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1993年4月調進人民日報社擔任分管評論、理論宣傳的副總編輯。當時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新聞系由人民日報社管理,設在人民日報社的九號樓。我常被邀請去新聞系給研究生們講課,接著就被邀擔任了碩士研究生的指導老師。1998年新聞系開始招收博士研究生,我進而被研究生院聘為博士生導師。我在人民日報社任上,因為編務和擔任的一部分社務比較忙,因此帶的學生并不多,只帶了三任碩士生和兩任博士生。2003年,我為寫一篇博士論文的閱評意見,成為媒體輿論的熱點,引發(fā)了“要制度還是要周瑞金”的激烈討論,影響一時,頗值得一記。
我對一篇博士論文行使“否決權”
2003年6月18日上午,中國社科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副所長、研究生院新聞系主任張西明博士(現為中共青海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從北京給我打來長途電話(我退下報社領導崗位后,大部分時間住在上海),他說人民日報社博士研究生沈興耕有一篇博士學位的論文提交新聞系答辯,請我作為論文的同行評閱人,幫助審讀一下這篇博士論文。
于是,新聞系辦公室的秘書很快就給我電傳來沈興耕的博士學位論文,題為《黨報要聞版編輯與讀者的兩種需要》的這篇博士論文,有十幾萬字,材料收集了不少,有些分析也頗有見地。但總的讀來創(chuàng)意不多,離博士學位論文要求差距較大。所以讀完全文,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接受這篇博士論文的同行評閱,我是失誤、為難了,似乎把自己放在火爐上烤了。
博士生沈興耕,是我復旦大學新聞系的校友,又是我在人民日報社的同事,他長期在夜班要聞版當編輯,擔任過人民日報社夜班編輯部副主任。接著調任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新聞系主任,直到人民日報社退出研究生院新聞系管理時才離開,后來他就讀新聞學博士生。我原以為,博士論文的同行評閱一般總是與學生為善,以成人之美。實在沒有料想到的是,他論文的學術水平,竟與博士論文的要求相差這么大。這一來,我就明顯感到處在兩難境地。
經過一番思考,我覺得還是應當從人情關系上考慮問題的狹隘中跳出來。理應憑借一顆尊重學術的正直之心,直陳自己的評閱意見。
我先就論文的總體印象評閱說,論文作者在工作中積累了豐富的素材和經驗,也閱讀了不少國內新聞業(yè)務方面的文獻。論文收集的實際材料是相當豐富的,論文對黨報宣傳報道和編輯工作中存在的弊端有一針見血、切中要害的評述。同時,作者對新聞界近年學術研究工作的情況也比較了解,對其中不同意見在論文中也有不少精彩評點??吹贸鰜?,作者寫這篇論文是花了許多心血精力的,態(tài)度是認真的。但客觀地說,作為一篇博士學位論文,在學術水平上確實有較大的欠缺。
論文把當前黨報存在的發(fā)行量下降、廣告額下降、影響力下降的嚴峻挑戰(zhàn)和許多領導干部、讀者不愿意讀黨報的現象,同要聞版沒有涉足讀者“兩個需要”緊密聯(lián)系起來,而且比喻為“身子”與“腦袋”的關系,并以此為根據提出“核心問題”在于要聞版的改革,似乎要聞版編輯工作做好了,黨報存在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這樣的論證是削足適履的邏輯缺失。
要聞版的改革,從根本上說是取決于中央深化新聞改革的部署以及黨報編輯部新聞觀念的創(chuàng)新,而論文沒有涉及這個本質問題,僅僅在“增加要聞版非指導工作新聞的供應量”、“平衡原則在版面編排中的運用”、“設置假頭條”、“突出新聞標題”、“擴大版面反差”等這些具體編排技巧上大做文章。這樣的論證,是舍本求末的邏輯缺失。
確實,目前學術界對黨報要聞版編輯如何改進這一問題的研究相對薄弱。但薄弱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為“專家學者缺少上夜班,而要聞版編輯缺少必要的研究能力”,主要原因在于這個課題太大太復雜,直接涉及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的大問題。作者僅從要聞版的編輯角度,提出一個“兩種需要”的觀點,以為就“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未免把問題看得太過簡單。
