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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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孔子家語·入官》談官道思想與當代政德建設(shè)

□ 任松峰

孔子創(chuàng)立的儒家學說以及在此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儒家思想，對中華文明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其所蘊含的豐富政德思想資源有益于今天的政德建設(shè)。《孔子家語》是專門記錄孔子及孔門弟子思想言行的著作，與《論語》相比，《孔子家語》內(nèi)容更豐富?！度牍佟菲恰犊鬃蛹艺Z》中的第二十一篇，記錄了子張問孔子“為官之道”的問題?？鬃泳腿绾螢楣俣_到“安身取譽”的問題，進行了詳細的回答。本文試對《入官》的官道思想加以梳理，以期能形成對孔子為政思想的整體認知，為當前我國的政德建設(shè)提供一定的借鑒。

所謂官道，即為官之道，包括為官從政的目標要求和理念方法。《孔子家語·入官》中蘊含了豐富的為官目標與理念方法方面的思想?！度牍佟烽_篇即言：“子張問入官于孔子。孔子曰：‘安身取譽為難?！笨鬃诱J為，對為官者來說，使自己地位穩(wěn)固，獲得好的聲譽是為政的目標，但這一目標的實現(xiàn)是非常困難的。那么，如何才能達到這樣的為政目標呢？

孔子認為，最基本的做法就是“行六路”“除六弊”。《入官》中寫道：為官者有優(yōu)點和長處，不能獨自占有，要與別人分享；教導(dǎo)別人學習，不能松懈怠慢，要持之以恒；對自己已犯過的錯誤，要努力防止再發(fā)生；自己說錯了話，不要進行開脫辯解，要實實在在地承認錯誤；對不好的事情，要設(shè)法阻止，不讓其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對該做的事，不要拖延或停滯下來。為官者心中怨恨太多，對別人過于挑剔，苛責于人，就容易招致牢獄之災(zāi)；拒絕別人的規(guī)勸，思慮就會受到阻塞；行為不莊重謹慎，對人傲慢輕浮，就會失禮；做事情松懈懶惰，就會喪失時機；辦事情奢侈浪費、揮霍無度，國家的財政就不會充足；獨斷專行、剛愎自用，就會什么事情也辦不成。所以，為官者必須要踐行“六路”，去除“憤怒”“拒諫”“慢易”“怠惰”“奢侈”“專獨”六弊，這樣才會地位穩(wěn)固，獲得好的聲譽，民眾也會服從其政令。

當然，為官者要實現(xiàn)“安身取譽”之目標，在孔子看來，除了“行六路”“除六弊”外，還要樹立正確的為政理念。具體來說：

為官要樹立“民本”思想?！懊癖尽彼枷胧侨寮艺嗡枷氲闹匾獌?nèi)容，也是孔子為政思想的重要基礎(chǔ)，其內(nèi)涵頗為豐富。在《入官》中，孔子將“民本”思想具體闡釋為“重民”“愛民”“知民情、達民性”“恕民”和“取信于民”五個方面。

其一，要“重民”?？鬃诱J為，老百姓雖然地位是卑微的，卻有神一樣的力量；老百姓熱愛你，你就能夠統(tǒng)治長久；反之，老百姓厭惡你，你就會滅亡。所以，為官者一定要重視百姓。其二，要“愛民”?？鬃痈嬲]為官者，不要用凌虐的方式去對待百姓，不要用冒犯的言語去說服百姓，不要用欺詐的言辭去揣測百姓，不要用違背農(nóng)時的方式去養(yǎng)護百姓，不要用放寬刑罰的方式去愛護百姓。他還說，為官者在管理百姓的時候，不能用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來對待他們，不能引導(dǎo)百姓去做那些與他們不相干的事情，不要苛責百姓去做那些他們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也不要強迫百姓去做那些沒有能力做的事情。其三，要“知民情、達民性”。即為官者要統(tǒng)治百姓，不可以不去了解老百姓的本性，通曉老百姓的實際情況。只有既了解了他們的本性，又熟悉了他們的實際情況，老百姓才會聽從其命令。其四，要“恕民”。在《入官》中，孔子多處強調(diào)為政者要寬恕百姓的過錯。孔子認為，賢明的君主一定要寬容地對待百姓，用慈愛之心去安撫百姓，那么百姓就自然會去擁護他們。他還用“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做比喻，說明水如果清澈到了極點就會沒有魚兒，人如果明察到了極點就會沒有跟隨者了，也是意在說明為政者要學會寬容民眾。其五，要“取信于民”。在《入官》中，孔子說，如果沒有忠誠和信任，也就沒有可以用來使百姓感到親近的了。朝廷內(nèi)外沒有相呼應(yīng)的，就無法取信于普通百姓了。可見《入官》中，孔子反復(fù)強調(diào)為官者一定要樹立“以民為本”的思想理念，這是為官從政的出發(fā)點與歸宿。

