(dān)心武仲軒,她知道武仲軒很自制,即便是沒和她結(jié)婚的時候,也從來不會亂來。他只是跟著付錢罷了。而且,說老實話,武仲軒在那個方面的能力,讓他對于在外面隨意亂搞小姐,也頗有點(diǎn)不太自信。畢竟男人對這方面看得還是很重的。
手機(jī)“嘀”地響了一聲,她隨意瞟了一眼,眉頭不由得輕輕皺了起來。
是武俊彥的短信,似乎是在向她詢問他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谷初美。
文麗萍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谷初美與武俊彥之間的事情,她的腦海中閃現(xiàn)過谷初美的臉。如果是以一個36歲的女人來看,谷初美其實還真的算是長得很不錯的。但她畢竟36歲了。
文麗萍下意識地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她32歲,只比谷初美小了四歲。只是谷初美的身材有些變形,她并不知道那是因為谷初美生過孩子的原因。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總是難免會顯得更加衰老。文麗萍卻不同,她的肌膚仍然如同二十多歲的女子一樣光潔有彈性,沒有一絲皺紋。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微微上吊的眼角眉梢,盈盈秋水般的雙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略帶嘲諷的目光,她忽然便心亂如麻,低下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打了幾個字:“你還愛她嗎?”
短信發(fā)出去,文麗萍卻有些窘迫,這是嬸嬸該問侄子的事嗎?不過到底是親戚,他都主動開口問了,自己總該有所表示。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自欺欺人?
躺在沙灘上的武俊彥被短信的聲音驚了一下,這好像不是發(fā)送失敗的聲音。拿起手機(jī),赫赫然看見短信竟是來自文麗萍的。
他不由得默然,他可不是存心發(fā)給文麗萍,真的是發(fā)錯了。只因自從有了文麗萍的電話號碼后,總是想打電話給她。但每次剛剛撥號,他便又會立刻掛斷,估計文麗萍那邊甚至都沒有接到。
撥打的次數(shù)太多了,文麗萍的電話號碼便排在第一位。發(fā)短信的時候,才會不小心發(fā)錯。
怔怔地看著回復(fù),他思索了半天。其實這個問題也是他在剛才幾個小時中一直在問自己的,我還愛她嗎?
明明應(yīng)該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他卻回答不上來。
他看見她的時候仍然會感覺到傷心難過,卻似乎不再像18歲那時候有激情了。只是淡淡地注視著她,卻似乎不再有強(qiáng)烈的占有欲,這樣算是愛還是不愛?
他慢慢地打下一行字:我不知道,或許還愛吧!
點(diǎn)了發(fā)送鍵以后,他怔怔地看著手機(jī)。其實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谷初美,但是他卻下意識地如此回復(fù)。他想看看文麗萍的反應(yīng),知道他愛著別人,文麗萍會怎樣?她會介意嗎?
過了好半晌,終于有了回復(fù):那就依著自己的心去做吧!
這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地發(fā)呆,是說讓他和谷初美復(fù)合嗎?她果然一點(diǎn)都不在意,就算他的心里愛著別的女人,她完全無動于衷,甚至勸他和谷初美復(fù)合。
這原本也是他在考慮的事情,畢竟谷初美有了孩子,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谷初美。其實他并不是沒有考慮過復(fù)合這件事,但由文麗萍的口中說出來,他便說不出的不舒服。
這樣急著讓他和前女友復(fù)合,是擔(dān)心他再纏著她不放吧!
他莫名其妙就怒火中燒,眼前竟閃現(xiàn)出了那天晚上和文麗萍在酒店中的情形。
文麗萍衣衫不整,一慣高傲的臉上難得地帶著哀懇,很淫蕩地用身體摩擦著他,想要與他做愛。他甚至都將她的衣服脫光了,但卻最終什么也沒做。不過是因為他愛她!可是她卻怎樣?恨不得把他推進(jìn)別的女人懷中。
一想到文麗萍酥胸半露的模樣,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yīng)。其實這些日子,他經(jīng)常會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每想起一回,就不免有些后悔,為什么當(dāng)時竟那么堅決地什么都沒做呢?如果當(dāng)時做了,也許后來文麗萍就不會對他不理不睬了。
他只覺得口干舌燥,自回國以后,都不曾發(fā)泄過,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他不想再忍了,為了那個女人忍得夠久的了。結(jié)果他得到了什么?真是個無情的女子。他翻開手機(jī)中的電話簿,一眼便看見白芷,毫不猶豫地?fù)芡税总频碾娫挕?/p>
電話響了兩聲,傳來白芷年輕歡快的聲音:“武大少!”
“半個小時后,唐朝酒店門口等我。”他只說了這句話便掛斷了電話,根據(jù)他對白芷的了解,這丫頭應(yīng)該早就想和他開房了。她一定會去的,他有十足的把握。
半個小時后,武俊彥的跑車停在唐朝酒店門口。
白芷似乎是急匆匆趕來的,沒化什么妝,倒是難得的清新可愛。她住的地方離唐朝酒店實在是有頗遠(yuǎn)的距離,一路求著出租車司機(jī)快點(diǎn)開,總算是趕了過來。
見白芷已經(jīng)站在酒店門口等自己,武俊彥的唇邊牽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能得到的,自己不喜歡,得不到的,費(fèi)盡了心機(jī)也想得到。這算是有追求呢,還是天生犯賤?
見武俊彥走下跑車,白芷的臉上立刻掠過一抹欣喜,不過似乎感覺到自己太不端莊了,她刻意垂下頭,不讓這抹喜色太過明顯。
武俊彥沒說話,率先向酒店里走去。白芷跟在他身后,乖巧得像個中學(xué)生。其實她的年紀(jì)也不過高中才畢業(yè)罷了,只是平時在模特公司大家都是嫵媚成熟的樣子,她便也被熏陶得很性感。此時的她,卸去了臉上的妝容,便不免回歸了本色。且武俊彥是她一直暗暗心儀的人,不單純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他這個人本身就頗有魅力。
在酒店大堂開房的時候,武俊彥的目光掠過坐在休息區(qū)沙發(fā)上的兩個女子。他心里一動,她怎么在這里?
