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木

生活

孫嘉木

已是黎明。睜開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爬下床。昨晚熬得太晚。麻木與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尚未退去，洗漱程序就機械地開始了。接下來，仍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功課”：疊被，整理桌子，有時候還要做清潔，以免寢室的分數(shù)不堪入目。下樓，晃向操場；上操，滿身汗水地奔向食堂；飯畢，走向教室。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望著講臺上的老師，看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巴。一笑，心想打哈欠果然會使人耳閉聽塞。課間拿出速溶咖啡泡好，正欲倒進嘴里?？墒?，慢著?？Х?，真的是解乏良藥而要這樣不加思索地灌下去嗎？

以往對這種“常識”都置之不理，而今天卻反常地思考起來。

書，真的僅僅是印著無數(shù)知識點，無數(shù)做爛了的題目，卻毫不厭倦地一買再買的東西嗎？

風景，是否僅作跑過時的匆匆一瞥？

食物，真的是急匆匆地搶來，急匆匆地吃完，用于維持生命的東西嗎？

或者更有甚者。生活，是否是在這不到2平方公里的 （寢室-操場-食堂-教室）小小空間內(nèi)，進行的簡單重復的生存活動？

沒錯。當你在書桌前、臺燈下，刷題間歇喝著咖啡，周遭一片寂靜時；或是上完體育課，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操場時；亦或是晚自習后在靜謐的夜色中徜徉時。有沒有這樣想過：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是毫無意義的，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然后鼻尖一酸。因為，你所向往的“生活”給了你一記耳光，然后狠狠地對你說：“你必須這么做，如果你想贏的話。”

多么殘忍的一句話，殘忍得讓人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退路。畢竟，“贏”，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東西。

不過，事情真的如此嗎？

舒婷有一首經(jīng)典的詩，《這也是一切》，其中有幾句這樣寫道：“不是一切火焰/都只燃燒自己/而不把別人照亮/不是一切星星/都僅指向黑夜/而不報告曙光?！?/p>

我想拙劣地補加一句：“不是所有生活/都只有生存與刷題/而不包括別的意義。”

當黎明的晨光熹微地照耀，細密的光線透過窗戶，代替鬧鐘把你叫醒的時候，你欣喜了嗎？當朝露未晞，它們折射出的彩虹，雖然微小，卻能帶來真實的斑斕，你驚訝了嗎？當午后的微風和煦地吹拂，托舉著一片秋葉，飄飄揚揚落向你肩頭的時候，你愉悅了嗎？當落日的余暉柔化了教學樓刻板的線條，給沉寂緊張的校園鍍上一層金色的時候，你溫暖了嗎？即便暮色轉(zhuǎn)沉，漸漸隱沒于陰影中的種種，仍然會依照它們庸常的軌跡，而給我們帶來或大或小的驚喜。

這就是生活。在星巴克閑暇舒適地品咖啡是生活，在吵鬧的教室中灌咖啡也是生活；在五星級酒店大快朵頤是生活，在食堂里咽下不算好吃的飯菜也是生活。

這就是生活。對生活的體味，取決于你是一心只讀圣賢書，還是擁有如鷹般敏銳的眼睛。

所以，記得在沒有被忙碌徹底侵蝕前，擦亮你的眼，你會發(fā)現(xiàn)，蒙塵的，僅僅是你的眼。

畢竟，這還是生活。

畢竟，這也是生活。

［湖北省武漢市華中師范大學第一附屬中學高二年級（18）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