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

1976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授予了發(fā)現(xiàn)一種新的基本粒子——“J粒子”的美籍華裔科學家丁肇中。

丁肇中有句口頭禪——不知道。

有一次，丁肇中在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做完報告后，按照慣例回答同學們的提問。學生連問了三個問題，他連說了三個“不知道”。這使所有的人出乎意料，有人在下面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一問三不知，而且這位大名鼎鼎的獲得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家在回答時一臉平靜，神態(tài)坦然。丁肇中似乎看出了聽報告的師生們的疑惑，微笑著說：“不知道的事情絕對不要去主觀推斷，而最尖端的科學很難靠判斷來確定是怎么回事?！?/p>

丁肇中的話音剛落，報告廳里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所有的人無不被這位世界頂尖的科學家對科學的嚴謹態(tài)度和不懈追求的精神所折服。

可以說，丁肇中的“不知道”是他從小讀書直到獲得諾貝爾獎，成為世界頂尖科學家的“秘訣”。

丁肇中生于1936年。他的父母當時在美國進行學術訪問，并計劃在他快出生時回到中國，但是他的母親因意外早產(chǎn)，丁肇中“無可奈何”地成了美國公民。

在他出生3個月后，丁肇中隨父母回到中國。當時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踐踏著中國河山，小小的丁肇中隨父母輾轉(zhuǎn)各地，躲避戰(zhàn)火，基本上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教育，還沒有熟悉一個地方的同學，就得又隨父母轉(zhuǎn)到另一個地方去了。他后來回憶說：“那時候很多次都是班級考試的最后一名?！敝恋?948年，在他12歲的時候到了臺灣，才開始接受系統(tǒng)的學校學習。受家庭的影響，丁肇中對學習一絲不茍，讀書專心致志。遇到難題，找遍書本，直到找到答案才肯罷休。一次物理老師布置了一道思考題，很多同學覺得太難，等著老師講解。丁肇中卻沒有放棄，他吃飯想、走路想，對這道題苦苦思索，終于想出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他馬上到圖書館查找資料驗證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確，直到確認自己的解題方法沒有錯誤，才滿意地回家。課堂上，他聚精會神地聽課，不論對問題的答案有沒有把握，總是第一個舉手回答老師的提問。平常課后，他和同學討論問題，往往辯論到有了一個滿意的答案才肯罷手。除了上課之外，他的大部分業(yè)余時間都是在圖書館度過的。他父親看他學習太辛苦，勸他要留出點時間娛樂一下，去看看電影，他對父親說：“最浪費不起的是時間?！?/p>

因為成績優(yōu)異，丁肇中中學畢業(yè)后被保送進臺灣成功大學。20歲時，他決定到美國學習。他看過介紹美國大學生靠打工賺學費讀完大學的報道，就對父母說我也要這樣做。他揣著100美元，操著不流利的英語只身赴美，進了美國密歇根大學。到了美國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所帶的錢遠遠不夠。于是，他決定用學習“養(yǎng)活”自己，“不知道”的精神激發(fā)了他強烈的求知欲，孜孜不倦地投入到讀書中去，成為美國密歇根大學百年歷史上學士到博士完成時間最短的學生。6年間，他只用了自己的100美元，其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靠每年優(yōu)異的成績獲得的獎學金來解決的。

畢業(yè)后，他本來要當一名理論物理學家。他把自己的想法向一些知識淵博的名教授請教，他們都非常喜歡這個勤奮的中國學生，他們給他的建議是：做一個實驗家比理論家有用。之后，他進了一所研究所實習，有兩名教授正在進行一項暑期實驗工作，缺少一名助手，丁肇中應邀參加了實驗工作。工作中，他認識到了教授們給他的建議的價值，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一生真正的興趣所在。從此，他決定把自己的一生獻給實驗物理。

丁肇中在科學研究的道路上，把“不知道”的精神發(fā)揮到了極致。

早在1948年，科學界提出了電子是沒有體積的結(jié)論。1964年，有科學家通過實驗發(fā)現(xiàn)電子是有體積的。1966年，丁肇中重做了這個實驗，證明以前那些科學家做的實驗結(jié)果都錯了。丁肇中總結(jié)說“做實驗物理，不要盲從專家的結(jié)論?！?/p>

物理學界普遍認為，世界上還只有三種夸克，用三種夸克的理論就能夠解釋世界上所有的現(xiàn)象。丁肇中卻不這樣認為，他在1974年提出了“尋找新粒子與新物質(zhì)”的實驗方案，多數(shù)物理學家覺得不可思議，沒有人對他的實驗方案感興趣，也沒有人認為他能成功。但是，丁肇中并沒有動搖，他以“不知道”的精神執(zhí)著地按照自己制定的方案進行實驗，終于在實驗中發(fā)現(xiàn)了新粒子——J粒子。它的壽命是通常粒子的1萬倍，進而發(fā)現(xiàn)了J粒子家族。這一實驗證明了當時三種夸克的理論是錯誤的。丁肇中因此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那年他40歲。丁肇中在談到發(fā)現(xiàn)J粒子的體會時說：“你認為是正確的事，就要堅持去做；不要因為多數(shù)人的反對而不做，也不要去管其他人怎么看?！?/p>

在去瑞典領取諾貝爾獎時，還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按照慣例，獲獎人在頒獎典禮上要用本國語言發(fā)表演講。丁肇中是美籍華裔，因此，在頒獎典禮上，他必須用英語發(fā)表演講。丁肇中認為自己是中國人的后代，只不過在美國國土上出生而已。他要求先用中文演講，再用英文復述。瑞典皇家科學院對此感到為難，美國駐瑞典大使幾次找到他，讓他放棄自己的想法，丁肇中對美國大使說：“這不是你的事，你管不著?！?/p>

丁肇中雖然長期在美國工作，但卻對養(yǎng)育過自己的祖國的科技發(fā)展念念不忘。20世紀70年代末期，他和鄧小平約定定期派遣中國科學家到自己在美國的實驗室進修，直到現(xiàn)在，他的實驗室里仍然有中國科學家參加工作，有時人數(shù)甚至占了一半。他經(jīng)常回國參加一些科學活動，帶來最新的科技信息，并到一些大學去講學。在愛國上，他也在孜孜不倦地實踐著“不知道”的精神。

編輯/王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