這兩個女子容貌有些相似,一個年紀(jì)大一些,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另個年輕一些,大概三十左右。兩人從頭到腳,全是當(dāng)季名牌,品位看起來也很相似,連臉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轍。
那個年紀(jì)大一些的,武俊彥是認(rèn)識的,她便是武仲軒的前妻林心慧。她自然也認(rèn)識武俊彥,只是這8年來,武俊彥一直住在美國,從來沒和林心慧照過面。林心慧仍然和8年前沒多大區(qū)別,一眼便能認(rèn)出來,武俊彥卻從一個青澀的高中生,變成了風(fēng)流倜儻的青年。林心慧只是掃了一眼,并沒有認(rèn)出他來。
林心慧身邊的女子,雖說武俊彥不認(rèn)識,但看她的相貌與神情,想必也是林家的。他一向不太喜歡林家,總喜歡自吹自擂什么詩禮傳家,養(yǎng)出來的兒子女兒個個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了,還提這老掉牙的詩禮傳家,是有多自戀啊!而且這個詩禮傳家的家族,照樣也是出了貪污的官員,被踢出了政治圈。而這些琴棋書畫樣樣皆精的兒子女兒們,其實也不過都是紈绔,根本無法挽回家族日落西山的頹勢。明明家里的生意已經(jīng)越來越衰落,卻仍然要穿好的吃好的,表面上的體面還得維持著。
他只掃視了她們一眼,雖然覺得奇怪,兩個女人到酒店來干什么?不過也懶得打招呼,帶著白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的房間在九樓,在樓道上走過時,隱隱聽到從旁邊的房間里傳出女人的叫聲。五星級酒店的隔音很好,居然在走廊里還能聽到這種聲音,里面想必是相當(dāng)熱火朝天的場面。
他不由得有些興奮,打開自己的房間門,拉著白芷走了進(jìn)去。白芷紅著臉,有些手足無措。他自顧自地將車鑰匙丟在桌子上,回頭看了白芷一眼:“去洗個澡吧!”
白芷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慌亂地沖進(jìn)了廁所。
武俊彥看著白芷的背影,有些好笑,如此手忙腳亂,倒真像個處女。他可不相信白芷是處女,現(xiàn)在這些出來當(dāng)模特的,有幾個是干凈的?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武俊彥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便在此時,樓道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似乎有人在大聲爭吵。武俊彥有些奇怪,這是五星級酒店,來這里住宿的人非富則貴,誰會在樓道中大吵大鬧?
他將門打開一條縫,探頭向外張望。只見幾個警察正押著一男一女兩個衣衫不整的人由斜對面的房間里走出來。那個房間便是剛才有女人發(fā)出叫聲的房間。
武俊彥有些啼笑皆非,居然有公安到五星級酒店里來抓嫖客,這也太奇怪了。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樓道中的那兩個女子身上,是林心慧和那個年輕一些的女人。
林心慧滿臉怒容,怒氣沖沖地指著那個被押出來的男人大聲罵著:“沈偉,你還有沒有良心?想當(dāng)初你什么都不是,就一個背著吉他在街頭賣藝的。如果不是有我們林家?guī)湍?,你唱片公司能開得出來嗎?可人哪點(diǎn)對不起你?你居然要這樣對她,公然在外面招妓。你看看你找的這個女人,要長相沒長相,要素質(zhì)沒素質(zhì),還那么臟,你是瘋了不成?”
武俊彥看了年輕女人一眼,忽然想起林心慧有個侄女名叫林可人,嫁了一個開唱片公司的,難道這個年輕女子便是林可人?這么說來,她們是捉奸的,不僅捉奸,還報了警。這兩個女人也夠狠的。
林可人一邊哭一邊要打沈偉,被警察攔住了。她罵道:“你這個下賤的男人,居然出去找雞!不干不凈的,帶了病回來,我和你拼命!”
那個叫沈偉的男人原本是垂頭喪氣,被這兩個女人一鬧,忽然便抬起頭,眼中掠過一抹仇恨的光芒:“別老是林家林家的。這些年,我娶了林可人,倒像是入贅了一樣。每天就聽你們一口一個林家,好像我吃的用的都是林家恩賜的。你們林家現(xiàn)在還有什么???你看看你們這些林家的女人,除了買名牌做SPA整容,還會做什么啊?我再不濟(jì),還能寫歌呢!你們林家的人,會干什么?全是一群蛀蟲?!?/p>
林心慧怒火更加高漲,大聲罵道:“你這個彈吉他的小癟三,你寫的那叫歌?你就適合街頭賣藝要飯。要是你真有才華,你那間唱片公司會只賠錢不賺錢嗎?你要是有出息,還會出來招妓嗎?”
沈偉懶得和她吵架,看了林可人一眼,冷笑道:“你老公出來招妓,你找公安來查房,我丟臉,你不也一樣丟臉?你就聽你姑姑的話吧!總有你后悔的一天?!?/p>
沈偉和那個賣淫女被帶走后,林可人身子一軟,坐倒在樓道里,雙手捂著臉哭個不停。林心慧安慰了她一會兒,見林可人根本聽不進(jìn)去,便也不再說什么,怔怔地站在樓道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武俊彥關(guān)上房門,白芷已經(jīng)洗好澡,圍著一條大浴巾走了出來。一張小巧白皙的臉上布滿紅暈,她偷偷看了武俊彥一眼,輕聲道:“你去洗吧!”
武俊彥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便沖了個澡?;氐椒块g,見白芷已經(jīng)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武俊彥不由得好笑:“你不熱???”
白芷羞澀地不敢回答。武俊彥倒有些不耐煩起來,拿腔拿調(diào)地是想怎樣?他毫不客氣地掀開被子,被子下面,少女赤裸的身子閃爍著耀眼的白光。
他很不客氣地分開女孩子的雙腿,毫無前戲地硬生生進(jìn)入。女孩兒尖叫了一聲,身子劇烈地顫抖。
武俊彥皺了皺眉,心里暗道裝什么裝,下體卻立刻碰到了薄薄的阻礙。他怔了一下,有些意外,難道真是處女?
