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繼澤
一
太陽沒有遮攔的從碧藍(lán)的天空撒下來,蟬在死命的叫,地面白光光的,升騰著熱浪,村莊被樹木碧綠的葉子掩映著,格外清幽,村莊四周的群山,也綠的那樣濃密,村莊外的田地里,玉米長的綠油油的,依偎著村莊的河流,嘩嘩的流淌,河水清澈,陽光在水面跳躍,魚兒在水里悠然的游動著,河邊的野柳、蘆葦、喬木,異常茂盛,水草也綠油油的,河水在清幽中流淌。
天氣很熱,村莊的人,要么在屋子里,要么在陰涼處打盹,村莊空蕩蕩的,房屋和樹木,靜靜立著,陽光白花花的,蟬在嘶鳴。
平平睡不著,他不想像大人一樣在床上躺著,或者樹蔭下打盹,他就在村莊里沒有目的的溜達(dá),就遇到了一樣也不想睡覺、打盹,在村莊里溜達(dá)的娟子。
平平就約娟子,一塊去河里釣魚。娟子答應(yīng)了,平平回去拿了釣魚竿,就和娟子一塊往村莊外的河里去了。
到了小河邊,平平就和娟子一塊,穿著涼鞋,下了河去捉那魚兒愛吃的蟲子了。那蟲子在石頭下邊,是黑色的蟲子,魚兒特別的愛吃。平平和娟子,就搬開那些小石頭,不時能捉到蟲子,裝進(jìn)了酒瓶子里,捉了一些蟲子后,平平就和娟子依著河,去找那些有水潭的地方釣魚。
那些水潭,往往是在水平緩的地方,或者是水流從石坎兒上流下,石坎兒下,就是水潭。那從石坎上流下的水,掛起了白色的水簾,跌入水潭里,發(fā)出轟然的響聲,在水潭里,激起水花,前邊的水花,瞬間盛開,破滅了,后邊的水花,又盛開了。
平平就把蟲子串在魚鉤兒上,魚鉤兒,是找了母親做針線的針燒紅了,彎曲后做成的。有時,也在小商店里,買那種帶一個小倒鉤的魚鉤,魚兒只要上鉤了,就被倒鉤鉤住,再跑不掉了。
把蟲子在魚鉤上串好后,平平就把魚鉤拋入水潭里,有時站著,有時坐著,一手用力的拿著魚竿,眼睛盯著水面。娟子就坐在他的旁邊,手里拿著酒瓶子,也像平平一樣,屏住呼吸,盯著水面。
突然,魚竿兒猛烈地抖動,平平在抖動到一定的時候,猛地?fù)P起魚竿,魚鉤兒上,是白色肚皮的魚兒。平平高興的笑,娟子也高興的笑著,喊叫著,去把魚鉤兒上的魚兒取下來,小心的裝進(jìn)了酒瓶子里。
魚兒受了驚嚇,進(jìn)入了酒瓶子里,又活潑開了,在游動著,張開了嘴大口的喝著水,娟子就很是好奇,欣喜的看著酒瓶子里的魚兒。
平平就這樣,和娟子依著小河,找著一個一個水潭釣魚。當(dāng)一個水潭里,再沒有魚兒上鉤,就去找下一個水潭釣魚。
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好遠(yuǎn),村莊就在身后了。頭上,是藍(lán)藍(lán)的天,朵朵的白云。天地下,是連綿的群山,綠的那樣濃,那樣深。田地里的玉米,長出了頂花。小河邊的野柳,拖長了枝條,長滿了綠色的葉子,柳蔭里,異樣的清幽、陰涼。
只是,沒有遮攔的河面上,滿是白花花的陽光,陽光在跳躍,河水似乎也被烤熱了。坐在水潭邊,娟子說熱了,平平也感到熱。
酒瓶子里,已經(jīng)裝了許多的魚兒,只是有些魚兒因為水利缺氧了,已經(jīng)泛起了白色的肚皮。
平平和娟子,就不再釣魚,走進(jìn)了水潭邊,一處柳林里。
二
柳林的地面,長滿了綠綠的青草。柳林里,格外清幽,空氣中,滿是青草的氣息。進(jìn)入柳林后,帶給人陰涼的感覺,平平和娟子在柳林里坐下來,透過柳樹茂密的葉子間的縫隙,能看到藍(lán)天,陽光的光珠子,也從縫隙透進(jìn)來,像頑皮的孩子,在柳林里跳躍,讓柳林里越發(fā)清幽。
柳林外的河水,依舊在流淌,河水清澈,河面泛著陽光的金點(diǎn)子。蟬在鳴叫,山間清幽極了。
