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阿里
早晨,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jìn)來,我先醒了。在紐約這家神奇的酒店里,在那極有創(chuàng)意的雙人床上,我被夫妻睡在上下鋪的情形逗樂了。在這里,我們住的是有史以來最小的一間房。
我先悄悄打開手機(jī)里的唱歌軟件,點了一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把“兄弟”改為“老婆”,然后用有點走調(diào)的歌聲把老婆叫醒。不過老婆興致不高,她沒有像平常那樣回應(yīng)我,而是嘟噥了幾句后繼續(xù)睡覺。我興致全無,索性起床、洗臉以及收拾東西。租用的汽車到了,于是我們穿過大街小巷奔向機(jī)場。
老婆不開心是有原因的。
老婆在紐約逛過很多奢侈品店,她兩眼放光,有股奮不顧身往前沖的勁頭。我一個勁兒地把她往回拉,直到傍晚,狂熱過后的她開始失落。除了買到化妝品、家居用品和紀(jì)念品,老婆沒有買到預(yù)期的奢侈品,她開始發(fā)脾氣。
托運了重達(dá)30公斤的大箱子后,我拿著裝有信用卡的錢包陪老婆逛免稅店。老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買了幾件東西,仿佛枯萎的植物被澆上了水、饑餓的人吃了大餐,她立即興奮起來,眼里滿是愛意。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戀愛時我們經(jīng)常說“分手吧”,結(jié)果分了十幾年也沒有分開,后來說多了連自己都不相信,只把它當(dāng)成一句玩笑話?,F(xiàn)在我們?nèi)匀粫f這句話,不過說完就會補(bǔ)上一句“等吃過這頓分手大餐就分”或者“最后一起看場電影再分”。結(jié)婚后我們會說“離婚吧”,后來說多了也覺得無聊,先是改成“你已經(jīng)不愛我了”,然后再添一句“唉,湊合著搭伙過日子吧”。
分手和離婚是說著玩的,但生活平淡無味時我也會疑惑:難道真的沒有愛情了嗎?以前兩個人拉拉手也會有生理反應(yīng),現(xiàn)在是怎么了?
飛機(jī)起飛了,窗外是一大片紅霞和大朵大朵的白云。老婆靠在我肩上,我們并排坐著一起回憶過去:在西部海邊1號公路上看夕陽;擠在只有一張床的屋子里看春晚視頻;前往拉斯維加斯的賭場下了一美元賭注;去當(dāng)?shù)刈詈玫牟蛷d吃魚,因為沒看懂菜單而只點了一份通心粉……
我們朝夕相處、相依為命,雖然感情不再如戀愛時那般轟轟烈烈,但我們堅信愛情依然存在,它只是換了一種形式而已。愛情扎根于我們的心底,茂盛如大榕樹,清澈如湖水。
(摘自《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驚呆了》長江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