8年前,他還會停下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和8年前不同。
身子用力向前壓下去,女孩兒的尖叫聲如同裂帛,他感覺到溫?zé)岬囊后w流了出來。
他不得不放緩了前沖的動作,親吻撫摸著白芷。直到白芷劇烈顫抖的身體慢慢地放松下來,才繼續(xù)下去。
心里有些怪異的感覺,居然真是處女。這年頭,做了模特,居然還能保持處女之身。看來阿健果然沒有騙他,居然一直沒動過這個女孩子。
因想到她畢竟是初嘗人事,動作便下意識地溫柔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感覺到白芷也開始動情了。他把頭埋在白芷的胸間,聽著白芷的呻吟聲,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莫名地便想起文麗萍那天晚上衣衫不整的樣子,想起她乞求的眼神,他明明是很想要她的,居然會在那一刻懸崖勒馬。原來愛與不愛,真的會有很大的區(qū)別。
在白芷的體內(nèi)釋放了出來,他點(diǎn)起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最討厭的就是做愛之后的這種空虛感,似乎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既然沒意義,卻每次還會去做,人真的無法擺脫身為動物的本性。
白芷又去沐浴了,這女孩子倒是挺愛干凈的,雖然被他折騰得雙腿酸軟,卻也要堅持著洗干凈自己。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樓道中的那兩個女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吧?
打開門往外張望了一下,卻見林可人仍然坐在樓道里,而林心慧也仍然站在她的身邊。不過林可人的情緒總算是平復(fù)了,正在喃喃地說著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我對他不好嗎?他為什么要這樣待我?”
林心慧嘆了口氣:“可人,男人都是這樣的,喜新厭舊。我嫁給武仲軒的時候,他也只是事業(yè)剛剛起步,現(xiàn)在他事業(yè)有成了,還不是一樣拋棄糟糠?”
林可人怔怔地看了林心慧一眼:“我該怎么辦?”
林心慧臉上掠過一抹陰影:“怎么辦?當(dāng)然不能讓他好受。你現(xiàn)在有多難受,以后你要讓他比你更難受。”
武俊彥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他可不知道林心慧是這么陰毒的女子,也不知道林可人是不是聽了林心慧的話,總算站起身來,兩個女子消失在樓道的轉(zhuǎn)角處。
武俊彥嘆了口氣,女人還真是令人費(fèi)解的動物,對于武仲軒與林心慧離婚的原因,武俊彥雖然并不太清楚,但他依稀記得林心慧當(dāng)時是很囂張跋扈的。他只是與林心慧見過幾次面,這幾次見面都是相當(dāng)?shù)牟挥淇臁A中幕蹖τ谒赣H以前是包工頭的身份極為不屑,總是有意無意一口一個農(nóng)民工。
因而,當(dāng)他聽說武仲軒與林心慧離婚之時,心里覺得二叔這個決定實在是英明。以他對武仲軒的了解,武仲軒如果不是被惹急了,應(yīng)該不會連女兒的感受都不顧,毅然決定離婚。現(xiàn)在由林心慧的口中說出來,倒成了武仲軒喜新厭舊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文麗萍,心情莫名地低落。摸出手機(jī)思索了半晌,想要發(fā)個微信給文麗萍,但說什么呢?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無法言表,于是最終不了了之。
次日,武俊彥頂著一對黑眼圈到公司,頭發(fā)也有點(diǎn)亂。他一向注重儀表,每天上班都是很光鮮的,難得有一天是不修邊幅的。
公司女職員看著他進(jìn)來,相視一笑,露出一個曖昧的表情。他昨天在宴會一半的時候跟著谷初美離開這件事,早便傳開了。因他人長得帥,又是武總的侄子,原本是女職員心中的鉆石王老五,想不到他的喜好竟那么的別致,竟會看上一個三十五六歲的老女人。
臉色最黑的就是沈秘書。她怎么都沒辦法想象,自己如此花容月貌,在武俊彥的眼中,竟比不上那個谷初美。一想到昨天武俊彥在見到谷初美以后,便再也沒看她一眼,她心里便極端地不是滋味。
但她卻仍然扭著纖細(xì)的腰肢,送來了早點(diǎn)。只是讓她失望的是,這一次,武俊彥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放在桌子上吧!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沈秘書火冒三丈,買早點(diǎn)不要用錢的嗎?她不問武俊彥收錢也便算了,現(xiàn)在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到底當(dāng)她是什么?
其實武俊彥倒也不是那么不識相的,只不過他的心實在是太亂了。
一會兒想著谷初美,一會兒想著文麗萍,再一會兒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谷思彥。
只要一想到那個乖乖的小女孩,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嘆氣。那是他的女兒。他才26歲,卻已經(jīng)有一個7歲大的女兒了。這真是……讓人無語??!
只是谷思彥實在是又乖又可愛,如果是個男孩或者生得不是那么可愛的話,也便罷了,偏偏谷思彥是個女孩子,又那么小小的,讓武俊彥覺得,想要再裝著不知道,實在是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何況,他已經(jīng)知道這8年來,是谷初美一手將谷思彥帶大的。
想到這里,他不免有些慚愧。雖說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但孩子畢竟是兩個人的。想了半晌,他終于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谷初美:“思彥在哪個學(xué)校上學(xué)?”
谷初美怔了一下,輕聲回答:“海上外國語大學(xué)實驗學(xué)校。”
“幾點(diǎn)下課?”
“下午三點(diǎn)半?!?/p>
“你不用去接她了,我去接她吧!”