至于在論文研究方法上,作者自己承認,定量分析少,又全是引證他人的統(tǒng)計數字。作者說是由于個人力量和資金條件的限制,這也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說與科研能力一點也沒有關系。例如論文引用一家傳播研究雜志某篇文章的材料,就斷定“《真理報》的所作所為,既加速了蘇聯(lián)的解體和蘇共的垮臺,也導致自己最終因此而走向了覆滅” 。事實上當時對公開化傳播得最厲害的是《莫斯科新聞》《莫斯科真理報》以及《消息報》,而《真理報》總編輯對這些宣傳是有一定意見的,論文未能甄別文獻的論斷是否客觀就加以引用。
作者在論文寫作規(guī)范和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上雖都有一定水準,但也有諸多硬傷,這些意見我都一一寫在評閱意見之中。
我終于趕在6月23日把論文的評閱意見,通過傳真件送達張西明副所長手上。一個小時后,他給我來電話說,你的評閱意見寫得非常好,擺事實說道理,邏輯性強,客觀公正,以理服人,有著智者的閃光,堪稱博士論文評閱意見的典范。 6月25日上午,博士論文答辯會如期在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新聞系舉行。答辯委員會主席、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博士生導師成美教授主持答辯會,五名答辯委員與會并參加投票表決。成美主席最后向答辯人宣讀票數:不同意授予博士學位,五票。我與五位答辯委員都不太熟悉,事先也不能相互溝通,所以答辯委員會成員與幾位同行評閱人都是背對背的看法,想不到最后大家的看法高度一致。
引發(fā)媒體熱烈議論:要制度不要周瑞金
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新聞系一篇博士學位論文,遭到五位答辯委員全票否決,這成為近年來新聞教育領域的一件大新聞,迅速在首都媒體界傳開。先是《南方周末》駐京記者,接著中國青年報記者,他們以特有的新聞敏感前來采訪我。記者問我為何在兩難之境下最后選擇講真話行使了否決權。我回答道:
那個時候我正在讀諾貝爾獎百年的材料。諾貝爾獎100年的歷史,是年輕科學家的創(chuàng)業(yè)史。讓我感到心靈震撼的是,歐美一些國家不少年輕人在做博士論文時,就有了重大的學科創(chuàng)見,依據博士論文便獲得了諾貝爾獎。其中一個典型是施里弗,他拜巴丁為師,巴丁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單子,共10個題目,要他自己選擇研究方向。施里弗經過琢磨選擇了超導這個課題。在寫博士論文過程中,施里弗對超導理論有重大突破,后又經過巴丁和庫珀的幫助,通過計算徹底解決了理論問題。1972年施里弗便與巴丁和庫珀因超導理論一起獲得了諾貝爾獎。……讀了這些材料,對照一下我們今天一些博士生的論文水平,我實在汗顏。要培養(yǎng)一流的博士生,首先要有一流的博士生導師,那些憑博士論文獲諾貝爾獎的,背后都有很優(yōu)秀的導師在指導。再回到博士論文評閱上,今天如果對不合格的論文把關都做不到,那還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社會嗎?我還有什么臉面當博導? 恰在這時,北京大學以創(chuàng)建世界一流大學為目標,在醞釀教師聘任和職務晉升制度的改革,試圖通過競爭和淘汰機制,選拔優(yōu)秀人才,篩除平庸之輩。這個被稱為“癸未變法”的改革,對我觸動也很大?!腔谝陨线@些因素,促使我斷然下定決心:堅持學術標準,對博士學位論文作出實事求是的閱評。這樣做,也許會得罪一些人,但不會得罪我們的國家,不會得罪我們的人民,我感到心安。
《中國青年報》記者劉萬永的《我為什么行使“否決權”》的訪談報道,在該報8月12日教育科技專版頭條位置見報后,引起了眾多媒體和廣大讀者對這件博士論文被否決事件的關注和議論?!渡鐣茖W報》9月初在學術批評版就此事展開了討論?!洞蟊娙請蟆贰吨袊鴻z察日報》相繼發(fā)表文章,強調嚴格學術要求,提高博士論文質量,是事關科技創(chuàng)新、理論創(chuàng)新和增強綜合國力的大事,教育界學術界的知識分子一定要堅守學術良心,抵制庸俗風氣。
《中國青年報》發(fā)表報道后,在教育科技版進一步展開討論,先發(fā)表了董迎春《“庸俗之風”與堅守良知》一文,指出目前一些碩士、博士論文質量下滑,引起學術界人士普遍關注和憂心。對“庸俗之風”難以抵御,可以總結出許多原因,比如面子問題、感情問題,以及顧慮方方面面的關系等等。所謂的“庸俗之風”的形成,就個體來講,其實就是拋棄良知和逃避責任的過程。作者說,我們一直在強調制度建設,這無疑十分必要。但我們同時必須清楚意識到,法治和制度建設不可能一蹴而就,它的基礎需要每一個人、包括我們本人的共同培育。不管做什么事,當我們把良知和職責作為一種標準的時候,我們也許就會感到一種新的風氣的降臨。不要忘記,不論風氣好與壞,我們都是其中的一個“創(chuàng)造者”。