為官要做到“以身作則”。對于官民關(guān)系，儒家的一個基本理念就是“官為民儀”，認為官員是老百姓學習的榜樣。其實，《入官》中，孔子也反復(fù)表達著這一思想。他說，為政者若能以身作則遵守法律，那么民眾就會以其為學習的榜樣；如果為政者能夠正大光明，那么民眾就自然會去頌揚他。他還說，為政者如果想要讓政令能夠快速地實行，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首先以身作則。君主是老百姓的榜樣，各級政府官員是老百姓的表率，如果榜樣不正，那么百姓就會失去方向；如果表率不正，那么百姓就會混亂。

“正人先正己。”若要想以己去正別人，那么前提應(yīng)該是要自己先正。如《論語》中所說：“政者，正也。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币虼?，在《入官》中，孔子就特別強調(diào)為官者要“以德修身”。他說，君子要培養(yǎng)自身道德，恢復(fù)合理的行為。同時，還告誡為政者要“貴而不驕，富而能供”。也就是說，為政者尊貴而不要驕傲，富有而要恭謹。為政者要做到把德性貫穿在心中，蘊藏在志向里，呈現(xiàn)在表情上，透露在言談里。

為官要堅持“慎擇左右”。人才是國家的寶貴財富，人才的得失，關(guān)乎到國之興衰存亡?？鬃由钪O“政在選臣”的道理。所以，在《入官》中，孔子就強調(diào)說“君子欲譽，則必謹其左右”。他還用非常形象的比喻來說明選賢的重要性。他說：“女子必自擇桑麻，良工必自擇完材，賢君必自擇左右?！笨鬃诱J為，賢明的君主一定要親自去挑選大臣。選取人才的過程雖然非常勞累，但在治國理政的時候，往往就會省去很多麻煩。除了“選賢”，為政者還應(yīng)堅持“任能”，實現(xiàn)“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在《入官》中，孔子就說，為政者應(yīng)匯聚天下人才，根據(jù)每個人才的實際情況的不同，去合理地任用人才，人盡其才了，治國理政當然就不會混亂了?？鬃拥倪@一“選賢任能”思想打破了宗法制下“任人唯親”的傳統(tǒng)，開創(chuàng)了中國古代人才選拔中“任人唯賢”的先河?？梢哉f，孔子的“選賢任能”思想具有重要歷史意義和永恒價值，也是為官從政實現(xiàn)“安身取譽”之目標的重要保證。

《入官》對孔子官道思想進行的具體闡述，為后來的封建官吏們?yōu)楣購恼峁┝酥匾乃枷胫笇?dǎo)和為官參考，堪稱是先秦時期一篇重要的“官箴”之作。但囿于階級與時代的原因，《入官》中的官道思想不可避免地帶有一定的局限性。盡管如此，這并不妨礙我們從中汲取有益的啟示。

2014年10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我國歷史上的國家治理”問題進行第十八次集體學習，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學習時強調(diào)指出，“我國古代主張民惟邦本、政得其民，禮法合治、德主刑輔，為政之要莫先于得人、治國先治吏，為政以德、正己修身，居安思危、改易更化，等等，這些都能給人以重要啟示。治理國家和社會，今天遇到的很多事情都可以在歷史上找到影子，歷史上發(fā)生過的很多事情也都可以作為今天的鏡鑒”。所以，我們可以積極借鑒《入官》中的“以民為本”“以身作則”“以德修身”“慎擇人才”等官道思想，為今天的政德建設(shè)服務(wù)。概言之，對廣大領(lǐng)導(dǎo)干部來說，要強化“以民為本”理念，堅持“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自覺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視為我們工作的奮斗目標；要堅持“以德修身”，自覺做到嚴以修身、嚴以用權(quán)、嚴以律己，不斷提高自身道德修養(yǎng)；要堅持“慎擇左右”，重視人才隊伍建設(shè)，不僅要清楚“怎樣是好干部”“怎樣成為好干部”的問題，還要切實“把好干部用起來”?？傊ㄟ^不斷加強政德建設(shè)，努力提高干部的道德修養(yǎng)，積極營造廉潔從政的良好環(huán)境，真正實現(xiàn)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之目標。

（作者為曲阜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歷史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