武俊彥立刻掛斷了電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總有點(diǎn)做賊心虛似的感覺。其實孩子既然是他的,他去接孩子再正常不過了。電視里那些孩子的爸爸不也都會去接孩子嗎?可是……可是他一天都沒有當(dāng)過孩子的爸爸……總之就是莫名地尷尬。
谷初美看著手機(jī),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她是知道武俊彥不好意思,不過她本來想告訴武俊彥,學(xué)??刹粫试S陌生人去接孩子。想了想,她發(fā)了個微信給班主任,告訴她今天會有一位姓武的去接孩子,并且將武俊彥的照片發(fā)了過去。
她的手機(jī)里一直有武俊彥的照片,八年前的,現(xiàn)在的。武俊彥并不知道,其實在十周年宴以前,谷初美就已經(jīng)悄悄地見過武俊彥了。她是得知武俊彥到武氏貿(mào)易集團(tuán)來上班,才知道武俊彥已經(jīng)回國了。她便立刻提出了調(diào)動申請。在回來以后,她也早就到武氏貿(mào)易公司大樓來過,偷偷地看過武俊彥好幾次。
三點(diǎn)半,武俊彥的車子停在了海上外國語大學(xué)實驗學(xué)校門口。這輛超豪華的車,立刻引得人人注目。雖說來接孩子的好車不少,但好到這個地步,卻實在罕見。而且大多數(shù)的家長為了安全問題,會選擇一些SUV之類比較堅固的車型,開著跑車來接孩子的,終究少見。
難得的,武俊彥竟有些羞愧了,或許以后應(yīng)該換一輛內(nèi)斂些的車吧!畢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孩子的爸爸了。
一想到這個奇異的新身份,他又是一陣莫名的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到谷思彥的班級接了孩子,看著班主任明顯有些奇異的神色,他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卻也沒問什么。畢竟,他是第一次來接小孩,也不知道學(xué)校不會隨便讓陌生人接走孩子的。
谷思彥看見他倒是很開心,小小的手牽著他的手,自來熟地問:“叔叔,我媽媽呢?”
他笑笑:“媽媽今天有點(diǎn)忙,所以叔叔來接你。”
谷思彥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叔叔,我餓了,我們先去吃東西再回家吧!”
武俊彥本來就想和谷思彥多多相處,正在找著借口,現(xiàn)在見谷思彥主動要求出去吃東西,自然是求之不得:“去哪里吃?”
“肯德基!”谷思彥毫不猶豫地回答。
武俊彥皺了一下眉頭,以他的大少爺脾氣,自然是很少去吃這種平民快餐的,但既然谷思彥想吃,他也沒理由不帶她去。
開車停在一家肯德基門口,谷思彥興高采烈地點(diǎn)了兒童套餐,又點(diǎn)了冰淇淋。看她吃得如此滿足,武俊彥開始懷疑,也許肯德基其實還不錯。
他問:“你喜歡吃這個???”
谷思彥點(diǎn)點(diǎn)頭:“喜歡,不過媽媽都不帶我吃?!?/p>
“為什么?”他想不出為什么,這么廉價的東西,不可能是因為價格的原因。
谷思彥偷眼看了武俊彥一眼:“媽媽說這個東西不健康?!?/p>
武俊彥呆了一下,不健康?也對啊,似乎不應(yīng)該帶小孩子來吃這種東西。只是餐廳里小孩很多,似乎小孩都喜歡吃這個。
谷思彥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人小鬼大地說:“你不會也和我媽媽是同一陣線的吧?”
武俊彥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谷思彥的小腦袋。他可從來沒和小于18歲的女孩子相處過,原來一個7歲的小女孩也可以這么可愛。他道:“放心,我不會告訴你媽媽?!?/p>
谷思彥立刻開心起來,擺弄著兒童套餐里贈送的玩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一些學(xué)校的事情,和媽媽的事情。武俊彥認(rèn)真地聽著,小孩子的思維方式很跳躍,有的時候明明在說著一件事,忽然就轉(zhuǎn)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武俊彥要很認(rèn)真地思考,才能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他發(fā)現(xiàn),原來跟小孩子相處,其實也挺難的。
谷思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叔叔,這個玩具是一套的,一共應(yīng)該有四個,我只有一個?!?/p>
武俊彥怔了一下,看著谷思彥討好地看著自己,他忍不住笑了。帶著谷思彥到柜臺上,很大少爺?shù)貑枺骸拔乙惶走@個玩具,多少錢?”
服務(wù)員詫異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地回答:“先生,對不起,這個玩具不是單賣的,只是隨餐贈送的。”
武俊彥想了想,毫不猶豫地道:“那就先來十份兒童套餐。”
服務(wù)員以一種看著瘋子的眼神賣了十份兒童套餐給他,谷思彥顯然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闊綽的叔叔,自己也驚呆了。
谷思彥早就吃飽了,自然不會再吃,兩個人只是將兒童套餐里的玩具拿出來。運(yùn)氣不錯,居然收集到了三個,還差一個。武俊彥毫不猶豫,又買了十份兒童餐。詭異的是,剩下的一個怎么都收集不到。
他便繼續(xù)買。
連服務(wù)員都有些接受不了了,忍不住道:“先生,您先等一下?!彼屑?xì)地找了一番,總算找到了最后一個玩具,放在一份套餐里,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先生,應(yīng)該是齊了?!?/p>
谷思彥笑得歡天喜地,蹦蹦跳跳地捧著一套玩具向門外走去。武俊彥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她梳著兩支羊角辮的背影,心里不由地?fù)砥鹆艘唤z溫柔。是自己的女兒,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啊!
他忽然不想那么早送谷思彥回家了,忍不住問:“思思,你想去哪里玩嗎?叔叔帶你去。”
他是第一次用思思這個名字稱呼谷思彥,谷思彥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瞇瞇地沖過來拉著他的衣角:“我想去古樹村?!?/p>
武俊彥呆了呆:“什么是古樹村?”
谷思彥滿臉你真是孤陋寡聞的表情:“就是在中環(huán)廣場啊,里面有好多好玩的?!?/p>
于是武俊彥又帶了谷思彥去古樹村。所謂的古樹村,只是大型商場底層設(shè)的一個小型兒童樂園??粗人紡┰诤Q笄蚶锾鴣硖?,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武俊彥的心中更加柔軟。原本他是不喜歡小孩子的,覺得小孩子太吵鬧,現(xiàn)在看著谷思彥,生得漂漂亮亮的,兩個羊角小辮甩來甩去的,想不喜歡都難。
一直玩了兩個小時,谷初美的電話打了過來,反復(fù)告誡他不要什么都由著谷思彥的性子,兩人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古樹村。
回到谷初美家,房間里已經(jīng)傳來香噴噴的味道。谷思彥立刻興沖沖地沖進(jìn)房間:“媽媽,我好餓!”
