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森·格拉伯恩 霍巍 彭兆榮 張穎（排名不分先后）Nelson Graburn Huo Wei Peng Zhaorong Zhang 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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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藝術遺產(chǎn)論壇“和而不同”
——藝術遺產(chǎn)與博物館的兩種傳統(tǒng)

納爾森·格拉伯恩 霍巍 彭兆榮 張穎（排名不分先后）Nelson Graburn Huo Wei Peng Zhaorong Zhang Ying

摘要：中西文化對藝術遺產(chǎn)與博物館的傳統(tǒng)自古就有著不同的路徑，納爾森·格拉伯恩（Nelson Graburn）教授、霍巍教授、彭兆榮教授共同從藝術的含義、藝術與手工藝的關系、博物與博物館文化等角度，在“和而不同”的中西傳統(tǒng)中探討藝術遺產(chǎn)的發(fā)展與未來。

關鍵詞：藝術遺產(chǎn)，博物學，中西文化

納爾森·格拉伯恩（以下簡稱“納”）：

當前的人類學界認為藝術是人類共通的一種東西，但是要同時顧及共通性和文化的差異性。人類學家通過兩種途徑來尋找不同文化藝術之間的共通之處，一種是通過尋找藝術的普遍形式與實踐方式，例如繪畫、雕塑、舞蹈等；第二種是通過探索各種文化系統(tǒng)中的美學元素以及人類技能的美學生產(chǎn)形式而非功能來進行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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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達什

擱淺

綜合材料

2012

攝影：亞當·賴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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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爾韋納斯·卡姆皮納斯

納什蘭

2011

藝術這個詞有多重含義，但是都與兩個要素相關。第一：人類技能的展演與產(chǎn)品。第二，打動人感官的美學品質而不是功能的圣神或者科學的目的。藝術的形式有時候能夠愉悅單一的人類感官，也能衍生出多重的感官，例如儀式、舞蹈對視覺、痛覺、聲覺和味覺的調(diào)動。

人類學者通過各種方法來闡述藝術的含義，藝術的含義往往是無意識的但是充滿了力量。主要的途徑有如下三種：第一，研究藝術的心理影響和情感力量。第二，研究藝術的交流媒介功能。第三，近來出現(xiàn)藝術的社會政治制度的研究，認為藝術引導人類的社會關系，維護社會制度的運行，影響社會成員的行為并使之順從與合作。藝術的形式與傳統(tǒng)文化遺產(chǎn)延續(xù)文化認同和族群認同的關鍵要素，特別是在博物館的呈現(xiàn)中，他們具有文化的政治意義。藝術遺產(chǎn)已經(jīng)成為族群認同的符號，人們在旅行的過程中藝術與手工藝品也開始成為識別自我和他者的特殊標志。藝術經(jīng)歷了跨文化交流、殖民化、全球化的過程，他們現(xiàn)在演變?yōu)樯虡I(yè)的、旅游的藝術。由一個群體制造出來提供給其它群體消費。

藝術跨越文化邊界之后，不同的觀眾開始對藝術的闡釋有所不同。藝術的意義也可能被一些中間人所操控，以達到政治和商業(yè)的目的。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不同民族的藝術家相遇在畫廊、博物館、藝術院校等機構。許多人同時進行著全球化和保持藝術族群性差異的努力。不同民族的藝術能在同一個機構進行交流和展覽。

當代正在進行一些消融邊界的實踐，也激發(fā)很多新的實踐方式。先前由婦女和底層社會所制作的被看作是低等藝術的一些手工藝品，現(xiàn)在也被藝術館所采用。而所謂的都市藝術家也開始借用原先的民間藝術特征。博物館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成為收藏、展示和研究全球藝術的核心機構。目前的博物館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地方性的博物館，一些村鎮(zhèn)和小型社區(qū)的博物館，他們是地方遺產(chǎn)的濃縮展示。這些博物館往往被旅游者視為旅游一個地方的導引。第二種是世界性的博物館，主要是在大城市，一般收藏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藝術品，往往被富人所贊助，被精英人士所惠顧，有點像早期的珍奇寶物柜。這些世界著名的珍稀性收藏，吸引著博學型的游客以及想要通過參觀獲得知識的贊譽性游客。

