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曉雪 董少林

通過回顧和梳理電信行業(yè)流量不清零政策的提 出、各方討論，及最終實施的發(fā)展過程，利用三方博弈模型分析電信運營商、消費者群體和政府在此過程中的行動和表現。通過對三方博弈結果的分析，指出電信運營商在此博弈過程中雖有讓步但并未出讓太多利益，政府規(guī)制力量強大但規(guī)制效果一般，而消費者群體力量不足卻潛力巨大。政府應改革電信行業(yè)的規(guī)制政策，為其他市場進入者提供良好的制度環(huán)境，促進電信產業(yè)規(guī)制改革的深入發(fā)展。

一、政府、電信運營商和消費者群體的三方博弈分析

1.模型假設與參數說明。第一，博弈參與人的集合為n， ，分別代表政府、電信運營商和消費者群體。本文中的消費者群體是指所有享受手機流量不清零服務的國內消費者。博弈參與人之間信息不對稱。電信運營商清零時的成本和利潤，政府規(guī)制部門不能完全獲悉；而政府部門對電信運營商的規(guī)制措施，消費者群體也無法得知。三方都不太了解其他參與者可能采取的行動策略及其概率，換言之博弈各方實行的行動策略具有不確定性。

第二，電信運營商的正常收益并為取得正常收益而支付的成本是給定的。電信運營商流量不清零所獲得的收益小于流量清零獲得的收益，或者在正常情況下，博弈參與人只有通過違規(guī)才能獲取正常收益，那這種收益就是超額收益；政府規(guī)制部門只會在能獲得超額收益時，才選擇對流量清零睜只眼閉只眼，否則就對電信運營商進行規(guī)制；類似的，只在能獲得超額收益時，或是損失足夠大時，消費者群體才可能對電信運營商和政府部門進行抗議。

第三，電信運營商的策略空間為 ，e=1 ，0， 即流量清零與流量不清零。設運營商流量清零的概率為 ，流量不清零的概率則為1- 。政府的策略空間為 ，g=1，0，即規(guī)制與不規(guī)制。設政府規(guī)制電信運營商的概率為 ，不規(guī)制的概率就是1- 。消費者群體的策略空間為 =1，0，即支持和抗議。假設當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政府對此無作為時，消費者群體對運營商和政府的反對概率都為 ，支持的概率為1- ；當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而政府對此予以規(guī)制時，消費者群體反對運營商的概率為 ，支持的概率為1- ，有 ≤ ，由于政府對電信運營商進行規(guī)制，消費者群體就不會反對政府。

第四，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可獲得超額收益 ；爭取政府的認同支付給相關部門的游說費為 ，同時承擔損失消費者的機會成本 ；電信運營商流量不清零時的支出為 ，也即市場或消費者群體給予運營商的獎勵， 為獎勵系數， >0。

第五，政府部門對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政策不進行規(guī)制時可得超額收益 ，就是電信運營商對它的賄賂費，但同時要承擔消費者群體不滿造成的支出 ；當政府部門對電信運營商的流量清零行為進行規(guī)制時，市場或消費者群體可能對政府規(guī)制部門給予獎勵，但也許會遭到電信運營商的不作為，也可能因配合電信運營商的不作為被消費者群體發(fā)現后，因喪失公信力而遭受損失，合計設為 ，并在 前設一系數 ，當 >0 時，為收益，當 <0時，為損失，所以 的值不確定，可正可負也可為0，為0時表示，若政府部門進行規(guī)制卻得不到消費者群體的認可，則視為損失，若政府部門無作為卻未受到消費者群體的抱怨， 則視為收益 。

第六，消費者群體對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政府規(guī)制部門不規(guī)制行為給予抗議，獲得收益 ，并付出相應超額成本 ；當消費者群體對該行為予以支持時收益為- ，超額成本也無需支出。當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但政府規(guī)制部門對此進行規(guī)制時，消費者群體對電信運營商進行抗議，超額收益為 ，并付出超額成本 ，且有 ≥ ；若對電信運營商進行支持時的收益為- ，則不必付出超額成本。當電信運營商流量不清零時，政府規(guī)制部門和消費者群體的超額收益為0，而據第三項假設消費者群體還需承擔新套餐成本 。

2.模型求解。根據以上假設，我們可以得到以下。（1）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 =1）的超額收益記為 （1），流量不清零（ =0）的超額收益記為 （0），得A、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 =1）時的超額收益為：

B、電信運營商流量不清零（P1=0）時的超額收益為：

從而，電信運營商的超額收益函數為：

（1）

（2）同理，政府部門和消費者群體的超額收益函數分別為

（2）

（3）

3.模型分析。根據（1）、（2）、（3）式，分別對 、 、 、 、 、 、 、、 、 、 、 求導，可知（1）當消費者群體對電信運營商和政府規(guī)制部門所不滿的概率 、 、 、 越大或不滿程度 、 越高時，電信運營商流量不清零和政府規(guī)制部門不作為的可能性越低，說明消費者群體的滿意度是具有直接作用的。（2）當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收益 越多時，電信運營商流量清零的可能性越大。（3）當電信運營商在游說政府規(guī)制部門過程中的花費 越多時，政府規(guī)制部門對電信運營商睜只眼閉只眼的可能性越大，但電信運營商檢查流量清零的可能性變小，因為電信運營商并未得到相應的風險收益。（4）當消費者群體獲得的超額收益 、 越多時，也即當其不抗議的損失越大時，則越可能進行抗議，但抗議的可能性隨著抗議成本 、 的增加而降低。