武俊彥忍不住好笑,下午吃肯德基的時候,不是說已經(jīng)飽得肚子快破了嗎?現(xiàn)在就好餓了。
谷初美微笑著道:“洗洗手,坐到桌子旁邊去?!?/p>
谷思彥很聽話地洗了手,乖乖地將碗筷擺在桌子上。武俊彥有些尷尬,谷初美卻毫不在意地道:“一起吃吧!”
武俊彥想了一下,似乎沒有拒絕的必要,而且這個環(huán)境有點(diǎn)太溫馨,溫馨到他真的不想離開。
小的時候,他家里的錢不太多,每天是媽媽燒飯做菜,爸爸則很忙,經(jīng)常在外面跑工地。偶爾回家一趟,便會像過節(jié)一樣快樂。后來家里的錢越來越多了,爸爸也更忙了,幾乎是一年到頭也難得回家一兩趟。而媽媽也漸漸開始過起了太太的生活,不再做家務(wù),家里請了保姆,飯菜都是保姆做的。保姆的手藝是不錯的,只是那些飯菜吃起來,沒有媽媽的味道。
他那個時候不懂什么是媽媽的味道,現(xiàn)在看著谷初美很耐心地搛了菜放在谷思彥的碗里:“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媽媽特意加了一勺糖在菜里?!?/p>
他忽然明白,媽媽的味道未必是最好吃的,但卻是最關(guān)心的。
他怔怔地吃著飯,眼睛竟有些模糊了。
谷初美正在問谷思彥今天都干什么去了:“有沒有去肯德基?”
原來噼里啪啦說話的谷思彥一怔,偷眼看了谷初美一眼,又偷偷看了武俊彥一眼,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小了:“沒有?!?/p>
谷初美皺了皺眉頭,女兒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在說謊,她的聲音不由得嚴(yán)厲起來:“說實話,有沒有去肯德基?”
谷思彥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也變得可憐兮兮的。武俊彥自是見不得谷思彥這個樣子,截口道:“沒去。”
谷初美皺眉看了武俊彥一眼,武俊彥很坦誠地直視著谷初美,他可是成年人,不會被一嚇就說出真相的。谷初美搖了搖頭,聲音變緩:“沒去就好,肯德基那樣的垃圾食品,不能多吃的,吃得太多會影響健康?!?/p>
武俊彥悄悄地沖著谷思彥做了個鬼臉,谷思彥忍不住嘻嘻地笑起來。谷初美自然是不可能被兩個人騙倒的,不過她也不去拆穿,她是樂見武俊彥與谷思彥關(guān)系越來越好的。她又怎可能沒有私心,只要武俊彥越來越喜歡谷思彥,喜歡到無法離開她,那么她與武俊彥結(jié)婚便不是沒有可能。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經(jīng)過去8年了。這8年的時間,武俊彥在美國,誰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女人。而且,以武俊彥現(xiàn)在的人才和地位,倒貼上來的年輕女孩子多了去了,看看那個沈秘書,每天只要一看見武俊彥就像是發(fā)了花癡一樣。她不知道的地方,女孩子也不可能會少的。
她不求用自己逐漸老去的容顏來拴住武俊彥,但谷思彥卻不同。這個世上,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若說她現(xiàn)在還有什么資本與那些小姑娘爭,那絕對不是她自己,而是谷思彥。
一直吃飯的谷思彥忽然道:“媽媽,周末我們?nèi)g樂谷吧?”
谷初美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望向武俊彥。谷思彥也便隨著谷初美的目光望向武俊彥,一雙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渴望:“武叔叔,你也去歡樂谷吧!”
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還怎么可能說出拒絕的話。武俊彥發(fā)現(xiàn)自己輕易便淪陷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星期六我9點(diǎn)來接你們?!?/p>
谷思彥歡天喜地,奶聲奶氣地道:“還是叔叔好。媽媽都答應(yīng)我好幾次了,卻一次都沒帶我去。”
武俊彥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望向谷初美的表情居然帶著一絲譴責(zé)的意味。谷初美哭笑不得,只得解釋道:“我太忙了,去歡樂谷,一玩就要一整天。”
武俊彥便無言以對,一個單身媽媽,要賺錢養(yǎng)女兒,可想而知,該有多辛苦。而這8年,他一點(diǎn)都不曾關(guān)心過女兒?;蛟S這真是他應(yīng)該補(bǔ)償?shù)臅r候了!
白芷鼓起勇氣撥通了武俊彥的電話。自從那天晚上以后,武俊彥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這令她很是不安,她將處子之身交給了武俊彥,雖然不敢以為就能因此進(jìn)入武家大門,但總覺得武俊彥至少會對她有些不同。結(jié)果武俊彥仍然和以前一樣,想不起她的時候,幾天也不會聯(lián)系她。
只是他何時才會想起她呢?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手機(jī)里傳來武俊彥清朗的聲音:“白芷,找我有事嗎?”
白芷怔了一下,都打電話過來了,自然是想找他的,只是沒什么事就不能找他嗎?她囁嚅著說:“今天是周末,我想……”
武俊彥卻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對,今天是周末,我很忙,以后再約吧!”
電話果斷地被掛斷了,白芷怔怔地看著手機(jī),周末,很忙?忙什么?
她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是小地方長大的,雖說未必保守到一定要洞房花燭才會和男人發(fā)生關(guān)系,但第一個男人,總歸是有些不一樣的。
為什么她可以把武俊彥看得如此重,在武俊彥的心中,她卻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那畢竟是她的第一次,一個女人一生只有一個第一次。
她的手不由地握緊,指甲刺入了手心的肉中,她卻并沒有感覺到疼。腦海中回憶起與武俊彥相識的種種情形,那個男人一直對她若即若離,似乎從來不曾放過真心,讓人懷疑他到底是否有真心。
不是,他是有真心的!那天晚上,在卡薩布蘭卡酒吧,那個男人注視著那個女子的目光,是與注視別人都不同的。那種目光……
她忽然覺得窒息,那樣的目光,是愛吧!