當代的博物館吸引著不同類型的游客，他們相互之間可能還不太喜歡對方，第一種是敬畏型的游客，他們被藝術品所震撼，喜歡靜靜地欣賞，我們將之稱為浪漫化的儀式。第二種被稱為教育型的參觀者，他們想要了解知名藝術品的前世今生，往往帶著指南或者導游來參觀。第三種被稱為社交場合型的游客，他們進入博物館主要是為了與自己的朋友同行進行交流，我們把他們稱之為集體化的凝視?？偠灾┪镳^繼承了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所有動機，聲望、研究、教育、藝術的熱愛。有一些人在創(chuàng)造和保護遺產(chǎn)，有一些人在學習和教授遺產(chǎn)，還有一些人對藝術品本身根本無所謂，只要到了就好。

霍巍（以下簡稱“霍”）：博物和博物館實際上在中國的興起很早，總得來講叫東方傳統(tǒng)。聽了格拉伯恩教授的發(fā)言后，明顯感覺到中西博物館和博物學發(fā)展的路徑，確實是和而不同。東方傳統(tǒng)在亞洲文化圈比如日本朝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我們跟印度和西方比較，明顯感受到和而不和。

第一，博物與博物館密切相連但是又不是一回事，尤其是在講博物館時，這個詞嚴格意義上已經(jīng)把收藏教育研究展示作為一個整體。所有的收藏品在中國的博物館學或者博物學的發(fā)展路徑上，從來是作為文物被收藏。其他不被列入文物的比較低層面的物品是沒有被列入收藏品范圍的。整個收藏和博物館的歷史傳統(tǒng)非常重要，主要的動因在于所有的收藏品，都被賦予了文物這樣非常神圣的概念。而所謂文物是跟典章制度同樣重要的。如大家都知道的故事，劉邦建立漢朝時，約定誰先攻進秦都城誰將首先獲得文物典章和圖冊。這也說明中國的博物在特定的文化傳統(tǒng)中間，歷史性和歷史傳統(tǒng)是十分重要的。包括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博物館，首先關注的是一個博物館能否講清楚一部歷史，或者是中國通史或者是一部地方史。離開歷史傳統(tǒng)，中國的博物館會有很大的不一樣，這也就是第一個重要的歷史傳統(tǒng)的意義。

第二個重要傳統(tǒng)是政治傳統(tǒng)和政治取向。這一點跟西方很不一樣。中國古代的政治有三個重要層面，第一講天倫天理，就是對我們對自然界的了解，實際上并不純粹是我們對日月星辰的關注，而是往往把天的運行的規(guī)律性，跟人間的政權的正道聯(lián)系在一起。第二講人倫，人倫講社會關系，講尊卑貴賤，講上下左右。第三講天人之際，實際上歸結到天和人之間的關系。這些政治色彩確實表現(xiàn)了中國歷史傳承中的政治訴求和政治關懷。例如宋代金石學的興起，特別關注對金石這兩個大類藏品的收集和整理。金是指青銅器，石是指秦漢魏晉以來的石刻。這兩類文物體現(xiàn)了政治制度，體現(xiàn)了人際關系，也體現(xiàn)了古人認為的自然運行和人類社會更迭之間的關系，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人倫人際。美術學界經(jīng)常討論，為什么會一次次的出現(xiàn)復古風潮，那是因為我們對今朝不滿意而把希望寄托于前朝，認為過去是好的是理想的。所以要對政治傳統(tǒng)、理念、治理方略進行重新的梳理的話，要靠文獻典籍和遺存文物，而這些文物也就是我們今天的博物館博物學所要關注的對象。

第三，博物館和博物學在中國傳統(tǒng)中的文化傳統(tǒng)。這個傳統(tǒng)有一點跟西方的傳統(tǒng)差異非常大。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更關注精英層面的文化，包括藝術家本身一定是精英分子。實際上還有一個社會平均值的思想，那就是社會一般民眾的思想。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很少去關注一般的平均的知識，關心的是精英層面的東西。例如習得古代的六藝，是作為一個君子一個精英應該具備的技能。

正是因為這三大傳統(tǒng)的存在，讓我們跟西方在博物館博物學這個理念的發(fā)展上有很大的不一樣。這樣的文化烙印深深的影響至今。從這個意義上來回顧博物館和博物學的中國傳統(tǒng)，能夠看到我們走過的路跟西方從文藝復興以來以倉庫似的、個人精品收藏為目的的博物館理念逐漸轉換到今天現(xiàn)代意義上的博物館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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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卡拉森

