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

所謂讀書的意義，大概就是讓人眼界更開闊，對自我有更清醒的認識，而不至于狂妄。一個人讀的書越多，越會意識到自己的匱乏。但我并不將讀專業(yè)書視為完整意義上的讀書，在我看來，一個人不論從事什么行業(yè)，都應該讀一些人文社科類的圖書。

人們常問我：閱讀與音樂創(chuàng)作的關系是怎樣的？它們二者是有關聯(lián)，有時卻未必。我最近在讀古詩，常驚嘆古人奇崛的想象力，這樣的閱讀能錘煉我的語言，啟發(fā)我表達的方式。但人生中更多的閱讀，是在無形當中發(fā)揮著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我更倡導非功利的閱讀，建議大家讀點看似無用的書，培養(yǎng)點看似無用的愛好，以陶冶情操、凈化心靈。實用主義是我們今天特別要警惕的。這一點從當今大學基礎理論類專業(yè)的冷清與應用類專業(yè)的火爆可見一斑。我曾無數(shù)次聽到類似的疑問：數(shù)學研究有用嗎？哥德巴赫猜想有用嗎？要知道，沒有這些基礎理論的研究，就不可能有我們今天的計算機技術(shù)，一些表面看似沒用的理論，建構(gòu)了今天的科技。

其實我讀書并不多，但我喜歡反復閱讀同一本書，尤其是經(jīng)典作品。這是受到作家余華的啟發(fā)，他是幾乎不讀暢銷書的。如今各種出版物浩如煙海，而現(xiàn)代人的閱讀時間越來越少，你很難有時間和精力去檢驗哪些書是好還是壞。那些擺放在機場書店、火車站書店的五花八門的圖書，多數(shù)看了會讓人失望。但經(jīng)典不會，無論何時翻閱經(jīng)典，你都會滿載而歸。

人們還常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但我認為不應該完全憑著興趣閱讀，有時也要強迫自己讀一些費力的書，這樣才可能有進步。作家馬爾克斯每天強迫自己上午9點到下午2點進入工作狀態(tài)，實在寫不出來東西，也要在書桌旁坐上兩個小時。讀書同樣需要自我約束和自我強制。童話讀起來毫不費力，但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是讀童話，還是要強迫自己讀一些看不懂、不好讀的書?！蹲窇浰扑耆A》《哈扎爾辭典》這類書不像心靈雞湯那么好讀，但強制自己讀下來，一定會有收獲。

對我個人而言，讀書還是一種具有儀式感的行為。就如同寫歌詞我習慣于用鋼筆一樣，我更鐘情于紙質(zhì)書。古人讀書，講究焚香沐浴、品茗閑吟，追求蕭然自遠、悠然自足的境界。但對著電子屏幕一堆二進制的數(shù)字編碼，我聞到的不是“書香”，而是工業(yè)氣息。就像現(xiàn)在網(wǎng)絡如此發(fā)達，還是有許多愛樂人搜集老唱片、音樂CD一樣，儀式感讓閱讀悅目悅耳悅心，更有味道也更為神圣。

對全社會而言，目前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反差。我們的出版數(shù)字龐大，新書源源不斷，但從全世界來看，我們是人均讀書量很少的國家，遠非一個文明古國所應該呈現(xiàn)的。原因何在？這值得我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