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英國女作家約瑟芬·鐵伊的《時間的女兒》是世界推理文學史上的一部奇書,崇高地位。作品的主旨內涵,情節(jié)設置,人物刻畫,行文風格,敘事方式及結構都自有其獨特之處。尤為值得注意的是讀者只需略經(jīng)思索便會驚覺整部作品與后現(xiàn)代主義具有統(tǒng)領性的流派解構主義有著絕妙的契合度——主張開放多元、消解絕對真理的解構主義與《時間的女兒》的主題、人物、手法等等簡直達到了“完全同質”。本文將這二者結合,從小說主題、人物形象、推理過程三個方面探討小說中的解構性。這并非只為打破推倒某些既成主張或者評判小說本身的優(yōu)劣,而是希望通過分析思考來獲得對舊文本的新理解,進一步挖掘更多關于社會與文化的特征從而對生活常態(tài)中的人們產(chǎn)生啟迪,運用新的視角看到新的世界。
【關鍵詞】解構主義;《時間的女兒》;新視角;新世界
英國女作家約瑟芬·鐵伊(Josephine Tey,1897-1952)是活躍于20世紀30年代英國文壇、被譽為英國偵探小說黃金時代三大女杰之一的偵探小說家。她筆下的偵探故事與傳統(tǒng)偵探小說的寫法大相徑庭,不以破案和結局為重,而極具“反推理”架構和強烈的社會批判意識。鐵伊的代表作《時間的女兒》是一部推理小說史上空前絕后的奇書,世界公認的鐵伊巔峰之作。這部以歷史故事為背景的作品推翻了一樁流傳400多年的家喻戶曉的歷史定案。關于作品與解構主義同質聯(lián)系的這一領域還未經(jīng)開發(fā),只要是了解解構主義的讀者在閱讀《時間的女兒》勢必會強烈的感覺到懷疑、否定、顛覆這一系列的解構元素在小說中簡直無處不在,作品與解構主旨如此一致,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一、關于解構主義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歐美文學批評由結構主義主導,這受到解構主義的反對:解構主義提出文本解讀的無限可能,并認為解讀具有與文本同樣重要。早在19世紀末,尼采宣稱“上帝死了”,他的質疑理性、顛覆傳統(tǒng)的思想,成為解構主義的思想淵源之一。海德格爾的現(xiàn)象學以及歐洲左派批判理論也成為解構主義產(chǎn)生的重要成因。解構主義對既成理論的挑戰(zhàn)使得文論界發(fā)生重大轉變,推翻了西方世界根深蒂固的思想基礎。德里達質疑并駁斥了自柏拉圖以來幾千年的西方哲學傳統(tǒng)“形而上學”,開創(chuàng)性的提出解構主義。但是他并不想要將解構主義定為一種評論與解讀的具體理論,更愿意稱其為“閱讀策略”。解構主義就是消解任何的概括性理論,推崇多角度理解、質疑權威、呼吁大眾狂歡,可以說解構是一種值得樹立的反傳統(tǒng)、反權威的態(tài)度。
二、《時間的女兒》中的解構主義
1、歷史上的“真相”
書中最重要的概念就是鐵伊通過葛蘭特探長之口說出的“湯尼潘帝”——那些歷史上已經(jīng)蓋棺定論不容置疑但真相卻截然相反的史實,也是所謂終極真理或者邏各斯中心的一種形式。書名來自于培根的名言“時間的女兒不是權力,是真相?!钡?,歷史有時也并不是真相而是“湯尼潘帝”:“如果你到南威爾士就會聽說,在一九一○年的時候,政府派軍隊射殺罷工抗議的威爾士礦工?!甭犉饋矶嗝礆埧嵫鹊鞘虑榈恼嫦嘀皇侨罕姷氖Э睾途煺5木S持秩序。書里提到的“蘇格蘭女教士殉道事件”等都是十足的湯尼潘帝,他們的形成或是因為有心人為了政治利益有意策劃或是因為知情人視而不見保持沉默,久而久之湯尼潘帝就成了歷史真相。而《時間的女兒》中歷時最久、最根深蒂固的湯尼潘帝就是理查三世的暴君與殺人犯頭銜,因為“圣人”托馬斯.莫爾寫了理查的傳記,偉大的莎士比亞同樣將理查三世刻畫成冷酷的暴君,于是理查三世的恐怖形象就深入人心類。而葛蘭特無意中看到的一張不知名的畫像,開始懷疑“這不像一張殺人犯的臉”,并通過詢問不同的人證明并非只有自己有這樣的感覺,于是在醫(yī)院養(yǎng)傷期間就開始了為理查三世翻案。