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霧霾一起,藝術家又開始用視覺來抗議了。這也是近年來藝術家和批評家開始從本體論叫囂到介入社會話題的一種轉(zhuǎn)變,但我看來看去,有關霧霾話題的好作品都不是藝術家在做,我很早就說過了,藝術向藝術家挑戰(zhàn),網(wǎng)絡向美術館挑戰(zhàn),其實是公共生活中的任何行為和視覺呈現(xiàn)都在挑戰(zhàn)美術館里的藝術作品,它們提供了我們拆除美術館的封閉白盒子的理念的實際證明。
據(jù)網(wǎng)上《北京一男子用100天收集霧霾,灰塵制成板磚》的專題報道:2015年11月29日,北京,一位來自深圳、自稱“堅果兄弟”的小伙,完成了他使用工業(yè)吸塵器為北京吸霧霾100天的《塵埃計劃》第一部分。次日,他將攜帶這些灰塵趕赴唐山一家制磚廠,用這100天內(nèi)收集到的灰塵做一塊板磚;北京吸霾第84天,堅果兄弟在當日的最后一站,西直門天橋附近吸霾。由于對北京道路并不熟悉,他通過搜索手機地圖,查詢返程的路線;北京吸霾第86天,堅果兄弟在央視“大褲衩”作業(yè);北京吸霾第84天,堅果兄弟在天安門廣場作業(yè)——當日,中國環(huán)境保護部監(jiān)測顯示,京津冀、東北地區(qū)出現(xiàn)大范圍重霾,25個地級及以上城市空氣質(zhì)量為重度污染。長達半個月的空氣污染讓東北三省蒙上了一層灰色面紗。他在此過程中使用的吸塵器是一臺功率1000瓦,流量每小時234立方米,過濾精度0.2微米的工業(yè)吸塵器。該電瓶充電一次后可使用4天時間,粗略相當于62個人一天的呼吸量。
在《塵埃計劃》的說明里,“堅果兄弟”這樣寫道:“我們的城市,成了汽車堵城,成了化工圍城,成了大地工。我們追求得越多,對資源索求得越多,我們制造的塵埃也就越多。等地球所有資源有一天耗盡時,我們也都會成為真正的塵埃?!?/p>
堅果兄弟從7月24日至11月29日,100天堅持為北京吸霾。堅果兄弟告訴記者,《塵埃計劃》的想法始于2013年。當年關于北京霧霾天氣惡化、PM2.5嚴重超標的報道一度甚囂塵上,就連遠在深圳的他也深感震動。
上面的報道等于記載了《塵埃計劃》的構想和實施過程。如果說美術館是與公眾對話,那這個新聞發(fā)布出來以后,網(wǎng)友留言各種態(tài)度都有,但這些留言很有助于從一個行為變成藝術評論對象可能,比如有網(wǎng)友說:“這個板磚具有收藏價值。建議北京博物館收藏并展示!”“應該拍賣。總比文藝界寫的字畫有價值?!薄靶碌拈L城就是這么壘起來的?!?當然也有反面意見的,比如“炒作”“閑得發(fā)慌”“想法不錯,精神可嘉,但有點沒腦子。100天你吸塵器用多少電?發(fā)那些個電又用多少資源,這些資源又造成多少污染?”以前有谷文達用頭發(fā)做成磚砌長城的作品,而現(xiàn)在是一位堅果兄弟的人將霧霾塵埃做成大的“壓縮餅干”。真的像是回答了網(wǎng)友的提問:“1個人兩年就吸進去一塊磚,是這個意思吧?!?/p>
在兩年前的霧霾中,也有類似的非藝術家的作品很好地成為了公共行為。據(jù)新華網(wǎng)2014年2月25日的報道《北京持續(xù)霧霾,北大校園人物雕塑被戴口罩》:24日,北京連續(xù)4天遭遇霧霾圍城,行人甚至寵物犬佩戴口罩已不再是新聞。北京大學校內(nèi)蔡元培、李大釗、塞萬提斯等先賢的雕像,也被戴上了口罩。
當時我和李山在紐約討論了這件北大校園的雕塑戴上了口罩,認為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作品,我們都沒有一定要藝術家做的才是藝術作品,藝術無處不在,就像李山不停地在竭力宣傳的“原生藝術”那樣,人人擁有藝術表達權和不排除可以生長出來佳作,所需要改變的是那樣藝術家的職業(yè)特權。當然我從實踐方法——“物質(zhì)痕跡與語境焦點”也是針對這類圖像與視覺的原理性闡釋,它是一個藝術無限開放的過程,也是人人都是藝術家可能性的結(jié)果,當我們看了這么多藝術家戴口罩抗議霧霾時,這件北大雕塑被戴口罩的行為很值得我們回顧。到現(xiàn)在我們還不知道那些參與者是誰,但他們很好地在瞬間創(chuàng)造出了“瞬間藝術”或者“即時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