一想到那目光并不是停駐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停駐在一個看起來比她老得多的女人身上,她便不由地惱怒。在她們這些小嫩模的心中,一個女人如果超過了二十五歲,那就已經(jīng)能被稱為老女人了。
她的個性算不上溫和,但卻是有些懵懵懂懂的,因而也不曾認(rèn)真地討厭過誰。即便是同在一起的那些小嫩模姐妹們,就算再覺得看著不順眼,也并不會特別地放在心上。這一次,似乎是有生以來,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討厭起一個女人來。
只因她相信,她無法得到那個男人的愛,完全是因為這個女人。
她有些失落地離開了寓所,在街上失魂落魄地閑逛了整日,看了場電影,逛了幾家很平民的服飾店,吃了碗麻辣燙。想著武俊彥肯定不會在這種地方吃東西,又不免有些失神。誰不想嫁入豪門,一步登天?只是這登天便如同鯉魚跳龍門一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色降臨后,她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竟莫名其妙地晃到了卡薩布蘭卡酒吧。她想著武俊彥說今天沒空,那晚上呢?說不定他會來酒吧吧?
因為是周末,幾乎人滿為患,她找了個偏僻的角落,誰也不看誰也不理,只是默默地喝著果酒,時不時地四處張望一下,看一看武俊彥有沒有出現(xiàn)。
武俊彥沒來,卻看見那天晚上,武俊彥一直盯著的那個女人出現(xiàn)了。她換了一身黑漆皮的衣褲,身材倒是保持得很好,臉上的妝容仍然十分夸張。她覺得這個女人膽子真大,上一次險些被人迷奸,現(xiàn)在居然還敢來。
女人直接走到吧臺邊上,和調(diào)酒師不知道在說什么。調(diào)酒師滿臉賠笑,她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那杯酒里的藥應(yīng)該和調(diào)酒師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
女人和調(diào)酒師說了半天,似乎越說越僵,后來女人怒氣沖沖地離開了酒吧。
白芷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追了出去??粗莻€女人向著停車場走去,因為衣褲很緊,顯得臀部亮晶晶的。她有些羨慕地看著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雖然是模特,但畢竟年紀(jì)還小了點(diǎn),該凹的地方是凹了,該凸的地方還沒有長豐滿。幸而有許多人就是喜歡這種未成熟的樣子,她們這些嫩模才會有市場。
她忍不住高聲叫著:“請等一等。”
前面的女人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她,有些疑惑:“你在叫我?”
她點(diǎn)點(diǎn)頭,緊走了兩步,“我……我……”她有些支吾,不知道自己想說啥。那個女人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但白芷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只因她覺得這個女人的目光看起來有些居高臨下。
其實文麗萍并沒有高高在上的感覺,那只是白芷的錯覺。
白芷咬了咬牙,暗暗下定決心,她自己不舒服,她也不能讓別人舒服。她道:“我是武大少的朋友?!彼匾鈴?qiáng)調(diào)了“朋友”這兩個字。
文麗萍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武大少是誰。她雙眉微揚(yáng),看看白芷,很年輕,大概只有十七八歲。臉上的妝不算濃,臉小小的,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感覺,是現(xiàn)在許多年輕男人喜歡的樣子。
她道:“嗯!”
白芷怔了一下,只回答了“嗯”這個字?她忍不住加了一句:“是很親密的朋友?!?/p>
文麗萍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很親密”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武俊彥這個人必然是個花花大少。她淡淡地道:“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白芷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怎么她可以如此云淡風(fēng)清?她根本不在乎?她不會介意嗎?她忍不住想,那天晚上,武俊彥和文麗萍離開后,應(yīng)該是發(fā)生過什么吧,畢竟文麗萍吃了那種藥。她道:“那天晚上,你中了迷藥,我知道幕后指使人是誰。”
文麗萍一怔,再仔細(xì)打量著這個女孩子,忽然想起來,那天晚上和武俊彥在一起的便是這個女孩子。她今天來找BILLY就是要問清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誰指使他給她下藥的??上У氖?,BILLY矢口否認(rèn)下藥這件事,一問三不知。
她沒有證據(jù),只能罵BILLY幾句,自己覺得很不解氣,卻也無可奈何。但是她終究是不甘心的,差點(diǎn)被人強(qiáng)奸,偏偏這件事還不能讓武仲軒知道。
她道:“你認(rèn)識那個人?”
白芷點(diǎn)點(diǎn)頭,唇邊掠過一抹詭異的微笑:“我猜你那天晚上和武大少上床了吧!”
文麗萍一怔,看著白芷那小狐貍一樣的神情,前后聯(lián)系在一起,她忽然明白,為何BILLY會給她下藥,畢竟她認(rèn)識BILLY有一段時間了,給過他不少小費(fèi),他不可能那么輕易就把自己出賣給陌生人。但如果是武俊彥,那便難講了。武俊彥似乎早就買通了BILLY。而且怎么便那么巧,正好武俊彥也在酒吧,她就被人下了迷藥。
她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是武俊彥嗎?”
白芷笑了:“你還不笨嘛,那明顯就是個局。那個給你下藥的男人根本就是武大少找來的,武大少的目的,你也應(yīng)該清楚吧?”
文麗萍不說話了,武俊彥的目的……他是想和她上床吧?但是后來,他卻用冷水把她淋醒了。
白芷冷笑著看著文麗萍:“怎么樣,你現(xiàn)在明白了吧?武大少為了要和你上床,倒是挺用心的。你一定以為自己是被武大少救了吧?男人就是這個樣子,做事情不擇手段。他是想讓你感激他,從而心甘情愿地跟著他。英雄救美,還用自己的身子當(dāng)解藥,多好的橋段呢!都快趕上電視劇了?!?/p>
文麗萍沒吱聲,白芷這樣說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她并不知道文麗萍那天晚上沒有和武俊彥上床。她以為在那種情況下,兩人是不可能不發(fā)生關(guān)系的。
文麗萍卻有些恍惚,她相信武俊彥這樣說的初衷正如白芷所說,想要把她弄上床??墒?,他卻能懸崖勒馬!在那種情況下,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吧!他卻忍住了,這樣一個看起來如同花花大少一般的年輕人,居然沒有碰她。
為什么?