經(jīng)過查找多方面的資料和邏輯推理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真相:理查三世居然是一個仁慈的君王,忠誠的弟弟,慈愛的父親。歷史上的湯尼潘帝數(shù)不勝數(shù),卻在繼續(xù)流傳,而最可悲的是人類對謠言聽之任之的冷漠態(tài)度和對傳統(tǒng)權威的盲從。小說里讀者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許多二元對立的等級被顛覆了,例如真相與謠言,邪惡與崇高,權威與軼事等,并用實踐證明了顛倒了二元對立的世界是可能的并且是正確的。《時間的女兒》告訴我們,要質疑就要思考和踐行來證明新觀點的可能,敢于質疑才能從新的角度看到新的世界,世界的意義和價值也會被重新定義。
2、走下神壇的偵探
小說的主角葛蘭特探長也是推理界的一朵奇葩,他不像福爾摩斯、波羅、菲爾博士等等大偵探那樣始終高高在上,似乎缺乏凡人的某些情感。那些神壇之上的大偵探往往天縱英才、自命不凡,即使客觀冷靜也無法掩蓋他們的自負,但是葛蘭特卻非常接地氣,他蘇格蘭場的專職探長,沒有非凡的聰明才智和無所不知的淵博才學,頂多是普通人中比較聰明的那一類,唯一的特異功能就是對人臉尤其敏感并且善于觀察;待人溫和,關心他人,體貼細膩又有著英式的幽默與犀利,總能看破問題本質,找出癥結所在。但是他也有著自己獨特的個性,厭惡千篇一律,具有懷疑精神。書中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犀利與質疑權威也很鮮明。鐵伊也借葛蘭特之口表達了她對固化常規(guī)的反感。在查找與推理的過程中,葛蘭特也并非一直堅定不移,他也會自我懷疑,在快要被另一種主觀邏各斯主導的時候也會及時清醒保持客觀冷靜,甚至可以說他的自我懷疑和糾結更加強了他推理的說服力,讓讀者對他的心理變化和推理過程感受清晰。走下神壇的探長反而更能與讀者產(chǎn)生共鳴,于是神明與凡人的二元對立也被顛覆了,就如解構告訴我們的那樣世事沒有絕對的標準,換一個角度就能看到更多元,更包容的世界。
3、凡人可及的操作
《時間的女兒》作為推理小說的另一個突出特點在于推理過程和手法都是普通人都可以觸及的,像去圖書館查找文獻,通過思維邏輯得出結論這些都是凡人可及的操作,書中的虛構成分很少,畫像是真實存在的,歷史資料也大部分確有其書。因為作者天才般的材料組織手法,信息得到了充分的利用,也由此我們會發(fā)現(xiàn)所謂對錯的標準也不是絕對的,往往真假對錯互相滲透。鐵伊用這種凡人可及的的真實操作,真實的材料,互補的信息又將傳統(tǒng)的“小說是虛構的”超驗打破了,也顛覆了文學與現(xiàn)實,對與錯,真與假的二元對立,破除了固有的舊界限。
岳飛說“運用之妙,在于一心”,這應該是使解構主義在我們每個個體身上發(fā)揮價值的最佳路徑,對鐵伊和葛蘭特來說,他們就是用這種態(tài)度改變了歷史世界也改變了現(xiàn)實中《時間的女兒》的讀者,小說使現(xiàn)實中的人也獲得新的看世界的角度。無論是解構主義還是《時間的女兒》都是內涵極為深刻和豐富的,這樣的討論值得繼續(xù)進行下去并日益豐富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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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田蕓蕓(1990—),女,漢族,江西瑞昌人,江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2014級英語語言文學英美文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