相隔幾天后,《中國青年報》刊出曹林的《要制度不要周瑞金》的文章。文章說,周瑞金教授堅守良知的選擇,得到媒體和時評家的高度評價,認為他是在向學術領域內泛濫的庸俗之風和腐敗之風挑戰(zhàn),向學術評議中的順水推舟、成人之美“說不”,周教授的確非常值得敬佩。不過筆者認為:對于根除學術領域內的庸俗風氣,周瑞金可敬而不可取,可遇而不可求。如果道德說教對每個人都能起到“魔彈”效果(一發(fā)即中),這個世界就不需要警察、監(jiān)獄和法官了。理性的社會中,一切問題的解決思路都應該從制度中去尋找。
文章說,大家似乎都忽略了這樣一個問題:既然論文評議涉及作者的切身利益,導師評議又起到很大的作用,周瑞金作為論文作者的同事和朋友,理應回避,或者他被邀參與評議應該得到評議制度的禁止??涩F實呢,這么一個既是同事又是朋友的熟人,竟能參與論文的評議,這是什么樣的評議制度?不錯,周瑞金鐵面無私地行使了否決權,這種精神很值得贊美,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徹底地把這位同事兼朋友得罪了,這就是他為什么覺得“把自己放在火爐上烤了”。如果他與論文作者素昧平生,根本沒有必要權衡什么。
文章進一步分析說,顯然這種學術評議缺乏最基本的回避制度的約束?;乇苤贫鹊娜蔽唬瑢е铝藢W位評審和學術評議中的制度性腐??;論文答辯的普遍做法是由導師決定、約請評議和論文答辯專家 ,一些導師為了讓學生順利過關,就約請與自己的學術觀點接近和好說話的專家來參加評審;有些評審專家受人之托也往往將答辯變?yōu)橛亚槌鲅荩疝q走過場,不合格的論文也被放過。西方社會的學術體制中有一套完備、嚴格和成熟的回避制度,比如通行的博士論文匿名評審制、導師回避制等。盡量排除人情的干擾,以使答辯比較公正、客觀。試想,一個制度讓人擔上“對不起朋友”的心理負擔,承受“把自己放在火爐上烤”的心理煎熬,它是好制度嗎?一個制度把公正的結果系于人的道德水準,是好制度嗎?文章最后的結論說:我們必須要制度不要周瑞金;周瑞金固然好,卻可遇不可求,只有制度才能讓公正的結果得到保障。
討論的深化:要制度也要周瑞金
曹林文章的觀點引發(fā)熱烈議論,《中國青年報》接著發(fā)表劉乃銀的《既要制度,也要周瑞金——與曹林先生商榷》的討論文章。文章說,說是缺乏必要的制度,其實不是沒有制度,也并非制度一無是處。只是即使是好的制度,也不一定有好的結果。那執(zhí)行制度的人,甚至那制定制度的人,其實也會將制度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的學界是有制度問題,又不僅僅是制度問題。中國的制度真正成為制度可能要經過長期的努力。在這個期間,我們更需要周瑞金這樣的人。
劉乃銀文章尖銳地指出,目前學校已經不是凈土,學術領域也早已不是圣殿。人們關心的不是教授有沒有學問,也不是博導到底能不能指導博士。不學無術,斯文掃地,也不是新鮮事。高校的改革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制度的改革是訴諸社會,但是不管是改革前,改革中,還是改革后,道德自律永遠是需要的。因此,周先生這樣的人也是永遠需要的。周先生在決定忍受火爐烤的時候,他才無愧于知識分子的稱號。如果真正的知識分子可遇不可求,那教育制度的改革更迫切內求于己,多一點學術良心,多一點道德良知,多一點對國家和民族的責任心,成為真正的知識分子,而不是一群實際上的鄉(xiāng)愿。
《中國青年報》就博士論文的熱烈討論,終于引起了國家通訊社的關注。新華社資深記者朱玉經過深入的采訪,在2003年9月11日以“新華視點”專文向全國發(fā)表了題為《說“不”的勇氣——一篇博士論文未獲通過的啟迪》的長篇通訊報道。記者在第一小標題“進退維谷兼左右兩難”下詳細報道了我對博士論文說“不”的心路歷程 ,接著在第二小標題下“成美不能成人之美”詳細報道論文答辯委員會主席成美教授的心路歷程。
報道說,“與周瑞金有類似痛苦的還有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同為博士生導師的論文答辯委員會主席,老人名叫成美?!擅览蠋熞彩强戳苏撐暮?,覺得質量不高,不想成人之美,找了個理由想婉拒參加論文答辯委員會,但最終未能推辭。……讓成美老師不想參加學術答辯的另一大原因,是論文作者的導師,為新聞界中聲名斐然的前輩,論文答辯時,作者的導師會一直在場。作者本身當然也在媒體業(yè)內有一定地位,而且成美老師也曾應作者之邀去其單位作過講座?!?/p>