環(huán)繞

綜合材料

2012

2

阿古斯提娜·伍德蓋特

世界地球2

綜合材料

今天中國的博物館有了很大的發(fā)展，有幾個動向值得關注，以物為中心的博物館理念正在向以人為中心發(fā)展。博物館要承擔向民眾宣傳、科學普及的責任，讓博物館成為我們整個人類生活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項精神生活。各種專題性的博物館、行業(yè)性的博物館風起云涌。這也反映出我們正在突破過去的傳統(tǒng)，與西方接軌，與世界潮流接軌。以人的體驗為中心的博物館正在逐漸的興建。

展望未來的中國博物館，我們會繼續(xù)傳承中國風格，仍舊會有歷史的關注點，比如對整個歷史線條，對大的歷史框架的關注，仍然是我們當下博物館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但我們又不能僅僅如此。除了要有博物館中國傳統(tǒng)的三大方面，但另一方面一定要關注，我們平均的一般的民眾最喜歡看的，這些過去不登大雅之堂的收藏品。民間收藏品為老百姓所關注和喜愛。將來的博物館是在繼承傳統(tǒng)的基礎上有很多新的理念，包括來自西方的博物館理念和實踐。希望這樣整合后的新的中國傳統(tǒng)，可以給我們帶來更深遠的思考。

彭兆榮（以下簡稱“彭”）：藝術遺產(chǎn)是什么？藝術遺產(chǎn)如果作為一個學科它包括什么？這是今天要為大家解答的。

第一，藝術遺產(chǎn)是在特殊時代的話語表達。我們每個人說的話都是受到時代限制的，在今天遺產(chǎn)事業(yè)遺產(chǎn)運動給我們提供了一套新的講話方式，給予我們新的話語形制。全球正在推動遺產(chǎn)事業(yè)，中國正在推動遺產(chǎn)運動。今天中國的遺產(chǎn)運動為我們提供了新的話語表達。藝術當然要利用這樣的話語表達，在全球重新找到一個新的講話方式。第二，藝術遺產(chǎn)具有交叉學科的特點。第三，藝術遺產(chǎn)是在藝術領域體現(xiàn)出來的具有特殊的遺產(chǎn)形制的東西。

藝術遺產(chǎn)是生命史，遺產(chǎn)的概念是西方的，我認為中國從來沒有遺產(chǎn)沒有heritage這個詞。中國有遺有產(chǎn)，遺是過去留給我們的，產(chǎn)是我們今天留給未來的，遺是我們向過去告別，產(chǎn)是有新的孩子而推向未來。中國的遺產(chǎn)與世界有重大差別。遺產(chǎn)這個概念在西方是property，而中國沒有這個概念。中國的遺產(chǎn)是一個生命表達的完整過程，所以遺產(chǎn)在中國來說首先是生命史。西方的藝術史一開始就明顯的包含階級分類，藝術和手工的分類，歌劇和民歌的分類。西方的藝術史中art和craft是區(qū)分不同人群的東西，這個在柏拉圖的理想國中早就規(guī)定了。所以中西方的藝術生命史是完全不同的。

歐洲早期曾經(jīng)發(fā)動過art和craft的運動，面對工業(yè)革命的機械制品對手工的沖擊而引發(fā)工藝美術運動。其實我們中國現(xiàn)在也在復興手工運動，我們曾丟棄了太多手工的東西。我們中國因為沒有明顯的工業(yè)革命，所以這條線索不明顯，但是它其實貫穿在歷史價值中。

如果我們要把藝術遺產(chǎn)當成一個學科，今天仍然是探索階段，也就是有界無疆。它有一個范圍，但是邊界不能確定。范圍是以藝術和遺產(chǎn)為核心，但是藝術也不斷在變化。例如我們?nèi)⒂^的大阪博物館，我們以前不可能稱為藝術品的東西都有特殊的呈現(xiàn)。藝術的邊界并沒有定型也會隨著新媒體的出現(xiàn)而帶來變化。藝術究竟是什么，藝術的邊界在哪里，現(xiàn)在還不能定，所以藝術遺產(chǎn)稱之為有界無僵。藝術遺產(chǎn)同時是變動性的，包括藝術在內(nèi)的內(nèi)涵定義都在變動。藝術現(xiàn)在很難被準確的定義，不是說現(xiàn)在的分類和定義能力不夠，而是因為邊界一直在變也一直在被突破。

藝術遺產(chǎn)可以訓，可以詁，可以信，亦可達。惟待時日，我們希望在大家的努力下，把中國的藝術遺產(chǎn)發(fā)展得更好。

張穎（以下簡稱“張”）：中國無論是藝術還是博物學，其實都是人學和物學的高度統(tǒng)一，與西方相對比，無論是從思想體系、組織制度、還是行為實踐其實都是有差異的。放在藝術遺產(chǎn)的視域之下，文化的解釋永遠都是多元的，藝術的意義和價值也總是在流變當中。