坐下后,娟子很是興奮的讓平平看她手中瓶子里的魚兒,平平就湊近了去看。就在這一瞬間,平平嗅到了特殊的香味,這香味讓人那樣陶醉,平平循著香味的來源,知道這氣息,是從娟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就抬頭看娟子,看到了娟子五黑的頭發(fā),白里透紅的臉上,細(xì)密的容貌,再看到了娟子穿的單薄的粉紅色衣服下,那微微凸起的,像柔和的小山丘的胸部。而在四目相對間,平平看到了娟子五黑明亮清澈的眼睛,那眼睛在瞬間,點(diǎn)燃了平平內(nèi)心的火,讓平平感到一種奇怪的感覺,從腳底往上涌,腦袋猛然間感到暈眩,心突然那樣快的跳起來,讓平平不能自已,一把就把娟子摟進(jìn)了懷里。娟子手上拿著的裝著魚兒的瓶子,就倒在了一旁,水從瓶口流了出來,魚兒也溜出了酒瓶子,在草地上蹦跳著。
娟子沒有抗拒平平突然的舉動,甚至還有渴望,對平平充滿了依順,到在草地上,任憑平平把他怎樣去。
平平和比他大的男孩子在一塊,聽他們說過男女之間的事情,聽著,讓他心跳加快,渾身燥熱,臉緋紅,于是,就有了最初的幻想和啟蒙。但是,一切都是他腦子里的想象和幻想。
和娟子在一塊,讓他的想象和幻想,從高空里,落向了地面。
于是,平平就像一個熟悉女人的老男人,而同時也像一個笨拙的孩子,在親吻著娟子,撫摸著娟子,而那從腳上涌出的力量,讓他不能自已,然后,記著那些比他大的男孩子說的話,直奔主題。
平平脫了娟子的褲子,對準(zhǔn)娟子那神秘的地方,就猛的進(jìn)入,娟子喊叫了一聲疼,就推開了他。而在瞬間奇特的感覺后,平平的身體,就猛然間一陣塌陷,是山崩地裂的感覺,也是蓄滿了的水庫,突然開閘的感覺。在這樣的感覺過后,平平忽然感到,身子是那樣的疲倦,內(nèi)心有被掏空了的感覺。
而在這一刻,平平看到了娟子的那個地方,有殷紅的血滲出來,娟子的那個地方,就像一朵盛開的紅梅花兒了。
平平忽然想到了那些比他大的男孩子說的話,連帶他的想象、幻想,雖然一切的感受,與他的想象不一樣,幻想不一樣。他除了激動,瞬間奇特的感覺,和此時無比的疲倦后,沒有想象和幻想中的感覺。但是,他卻知道了,娟子是無比純潔,是潔凈的,是處女,把她最潔凈,純潔的第一次給了他。
平平的心激動了,感到娟子在心里,是那樣的圣潔。看著娟子那盛開的紅梅,覺得是那樣的美麗。知道那染紅了花朵的殷紅的血,是那樣的潔凈的,只是,他沒有帶什么東西接住著純凈的處子的血液,就用盡了力氣,一把把潔白的衣服的兜兒扯了下來,給娟子擦去那染紅了花朵的殷紅的潔凈的血,那潔白的布上,就像盛開的梅花,那樣的美麗、好看。這花兒,深深的印在了平平的腦海里。
平平折疊好了有了殷紅的梅花的布,裝進(jìn)了另外的貼身的衣兜兒里。輕輕的抱起了娟子,感到娟子是那樣的圣潔,就像下凡的仙子。而內(nèi)心里,在激動的同時,也感到是那樣的沉重,想象著將來,要好好的對娟子。
娟子從平平的舉動了,已經(jīng)讀懂了平平的激動,和平平面對她那盛開的紅梅,而產(chǎn)生的莊重。她什么都沒有說,任憑平平摟著她、撫摸她、親吻她、撕裂她,而靜靜的享受這一刻的幸福。
天依舊藍(lán)的那樣好,陽光依舊那樣熾烈,蟬叫的更歡了,村莊外的山野里,格外的幽靜。河邊的柳林里,在幽靜中,更顯得幽深。
三
在后來的日子里,平平雖然和娟子時常在村莊里見面,但是,卻再也沒有像在柳林里一樣在一塊。
盡管平平的心里,一直記得柳林里的激動,腦子里,也記得娟子那盛開的紅梅,可娟子的圣潔、純凈,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里,讓他激動,讓他感到沉重。但是,娟子從這以后,對他忽然少了曾經(jīng)的熱情,不多和他說話。他約她去做什么,娟子也不去了。
于是,在平平的心里,留下的,是娟子那盛開的梅花。有空的時候,他就拿出那沾有娟子處女血的白布看著,想象著娟子那盛開的梅花,嗅著有股清香的氣息,常常會讓平平陶醉。
平平的心里,一時有許多的話,想對娟子說,說他愛她,愛她的圣潔,愛她的潔凈的身體,也愛她那可愛清秀的模樣。還想對娟子說,將來他想娶她為老婆,修大大的房子,把房子里,收拾的漂亮而舒適,娟子就在家里操持家務(wù):做飯、洗衣服、喂豬、喂雞。他去種地,夜里了,幸福的在一塊,將來,還要有孩子,男孩子好,女孩子更好,就在村莊里,過那幸福的日子。
