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發(fā)
陳惠創(chuàng)作的粉彩瓷板畫《山林彌漫處茅舍依稀現(xiàn)》,描繪的是高士的隱居生活,把茅舍安排在山環(huán)溪流的大自然中,全幅上半部為巨峰壁立,遠山蒼茫,下半部為幾株老樹,溪水潺潺。遠景用淺絳色描繪出高聳的山峰,山巒曲折盤亙,多見懸崖峭壁,這應該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卻正是高士隱居之佳所。人物活動在畫面中部,恰是觀者的視覺中心:老翁面對遠處巨峰持杖而立。有一茅舍,雜樹稀疏,萬籟寂靜,一條小瀑像一條銀練掛在山間。
如此幽雅、閑逸,正乃隱者心向往之的桃源。山腳云霧彌漫于山石間。主人公神態(tài)坦然平和,不遠處的房舍雖簡陋,但高人隱士志在山野的高潔志趣令人油然而生敬意。整幅畫的構圖嚴密,勾線勁挺,屋舍以界畫法刻畫準確、精細,山石及樹木的皴筆密集,近樹精心勾畫,遠樹則勾、點結合,重在以墨色由淡至深層層烘染,顯得質感凝重。水流的勾線柔和順暢,恰如微波皺起。圖中人物與山水似乎平分秋色。
此作品是陳惠供奉追思先賢的山林野興和對煙火營生般溫暖生活的憧憬,是陳惠眺望高士的平臺,也是我們登高臨遠的一個精神臺階。
近來,陳惠不斷探索,發(fā)現(xiàn)瓷上的潑彩山水畫創(chuàng)作更加率性,更能表達其自由、灑脫的思想。潑彩山水畫是繼承和發(fā)展了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陳惠特別喜歡現(xiàn)代畫家宋文治的畫風。宋文治早年從張石園學習山水,后得陸儼少指授并拜吳湖帆為師。20世紀80年代后,宋文治受潑墨潑彩等畫風影響,借鑒青綠山水、淺絳山水和西洋水彩等畫法,大膽否定自我,再次開拓思變,進一步地錘煉新的繪畫語言,力求探究中國畫未來新路,終以沒骨潑彩山水畫新風貌凸現(xiàn)于世。
陳惠潛心研究宋文治的潑彩山水畫風,在瓷器上展現(xiàn)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陶瓷釉上潑彩山水是先將陶瓷特種油料樟腦油顏料在小碟中調至所需要的色相及濃度,然后潑灑在畫面上,利用其自然流淌滲化的性能,形成畫面的大體結構,再利用色彩滲化的形跡和肌理效果,用筆整理、補充成為完整的作品。
陳惠近期創(chuàng)作的《雅士觀瀑圖》,圖中危崖聳立,瀑布垂掛直落谷底,水霧彌漫。畫中寂寂空山之間,兩個雅士一坐一立觀飛泉,神態(tài)怡然陶醉,超然清逸之趣溢于畫外。山石全以潑彩出之,描繪樹木勾點并用。整幅圖有峻峭秀逸之氣。
此作采用近、遠兩個層次取景。近處,人物站立的地方幾乎不加渲染,這片空白的存在既突出了人物,又使右側山崖的質感更加強烈。遠處山峰似乎是籠罩在云霧之間的,兩山之間一彎瀑布蜿蜒而來,至山口處飛流直下,作者有意刻畫瀑布的來勢,是為了更加鮮明地凸現(xiàn)出人物仰觀的視角,這窄窄的瀑布不僅使畫面的視野更加深遠開闊,同時也為這寂靜的空山增添了幾許聲色。一葉扁舟靜靜的倚靠岸邊。
山水,在中國古代文化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它對中國文化影響至深。山水,是中國古代文人生命的一部分。游山玩水,不僅是古代士人的一種生活方式,同時也是士人們生命形態(tài)的一種展現(xiàn),更是他們生命力的一種表現(xiàn)。山水,不僅豐富了中國的文化藝術,也豐富了中國文人藝術家的精神世界,它是中國文人藝術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藝術源泉,它甚至就是古代文人藝術家的生命。
潑墨潑彩山水畫的創(chuàng)作,其實最能代表中國古代文人墨客那種放達于山林,不拘于形式的藝術追求,也是存在于每一個人內心的審美感動,是我們追求浪漫,向往自由生活態(tài)度的集中表現(xiàn)。陳惠突破了千百年來文人畫的用色模式,極大地張揚了色彩魅力。這幅作品構思精巧嚴謹,筆墨蒼勁凝練,畫風清新秀潤,氣勢雄放宏大,意境深邃雋美。其作畫風格灑脫自然,小中喻大,以氣韻生動、言簡意賅為勝,深悟筆墨情思乃繪畫之道,通古而不泥于古人,師自然而高于造化之上。
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山水鐘靈毓秀、風情萬種?!叭收邩飞?,智者樂水”,自古以來,文人墨客總是投身于自然山水之中,怡情悅性、吟哦歌詠。美麗的山水與多情的文人結合的結果便是那一篇篇傳誦千古的山水美文?!暗巧絼t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碑斘覀兇┻^這些不朽的山水作品的表面語境,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表現(xiàn)的正是文化人的人格精神。
中國古代的文學和文人追求情寄山水,在山水中體味心情,陶冶一次纖塵不染的情操,忘記時間與空間,可以張揚放肆地表演。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酒醒之后會以另一種姿態(tài)面對流動的繁華,百花齊放,皆成妙境,這構成了中國的那山,那水,那人。陳惠的山水作品就是其文人內心的深刻表達。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