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
有一天,幾位學生慫恿蘇格拉底去熱鬧的集市逛一逛。他們說:“集市里有數不清的新鮮玩意兒,您去了一定會滿載而歸?!钡诙欤瑢W生們請?zhí)K格拉底講一講集市的收獲。蘇格拉底說:“此行我最大的收獲,就是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原來有那么多我并不需要的東西?!?/p>
面對琳瑯滿目的物品,絕大多數人想到的是自己需要什么,并很容易由此產生“已獲得”與“未曾獲得”之間的失衡感。而蘇格拉底想到的卻是“不需要”,以及明晰這種“不需要”而產生的慶幸,進而獲得了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幸福感。我想,“幸福”的一個判斷標準就在于是否懂得“知足”。
古語云:“知足常樂”??鬃右苍f過“罪莫大于可欲,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钡拇_,罪惡沒有大過放縱欲望的,禍患沒有大過不知滿足的;過失沒有大過貪得無厭的。所以懂得滿足的人,常常覺得自己是快樂的。就像蘇格拉底那樣,常常想:“我已經擁有了什么?”而不是常常惦記著:“我還缺少什么?”作為社會人,教師的幸福同樣適用于這一思維方式。
在孟子看來,君子有三樂: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一方面,我們面對的學生是獨立的生命個體,有感情,有想法,與他們相處,能夠建立彼此的感情紐帶,有些師生情甚至是伴隨著我們的一生,每次回憶總是倍感溫馨;另一方面,作為不斷成長的“人”,學生們有著非常強的可塑性,通過巧妙的引導和科學的教育能夠讓我們看到他們的進步和提高,看到他們的成長與發(fā)展,而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當然,教育作為一項與人打交道的事業(yè),不可能一直處在理想的狀態(tài)中,時而會出現(xiàn)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往往面對問題的不同態(tài)度也會影響我們對于幸福的感受,或者說,不同的態(tài)度體現(xiàn)的就是我們對于幸福的不同認識。就教師個人而言,這些問題大抵來自于內外兩個方面。所謂“內”,即我們自己。比如對于一些外在附加的諸如榮譽、表彰、獎勵的希冀。從人性的角度看,我們都希望自己可以比現(xiàn)在更好,而外在的榮譽、表彰、獎勵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我們的個人價值。但是,這些并不能完全體現(xiàn)我們的個人價值以及對于工作的付出程度。有一句俗話說:“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其實那些來自外在的物質肯定總不如學生、家長、同行、領導的肯定。更何況,馬克思·范梅南在《教育機智》一書中已經給教育下了一個很好的定義,就是“迷戀他人成長的學問”。所謂“外”,即我們對于所帶班級和所教學生的看法。就像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出色一樣,做老師的也希望我們的學生非常優(yōu)秀。但是十個指頭伸出來尚有長短之分,每個孩子就像不同花期的花朵一樣,不可能齊頭并進,更不可能一下子達到我們的理想要求。但無論如何,只要有合適的引領,他們總是在不斷成長的,我們需要的是將他們點點滴滴的進步不斷放大,而不是用一個冰冷的目標圈住他們,那樣只會束縛住成長的心,限制住前進的腳步,也很容易帶給學生和我們自己悲觀失望的情緒。時不時想一想:“原來孩子們已經取得了不小的進步了”,而不是“為什么他們的進步這么小啊?”就像一個很出名的小故事——同樣半杯水,樂觀者眼中看到的“還有”,悲觀者眼中看到的卻是“只有”。于教師而言,傳遞給學生積極向上的情緒本就是工作的職責之一。
關于幸福的定義太多太多,用一句曾經很流行的網絡語言來概括:“有事做、有人愛、有所期待”。于我們而言,多關注已經擁有的——比如我們正在從事的教育事業(yè),比如我們的學生,比如孩子們和我們自己的成長,這不就是最大的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