難道說,他……是真的愛她嗎?
可是,怎么可能,像他這樣的大少爺,又怎么會有真心。只是覺得她不容易追求吧!等到真的得手了,還不是轉(zhuǎn)眼就拋在腦后?
白芷不知何時離開了,文麗萍卻呆呆地站在夜色中,心中反復(fù)地思量著,他到底是愛她還是不愛她呢?忽然又想到了谷初美,那是他的初戀情人,在武氏貿(mào)易公司十周年慶的時候,他一看見她,眼中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據(jù)說男人總是無法忘記自己的初戀情人的。
她與谷初美比,武俊彥更愛哪一個?
愛情的眼睛容不下沙子,如果是真愛的話,就不可能再分出心來愛別人!
文麗萍的心底有些苦澀,轉(zhuǎn)念想到武俊彥是她老公的侄子,又怎么可能與她有任何瓜葛?
她嘆了口氣,忍不住想,現(xiàn)在的武俊彥在做些什么呢?
現(xiàn)在的武俊彥覺得很尷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會落到這種境地。
今天一早,他便到了谷初美家,接了谷初美和谷思彥去歡樂谷。他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因為是周末,有點(diǎn)人山人海的感覺。內(nèi)心里,他是有些不耐煩的,但看著谷思彥興高采烈的樣子,那不耐煩便很快不翼而飛了。
谷思彥原本是乖乖的小女孩,一到了這里,立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什么都想嘗試。比如過山車,谷初美是絕對不敢坐的,于是武俊彥只好帶著她去坐。谷思彥一路尖叫,武俊彥坐在旁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被叫出來了。低頭看看,谷初美站在欄桿邊看著他們,臉上帶著微笑。他心里一動,這就是一家人的感覺嗎?
再側(cè)頭看看谷思彥,兩只小羊辮在腦袋后面飛揚(yáng)著,他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7歲的女孩子也可以這么可愛。原本,他是從來不曾將目光放在18以下和35歲以上的女人身上的?,F(xiàn)在他卻覺得自己有些看不夠了,難道這便是父女之間的親情嗎?
瘋玩了一整天,不是玩就是吃,谷思彥小小的身體不知道裝下了多少零食。谷初美一直在抱怨:再這樣吃下去,你要拉肚子了。卻也并不認(rèn)真地阻止武俊彥給她買零食,直到傍晚,谷思彥累極了,才終于依依不舍地離開歡樂谷。
開車回去的時候,谷思彥已經(jīng)在谷初美的懷里睡著了。武俊彥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看著坐在后排的母女兩人,谷思彥枕著谷初美的腿,小臉紅撲撲的,而谷初美則滿臉慈愛地注視著谷思彥。
武俊彥的心不由得變得柔軟,有個念頭由心底一掠而過:或許,這樣過一生也不錯。
這念頭才一產(chǎn)生,他便悚然一驚,不知為何,文麗萍那玉體橫陳的樣子忽然掠過腦海。他不由一陣尷尬,怎么老是會想起文麗萍衣不蔽體的樣子?難道真是因為沒有得到過,就無法放開心懷嗎?
到了谷初美家,谷思彥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又有些起床氣似的,不愿走路。谷初美為難地看著武俊彥,武俊彥便直接過去將谷思彥抱了起來。
7歲的小女孩有四十多斤了,武俊彥抱著她倒也沒覺得重,只是他從來不曾抱過這么小的女孩子,心里又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感受。
谷初美做晚飯的時候,谷思彥便拉著武俊彥看動畫片。她看的動畫片自然是武俊彥從來不曾看過的,什么巴拉拉小魔仙,什么豬豬俠,谷思彥一邊看還要一邊解說。武俊彥忍不住問:“你早就看過嗎?”
谷思彥理所當(dāng)然地點(diǎn)頭:“看過好幾遍了?!?/p>
武俊彥呆了呆:“看過好幾遍為什么還要看?”
谷思彥像看白癡一樣地看了他一眼:“因為好看??!”
武俊彥苦笑,他又多了解了孩子一些,孩子可以同一個動畫片看好幾遍也不會厭倦,在大人自然是無法想象的。
因為玩累了,吃過晚飯后不久,谷初美就帶著谷思彥去洗澡,洗完澡便哄她睡覺了。
武俊彥百無聊賴,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走了,但谷初美一直在挽留他。他便也無可無不可地留了下來。
有些事情,似乎會很自然地發(fā)生,若有意若無意。
大概三十分鐘后,谷初美再次出現(xiàn)在客廳里,她換了一件家居服,頭發(fā)披散著,安靜地注視著武俊彥。
武俊彥也抬頭看著她,空氣變得莫名的曖昧。
谷初美慢慢地走過來,走路的樣子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武俊彥怔怔地看著她走到自己身邊,拉起自己的手。谷初美年紀(jì)大了,身材自然是比不得年輕女孩子,但卻另有一種成熟的韻味。她輕聲道:“一起去洗個澡吧!”
她的聲音也并不算是清脆的,甚至帶著些沙啞,武俊彥的喉頭不由得滾動了一下,身不由己地跟著谷初美進(jìn)了浴室。
谷初美慢慢地為他脫掉衣服,武俊彥忽然有些尷尬,他的第一個女人就是谷初美,是谷初美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他原本不應(yīng)該覺得尷尬。只是8年未見,這八年間,他有過自己都記不清的女人,一起洗澡的事情也多不勝數(shù),他都不曾尷尬過,現(xiàn)在卻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18歲那年,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裸裎。
在這種時候,他的身體自然是應(yīng)該有反應(yīng)的。可是令他意外的是,他的身體居然沒什么反應(yīng)。
谷初美打開水龍頭,拉著他進(jìn)到龍頭底下,很溫柔地為他擦拭著身體,而且還特意在他的敏感部位挑逗著。武俊彥便更加尷尬了,這次的尷尬倒不是因為裸裎,而是因為他居然還是沒反應(yīng)。
他有些驚訝,這怎么可能?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他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谷初美按在墻上了,但現(xiàn)在的他,居然就像是一個……說得難聽點(diǎn),像是被閹割過的。
谷初美似乎也很意外,抬頭看著他。他咳嗽了一聲,道:“還是去臥室吧!”