二、三方博弈結果分析

1.電信運營商力量較強，以退為進。從上述的三方博弈模型分析可知，在此博弈過程中，電信運營商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流量清零的可能性不大。由于電信行業(yè)特有的技術經濟特征，因而無法形成完全競爭市場，而我國的電信產業(yè)也屬于自然壟斷行業(yè)。因而電信運營商對市場具有極大的操控力，在三方博弈過程中，具有很強的話語權。由于電信產業(yè)具有顯著的規(guī)模經濟和范圍經濟效益，電信運營商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對其效益產生直接的影響，流量清零政策之所以歷時那么久才能實施，也是源于這個原因。

此外，從理性經濟人假設出發(fā)，電信運營商只會盡可能地采取各種措施維護自身利益，實行流量不清零政策，對電信運營商而言不僅損失了一部分收入（某段時間流量花費較多的用戶可以使用積攢的流量，而不必另外購買流量包），還要承擔流量不清零的維護運營成本。這都是電信運營商不愿實行流量不清零政策的直接原因。而國際電信運營市場上也很少有運營商實行這一政策，更讓實行這一政策的三大運營商滿腹委屈。但公共輿論則對此頗有微詞。

流量不清零政策已從2015年10月1日正式施行，而流量不清零也只是當月不清零，順延到下個月，而不是永遠不清零，這和消費者的期望大相徑庭；同時，很多用戶對此政策并不買賬，認為下調流量資費才是真正讓利于消費者，流量不清零政策根本不能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從這一角度來看，在此三方博弈過程中，電信運營商反而處于困境之中，既受到政府規(guī)制，實行了流量不清零政策，又未得到消費者認可。其實，這反映了電信運營商對政府規(guī)制的反抗，只做出最直接、最表面的改變，但觸及自身利益的措施和政策（如降低流量資費）并未改變。

2.政府規(guī)制力量強大，但規(guī)制效果一般。從博弈論角度看，政府規(guī)制就是博弈的規(guī)則，政府采取什么樣的規(guī)制措施，電信運營商就有相應的對策應對，就產生相應的均衡結果。制度安排既能對電信運營商起到規(guī)制作用，也能對電信運營商的行為起到約束作用；同時，制度安排又是博弈的結果，不合理的或不完善的規(guī)制措施會在持續(xù)進行的“動態(tài)博弈中”不斷演變、完善，最后達到一種新的均衡，也就是說，規(guī)制者和被規(guī)制者之間進行的是一個動態(tài)博弈，好的規(guī)制手段應該不斷完善。政府在流量不清零政策出臺和施行這個博弈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正是因為李克強總理在國務院工作會議上，對工信部提出流量不清零、流量轉贈服務等要求之后，流量不清零政策才快速進入施行階段，這都說明我國政府對宏觀經濟的強大調控能力以及對壟斷產業(yè)的有效規(guī)制功能。政府提出相關的政策要求，電信運營商及時做出政策調整，既表明政府對其的強大規(guī)制作用，也側面表明其對自身利益的維護，因為如果不相應政府的要求，將會讓利更多給政府和消費者。而隨著現代規(guī)制理論的發(fā)展，電信規(guī)制對象的改變，放松規(guī)制成為我國電信改革的基本方向。自從電信行業(yè)打破壟斷引入競爭機制以后，維護和建立電信行業(yè)市場公平而有效的競爭環(huán)境，就成為電信行業(yè)政府規(guī)制的重要內容。目前，技術標準方面的政策是我國大部分電信法規(guī)的主要內容，但涉及電信市場的準入、互聯互通以及資費等方面的政策卻很少，因此，相關主管部門有必要完善市場準入制度、建立公平透明的互聯互通規(guī)則以及建立科學合理的資費調整機制，以便推動我國電信產業(yè)的深入發(fā)展。

3.消費者群體能力一般，但潛力巨大。消費者群體是三方博弈中力量最為薄弱的一方。雖然，我國消費者群體數量龐大，但卻無組織、結構松散，無法形成有系統(tǒng)的組織結構，在博弈過程中，無法形成一定的力量與電信運營商和政府進行抗衡。消費者只能通過微博、微信等媒體平臺，通過大眾輿論來對電信運營商施加壓力，促使政府相關部門出臺相應的解決措施。

工信部通信運營業(yè)統(tǒng)計公報顯示，2014年移動互聯網接入流量消費達20.62億G，月戶均移動互聯網接入流量突破200M，達到205M，手機上網流量達到17.91億G，在移動互聯網總流量中的比重達到86.8%，成為推動移動互聯網流量高速增長的主要因素。手機用戶達到13億，4G用戶將近3億。中國擁有這么龐大的用戶群，一旦消費者群體在某一問題上達成共識，將形成不容忽視的力量，迫使政府和相關企業(yè)不得不做出相應的讓步。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fā)展，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以及人們個人權利意識的不斷提升，消費者群體將在促進市場經濟自由良好發(fā)展過程中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本文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12CGL110）和安徽省高等學校省級質量工程項目（2014tszy010）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安徽工業(yè)大學公共管理與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