彭：剛剛張穎提出一個藝術和手工的關系，中國的藝術其實很早就跟農(nóng)業(yè)和百工結合在一起，在藝術學院中，有很多動手的東西，這是一個可喜的事。當然這其中還有少數(shù)民族的問題、傳統(tǒng)的問題。我曾讀過一本書叫《手藝中國》，中國的藝術其實最早是手工和天工。我們在川美的校園中看到很多農(nóng)業(yè)用具，比如犁。犁不僅僅只是簡單的農(nóng)業(yè)工具，它最早是靠人用手工去推的，后來用牛來替代。而犁的形狀其實是天空的星象，大熊星。所以中國古代農(nóng)業(yè)用具，其實是具有天人合一的中國特色的。可是中國人會覺得這個農(nóng)具不值得去研究?！妒炙囍袊肥敲绹膶W者用了半輩子的時間在中國調(diào)查寫出來的，這位美國學者幫我們中國人整理了一個中國的手工史。其中很多農(nóng)業(yè)工具已經(jīng)沒有了，他幫我們留下了中國遺產(chǎn)。中華民族源遠流長，農(nóng)業(yè)文明極具代表性，可為什么中國的學者很少將這些工具當成藝術或工藝的對象，而是由美國人來幫我們整理。希望告訴大家，我們不要只去學習西方的fine art，同時也要關注我們幾千年留下來的手工藝術。包括農(nóng)具等。川美擁有悠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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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間彌生

春季中的增長

綜合材料傳統(tǒng)，既有早期作坊式的手工又引進了西方的藝術，這在川美將來的藝術實踐和藝術理念的推進過程中，把我們中國重手工，重藝和術這兩個東西和西方的美術結合在一起，能夠讓我們的藝術精神藝術實踐藝術樣式結合起來。

霍：我們從不同的方面進入其實講到了相同的東西，比方彭教授說到，中國古代沒有西方的藝術這個概念。這是因為在中國古代，所有的藝術品創(chuàng)作都被國家所控制而且目的性和功利性很強，要么是要有歷史傳承的，要么必須有政治訴求。就像青銅器，往往是作為禮器的那一部分可以作為藏品和展示。再比如銅鏡，看它的紋樣，其實里面也就包含了政治的歷史的，包括了對當時對宇宙的理解對天人之際的關系的理解。

什么是博物館，什么東西可以入藏博物館，什么樣的藏品可以做展覽，我們已經(jīng)突破了過去的疆界，實際上是東西文明交融以后，我們對藝術品、對藏品、對博物館展品以及博物館本身都進入了重新定義重新實踐的新的時代。

納：東西方在藝術的起源上實際上是非常相似的，西方也是在藝術起源階段具備著神圣性的功能。實用性功能其實也是占有主要地位的，我很贊同。不管是從考古學還是人類學的角度來講，很多藝術都是起源于農(nóng)業(yè)社會的一些實踐活動，但是如果仔細的考證一下，農(nóng)業(yè)時代的國王或者皇帝，他們其實也會去追溯狩獵采集時代的一些秩序，比如人和自然的關系。在古代時期，從自然界身上看到神圣性的存在，但是我們還要更多的考慮文字以及文字記錄之后的歷史時期，那么這里面存在著漸變性的時間階段，也包括一個快速轉變的時間段。在進入到現(xiàn)代快速演變的時代，有很多原先的神圣性功能和政治性功能，已經(jīng)開始被人所遺棄而更多的去關注一些世俗性的東西。其實在現(xiàn)在，藝術的民主性已經(jīng)戰(zhàn)勝了藝術的階級性，不管是在西方還是在中國，我們都在關注普通人的藝術創(chuàng)造問題。在這樣的一個時代，技術的轉變也是非?？焖俚摹Ｔ幸粋€很有名的學者提到過，所有過時的技術都可以成為藝術品。如果看一下我們校園中的藝術品，很多的藝術品是從先前的工藝品中制造出來的，它的技術可能已經(jīng)過時了不再使用了，但是又重新被人組合成了藝術品，它們雖然不再具有藝術權利和力量，但是具有美學的功能和意義。我現(xiàn)在會有些擔心我們現(xiàn)在的過去觀和現(xiàn)實觀，這些過去的一些東西其實可以成為現(xiàn)代的一些資源，有很多人擔心我們不再純粹，不再像先人那樣具有原始性和純粹性了。