記者在第三個小標題“要制度還是要周瑞金”下,有針對性地寫道:“難道說,不能用回避制度來約束這一切,讓周瑞金既保有學術廉潔也保持了朋友之情?回答說:道德和制度不是兩個對立的東西,在強調制度作用的時候,不能忽視道德的作用。即使是就回避制度本身而言,也不是盡善盡美的。另外,就我們國家學術研究的現狀而言,博士生一般都在導師研究的領域選擇論題,而相關的專家大都很熟,在這樣的情況下,堅守學術良知是一個不可回避的抉擇。道德固然不是萬能的,制度同樣也不是萬能的,再好的制度也要人去實踐。
制度需要人執(zhí)行,學術良知也任憑人把握。只有制度和學術良知的互動,才可以使學術道德的棲息地牢不可破。正因為人的因素不可剝離,所以身處其中的周瑞金必定苦惱,應了他自己著作中的一句話——寧作痛苦的清醒者,不作無憂的夢中人。周瑞金氣血充沛又充滿善意的閱評意見在答辯現場被朗讀。在場的答辯委員們事后說,真想當面對周老師表達敬意?!?/p>
新華社記者朱玉這篇通訊播發(fā)表后,全國有10多家省市自治區(qū)的報紙在第二天(9月12日)紛紛轉載,這起博士論文事件從此便由北京報紙的關注和討論,擴展到全國媒體的關注和議論了。我當時就收到全國各地讀者給我發(fā)來的短信、電話和信件。我真沒有想到一篇博士論文的閱評意見,竟會引起那么大的反響,也許真的應了新聞界的一句行話:擊中了社會繃緊的一根弦。
不想辯白的辯白
事情并未到此結束。博士論文評閱事件成輿論熱點后,我成了焦點人物。2003年11月22日,上海市記協(xié)安排我與《新民晚報》總編輯金福安,陪同來上海參加傳媒業(yè)博覽會論壇的香港新聞代表團參觀。金總原是我在解放日報工作時的老同事,他一見到我,就十分熱情地聊起我前不久評閱一篇博士學位論文的事。他告訴我,上海新聞界有人不理解我為什么這樣做,究竟是為了自己揚名,還是為了個人恩怨,流傳著許多傳言。他說不相信我會為個人揚名或恩怨做這種事,認為這不是我的人格。但有人繼續(xù)在新聞同行中散布不實之詞,所以建議我通過適當方式把具體經過說一說,澄清一下事實,免得傳言繼續(xù)流傳。
聽到這種議論,開始我并不想為自己辯白,因為退居二線后我猶如閑云野鶴,看淡個人得失榮辱事?!笆欠菍徶诩?,毀譽聽之于人”,“誰人背后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世事從來如此,何必計較。想不到第二天,我作為主題演講嘉賓參加“2003中國(上海)傳媒業(yè)博覽會論壇”,遇到另外一些新聞界朋友,他們也同樣向我問起這件事,還說是市記協(xié)有的領導在上海新聞界傳播的,以致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個別研究生也受此影響,在報上寫文章提出,不能讓一個人否決一篇博士論文。這才引起我的警覺,我認為個人可以不予計較,但涉及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的聲譽,我可擔當不了。于是,我就提筆給金福安總編寫了一封“不想辯白的辯白”的信,要求他適當時候在《新民晚報》上刊登一下,以澄清不實之傳言。
在信中我提出,我只是論文其中一位同行評閱人,并非論文命運的決定者,但是我不否認我的評閱意見對論文答辯委員會成員的審核答辯起了一定作用。然而,真正決定這篇論文命運的,是它本身的質量。在評閱意見的最后,我建議應當由答辯委員會主席找論文作者談話,提出論文不合適之處,勸說作者在導師指導下,限期進行認真修改后答辯。我期望作者再花一番苦功夫,提高論文學術質量,下次能順利地通過博士學位論文答辯,不負三年的苦讀。我完全是以一個朋友、同事的態(tài)度對論文進行有理有據的評閱,傾注了我作為老黨報工作者的一份真情和一位博導的學術良心。
最后,我寫道:“我想尊重事實的最好辦法是公開。我打算在一定時候公布我的評閱意見,相信到時候自有公論。論文作者有不同意見也可以提出反批評,我相信他讀了我的評閱意見也不會得出我是故意與他為難的結論,只要他不抱成見,這點我可以肯定?!?/p>
金福安總編收到我這封信后,打電話告訴我,信把論文評閱經過說得很清楚了,是有說服力的。他贊同我先發(fā)表這封信件,以后有機會再公布我的博士論文評閱意見。《新民晚報》于2004年1月15日在副刊“夜光杯”全文刊登了我給金總的信。這封信發(fā)表后,不實傳言就不再流傳了。
只是公布博士論文評閱意見這件事,一直拖了十三年,直到今天撰寫回憶報人生涯片斷時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