換個環(huán)境也許會好一些。
谷初美點(diǎn)點(diǎn)頭,為他擦干身子,自己也擦干了身子,還故意將自己成熟的身體在他面前抖得波瀾壯闊。
武俊彥有些無奈地注視著她,心里也驚訝不已,這是怎么回事,居然完全沒有一點(diǎn)欲望。他可不相信自己變成了柳下惠,唯一的解釋,就是太久不曾與谷初美見面了,而谷初美又是他的初戀情人,也許心中一直將她放在一個特別的地位吧!
到了臥室,谷初美特意開了音響,放了一些輕柔的音樂,音樂的聲音也調(diào)整得很好,若有若無的,不會讓人覺得煩,卻又能不知不覺地放松情緒。
她還特意點(diǎn)了一支不知道是什么的薰香,這才拉著武俊彥上了床。
武俊彥卻越來越焦慮,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變化,難道是太累了嗎?
谷初美也發(fā)現(xiàn)了這種異常的情況,她微微皺了皺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很島國地開始吻遍他的全身。只不過,無論她怎么努力,武俊彥都是一蹶不振,折騰了半個小時,谷初美已經(jīng)有些累了,武俊彥仍然是垂頭喪氣。
她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武俊彥苦笑,他也想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他無奈地道:“可能是太累了,我沒帶孩子的經(jīng)驗,小孩子玩起來還真是瘋??!”
谷初美笑了笑:“這倒是的,小孩子就是這樣,要就動個不停,一累了便倒頭就睡。我有的時候被她累慘了,自己倒是睡不著了,她卻睡得像個小豬。”
武俊彥道:“那咱們就不要做了,你多和我說說思思的事。”
谷初美點(diǎn)點(diǎn)頭,便由懷著思思開始說起,這一說說的時間還真不短,似乎大有說到天亮的意思。當(dāng)媽媽的似乎都有這種本事,只要一說起自己的子女,就沒完沒了的,像是得了話嘮。
說到夜里一點(diǎn),武俊彥終于忍不住打斷她:“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繼續(xù)說吧!”
谷初美怔了一下:“你不留下來嗎?”
武俊彥笑笑道:“讓思思看見了不好,我還是回去吧!改天再過來?!?/p>
谷初美不吱聲了,即便是不做愛,她也仍然是希望武俊彥留下來的。但看武俊彥的樣子,卻是很堅持。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忽然便覺得不確定起來。她原本覺得武俊彥很喜歡思思,他們的復(fù)合應(yīng)該不是太大的問題?,F(xiàn)在武俊彥似乎對她的身體完全沒有欲望,而且甚至不愿和她一起過夜,難道她真的是老了嗎?
站在陽臺上看著武俊彥的車開走,谷初美不由地黯然神傷。時間比空間還更加可怕,經(jīng)過了8年時間,一切都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她卻并不知道,武俊彥自己也十分的不安。
他完全不能理解今天晚上在自己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
他可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事實上,他是坐懷必亂的。在美國的時候,經(jīng)常會和見第一次面的女人發(fā)生關(guān)系,不同膚色,不同年齡,不同職業(yè),什么都不能影響他的性致。
如同今天晚上的情形,可以說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只是因為這個女人是谷初美,是他女兒的媽媽?這不科學(xué),這個世界上的媽媽有千千萬萬,爸爸也有千千萬萬,不可能因為有了孩子,爸爸就失去了功能。
或許只是因為分離得太久了吧!
他如此安慰著自己。
周一,武俊彥有些無精打采地走進(jìn)辦公室。沈秘書一如既往地送來了早餐,不過這次她的態(tài)度不像是以前那么好,將手中的早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武俊彥怔了一下,抬頭看著沈秘書。沈秘書故意做得冷若冰霜的樣子,用一種很疏離的口氣道:“16元,謝謝。”
足足過了十秒鐘,武俊彥才反應(yīng)過來,沈秘書這是在問他要錢。他覺得好笑,這位沈秘書又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從錢包里摸出一張百元的鈔票塞在她的手中。
沈秘書看看手里的百元鈔票,仍然是冷冰冰地道:“我可沒錢找?!?/p>
武俊彥撇撇嘴:“不用找?!?/p>
沈秘書“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向門口走去。
武俊彥看著她扭著屁股的樣子,忍不住問:“你現(xiàn)在有事嗎?”
沈秘書停住腳步,淡淡地道:“沒什么事。”
武俊彥遲疑了一下:“咱們出去一下吧!”
沈秘書回頭看著武俊彥:“什么?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p>
武俊彥笑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是我的秘書,跟我一起出去不是很正常嗎?”
沈秘書有些心花怒放,原來武俊彥是吃這一套的,平時對他太巴結(jié)了,反而得不到青睞,現(xiàn)在給他擺擺臉色,似乎立刻便見效了。
她裝作很勉強(qiáng)地問:“公事還是私事?”
武俊彥微微一笑:“自然是私事。”
跑車停在了五星級酒店門口,沈秘書滿臉都是故作的嗔怒:“這是什么意思?”
武俊彥側(cè)頭看看她:“你不愿意嗎?”
沈秘書嬌嗔地道:“人家可不是那么隨便的人?!?/p>
武俊彥滯了一下道:“那對不起了,我沒問清楚就帶你出來,我們回去吧!”
沈秘書呆了呆,心里暗罵,這叫做欲迎還拒,難道連這都不懂嗎?她扭扭捏捏地道:“反正已經(jīng)來了?!?/p>
武俊彥心里冷笑,這種女人就是喜歡拿腔拿調(diào)的,直接點(diǎn)不好嗎?明明早就想勾引他了。
他開了房間,帶著沈秘書進(jìn)去。沈秘書一路還在嘀咕:“現(xiàn)在還是上午好不好,這種時候來開房,真是的?!?/p>
武俊彥沒吱聲,他只是想證實一件事,他可不愿意自己年紀(jì)輕輕的,就有了某些方面的毛病。
(未完待續(xù))
發(fā)稿編輯/冉利敏
插 圖/陳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