在看待問題時，我們應該看到所有創(chuàng)造性以及美學的力量。從過去尋找資源其實也很重要，人本身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而不只是高級藝術的創(chuàng)造性，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張：納爾森教授強調(diào)神圣性世俗性，和現(xiàn)在的民主階級手工和藝術之間的差別。他強調(diào)文化普同性，其實在文化普同性的基礎上，文化還是具有差異性的。在中國我們對神圣和世俗，對于巫、史、禮可能有不一樣的路徑。

彭：納爾森教授其實有一個觀點，我們現(xiàn)在看很多的藝術是從有文字的農(nóng)業(yè)文明、有階層的社會過來的，我們再推往狩獵采集時代，比如巖畫，那個時代人們主要是要滿足生計，文化表達應該是相對比較相似的。在中國從奴隸社會進入到封建社會以后，階級出現(xiàn)了，藝術開始隨著階級興趣分類。從人類學角度，在史前，我們原始的藝術表達相對比較一致，進入階級社會后，藝術發(fā)展開始有了很大的分野。中國藝術的表達與中華文明體是一體的。我認可納爾森教授所說的，今天社會發(fā)展很快，許多元素開始發(fā)生變化，藝術的邊界也開始在消融?；蛟S曾經(jīng)有的技術隨著科技的發(fā)展已經(jīng)不再使用了，但是它并沒有成為廢物。就像川美所展示的犁、耙，雖然技術過時了，但是它的審美沒有過時，它的美還在，也是人類歷史所遺存下來的美好的東西。它們是歷史重要的組成部分，也是我們審美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也是我們今天如何對待藝術遺產(chǎn)的一個重要視角。我們或許會認為社會發(fā)展很快，過去的東西已經(jīng)沒有了，其實它的審美，它的美的精神，它的中華文明的因子仍然還在，它是我們的過去，沒有那樣的過去，怎么會有今天呢。

霍：前不久，中國文物管理的權威機構，國家文物局，新下發(fā)的一個文件，要求對21世紀以來的文物進行重新的梳理，包括一些已經(jīng)逝去的但同樣還有歷史價值、文物價值的物品。彭教授所說的藝術遺產(chǎn)，其實跟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文化遺產(chǎn)的很多門類是相通的。比如線路遺產(chǎn)、古村落，還包括工業(yè)遺產(chǎn)。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藝術遺產(chǎn)其實是文化遺產(chǎn)的一個重要門類，而且跟文物這個概念聯(lián)系非常緊密。文物的概念重心逐漸的下降，它的神圣性世俗化這個界限中所發(fā)生的變化我們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我們正處于一個新的時代。我們過去所存在的傳統(tǒng)，我們應該用新的眼光去看待它。包括將來的博物館，我們可以預言不再純粹是精英階層的博物館，它的藏品和收藏的文物的概念一定也在下降。我們今天所談到的一些不入流的不登大雅之堂的，使用過的制造過的器械，都有可能進入到博物館展區(qū)，成為具有某種特定意義的文物。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也是非常有意思的文化精神。

納：藝術遺產(chǎn)真正的基礎，不在于它收藏什么或者什么樣的博物館來收藏，而在于人們受到了什么樣的教育。教育藝術欣賞的過程應該要起到一個平衡的目的。比如在一些藝術形式中，音樂詩歌等高雅藝術中，大部分的兒童沒有被培養(yǎng)出創(chuàng)造性的技能來，他們沒有想過成為藝術家而是自覺的成為了觀眾。我并不反對科學教育，但是我認為孩子至少有一次參與藝術的創(chuàng)作，而不僅僅是知識觀察者，應該讓他們通過教育來認識到，他們也可以創(chuàng)造藝術而不僅僅只是參觀藝術。因為很多人經(jīng)過了14或者16年的學習，才在某個方面有了專業(yè)的知識。但更值得思考是，讓任何人在任何的年齡段都有所成就。所以在各個年齡階段都應該鼓勵這種創(chuàng)造性的活動。有兩種類型教育，在兒童階段應該要被很好的鼓勵，一種是體育，一種是音樂。

Art Heritage Forum of 2016 “Harmony in Diversity”——Two Traditions of Art Heritage and Museum

Abstract:The approaches to art heritage and museum traditions are different between Chinese culture and western one. Professor Nelson Graburn， professor Huo Wei and professor Peng Zhaorong discussed the development and future of art heritage from perspectives of the meaning of ar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rt and craft， traditions of natural history and museum.

Key Words:Art Heritage， Natural History，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