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以為,對偷情這種事,男人怎么也該找個借口狡辯一下的,男人卻沒有。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男人已經(jīng)沒了同她說話的欲望,狡辯是頗費口舌的。
金玉忽然心里就躥上了一股無名之火,不是恨男人,而是恨自己多嘴的姐姐,怎么著今天也是他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你就不能換個日子挑明這件事?
姐姐自打和姐夫離婚后,就高舉著討伐男人的大旗向金玉喋喋不休地灌輸天底下沒有不偷腥的貓這一顛撲不滅的真理。
這一回,姐姐更是像《焦點訪談》欄目那樣,用事實說話了。
金玉的男人,那個一貫脾氣溫順,對金玉百般依從的男人出墻了,有照片為證。
出墻就出墻,問題是不能在金玉的結(jié)婚紀念日讓她知道這事啊。
殘忍呢,這是。
金玉心里的疼就無法用文字來形容來描述了,也許他是迫不得已呢。金玉在疼著時心里還沒忘記為男人這么辯解了一句。
如果男人能給金玉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金玉可以假想成這事并沒發(fā)生過。
男人卻沒狡辯的意思,也就是說,男人不但不是迫不得已,簡直是心向往之了。
無論如何得讓男人辯解一回,以彰顯自己存在的價值,金玉這么想時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居然沒心沒肺地打起了呼嚕。
一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八年的男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嗎?金玉這么問自己時心里就恍惚了一下,你怎么就不狡辯一下呢?
狡辯不是讓金玉相信什么,而是要讓金玉覺得你出墻是有苦衷的,是受了誘惑的。
人,誰能沒點苦衷呢,誰能不受點誘惑呢?
比如說金玉自己,也是有苦衷的。
金玉的苦衷在哪兒呢?金玉就回過頭來審視自己,一審視,苦衷就出來了,金玉的苦衷在于她有個二桿子姐姐。
姐姐沒讀多少書,心窩子就淺,好話壞話就藏不住。
比如說金玉剛結(jié)婚那會兒,姐姐動不動就面授機宜給她,說男人有錢就變壞,看緊你男人身上的錢,他想壞也沒機會了。
金玉當時就開了句玩笑,假如碰上女人愿意倒貼的呢。
金玉姐姐立馬恨鐵不成鋼地點了她一額頭,倒貼,只有你這樣的傻女人才會倒貼的。
這話有所指,金玉嫁給男人真的是倒貼,男人自始至終就沒為她花過一分錢。
金玉不想做俗人,錢算什么,錢能跟好男人相提并論嗎?
好男人老公被金玉姐姐弄得很沒面子,因為,這話她是沒避著他說的。
男人就淡淡笑了一下,說,女人太精了男人未必會喜歡的。
金玉姐姐聽出他話里暗諷她霸道的意思來,喜歡就能把日子過得風(fēng)生水起啊。難為她還曉得用了風(fēng)生水起四個字來反駁。
打那以后,金玉姐姐兩口子還真把日子過得風(fēng)生水起的,一直到波濤洶涌地離了婚都還風(fēng)不平浪不靜下來。為使妹妹不重蹈覆轍,她開始跟蹤金玉男人,居然,就讓她拔光草尋出了蛇。
風(fēng)是姐姐生的,水是男人起的。
姐姐的討伐旗幟還沒亮起來,男人已經(jīng)凈身出戶。
姐姐有點意猶未盡,就這么便宜他了?
金玉看一眼姐姐,還能把他怎么的?
是啊,男人出門歸出了門,孩子的生活費、家里的日常開支還依然在出,連戶口都在金玉一家人的戶口簿上。金玉暗里尋思過,也許,男人只是出去嘗個鮮,日子一久,不就回來了?
男人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
這么想著,金玉也就坦然了,等他回頭時再聽他的狡辯吧,那時候自己是可以這么拿捏他一回的。
男人有口才,狡辯起來一定很出彩,不像姐夫,笨嘴笨舌的,離個婚吧,被姐姐罵了個狗血淋頭不說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過后,金玉在大街上碰見姐夫,金玉說,你怎么不狡辯一下呢?狡辯一下,姐心一軟,就離不成婚了。
姐夫說你姐給了我狡辯的機會嗎?
金玉可是給了男人狡辯的機會的。
然而,一年過去了,金玉再次見到男人時,卻是在法庭的被告席上。
男人被告犯了重婚罪。
那個令男人心向往之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著男人怎么霸占了她的身體與青春,末了女人和她丈夫開出了一個條件來,如果男人把公司轉(zhuǎn)給他們,他們可以撤訴。
顯然,這是蓄謀已久的。
金玉滿以為男人會拍案而起滔滔不絕為自己狡辯的,然而,男人只看了一眼金玉,竟淡淡地沖法官說,重婚罪我認了,判多少年都行,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妻子,我沒權(quán)力給任何人。
金玉是在一周后探的監(jiān),男人隔著電視屏幕沖她慘然一笑,金玉忽然就哭了,你為什么不狡辯呢,那公司明明是你的???金玉不知道,男人早在凈身出戶時悄悄把公司轉(zhuǎn)到了她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