但是,面對娟子忽然變得沉默,對他的淡然,對他的回避,平平的內(nèi)心,涌上的只是痛苦,有一心的話語,沒有地方說。
而平平也不知道,娟子為什么在柳林里之后,對他忽然冷淡,不再像曾經(jīng)一樣,對他熱情,和他在一塊了。
在那許久的日子里,平平的內(nèi)心里,一直記憶的,是那個陽光熾熱的正午,在村莊外的小河邊,在幽靜的柳林里,和娟子激動的瞬間,娟子身上開出的梅花,讓他的想象和幻想,落在現(xiàn)實(shí)的地面上。雖然那瞬間特別的感覺,與幻想的不一樣,但是,娟子開出的紅色的梅花,卻是那樣的美麗,激動人心,銘刻在他的心里,讓他終生都不會忘記。
當(dāng)娟子對平平的忽然冷淡、遠(yuǎn)離,感到難過時,就看那紅色白布上盛開的梅花,嗅著那美好純凈的香味,腦子里回憶著那個陽光熾熱的正午,想象著娟子那盛開紅色的美好,是那樣的美麗,醉人,是平平看到的最美麗的花兒。
直到在過了好多年后的一個夜晚,平平在村莊里溜達(dá),無意間碰到了娟子,讓平平意外的是,娟子這次沒有逃避他,也沒有對他冷淡,而是主動問他,這么晚了,還不睡。那聲音里,充滿了柔情。
平平說,睡不著??!
娟子說,那在想誰?找誰?
平平內(nèi)心的烈火,一下被猛烈的點(diǎn)燃,心猛烈的跳起來,四肢的熱流,往心里涌,這么多年,守著的回憶,和烙印在他腦海里的盛開的紅梅,讓平平激動起來,仿佛瞬間,被拉回到多年前,拉回到那個陽光熾熱的午后,拉回到那幽靜的柳林里,讓人激動的瞬間。平平的腦子就暈乎,腳底就飄渺起來,人激動的不能自已,仿佛在夢里一樣,對娟子說,我在想你,找你。
沒有等娟子說什么,平平就一下抱起了娟子,往村莊外走去,走進(jìn)了一片竹林里。
竹子長的很是茂密,竹林里,在這夜色里,顯得更加的幽深。竹林里,棲息的鳥兒,在輕聲的唧唧叫著,似乎是戀人,在說著內(nèi)心的情話。
天異樣的黑,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村莊在純凈的黑夜里,靜靜的沉睡著,沒有人的說話聲,也沒有狗的鳴叫,只有草叢中的蟲子,在唧唧的叫著。
平平帶著激動,守著記憶,那樣鄭重,而又在激動的慌亂中,親吻娟子,撫摸娟子,然后,進(jìn)入了娟子那個地方。那烙印在他的腦海里,有盛開的紅梅的地方。
有記憶里,那柳林里一樣的幽靜的竹林,有記憶里,一樣的感覺,平平在激動和慌亂中,也能自控自己,比記憶里那瞬間的感覺,更為的持久、熾烈。也感到,娟子比記憶里,更為的成熟,身體更為的豐滿、滋潤,也在他的激動和瘋狂里,呼吸粗重,身子在扭動,雙手緊緊的箍著他,在發(fā)出輕輕的聲音。
在平平猛然的塌陷間,靈魂仿佛出竅,飄飛到了高空里,感到是那樣的幸福和美好。而娟子,也在呻吟著,雙手在他的背上抓起來,似乎要把偷偷抓亂、撕碎。
只是,平平瞬間就從那幸福的高空里,滑落下來,感到特別的虛空和疲倦,腦子里一片空白。連帶那和娟子最初的美好記憶,那盛開的紅色的梅花,想對娟子說的內(nèi)心里的話,都不見了。此刻,他只有疲倦,只有掏空了后的虛空,只想匆匆的逃離竹林,什么都不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覺。
娟子也從地上起來,穿了衣服,對平平說,你先走吧!平平就離開了竹林,身子一樣的空,就像一張白紙,回去躺到床上,就睡著了,睡的那樣死,那樣沉,就仿佛回到了嬰兒時代。
四
平平還沒有來得及回味和娟子在竹林里的夜晚,還沒有來得及向娟子把內(nèi)心里的話說給娟子,娟子就跟了人,去了外邊,說是有人在外邊,給她找了活干。
這讓平平的心,一下就被掏空了,在竹林的掏空,那是瞬間的幸福,從高空里跌落到對面后,身體的空,是獲得了夢想和欲求,從內(nèi)心滿足后,再沒有欲望的平靜幸福的空。而此時的空,是內(nèi)心的空。曾經(jīng)的美好和幸福,忽然間,就像夢一樣,成為了記憶。平平一下,從幸福的高空,跌落到地面,感到痛苦。天空在眼前晦暗了,陽光也沒有了色彩,人們都充滿了笑臉,而他的臉上只有陰郁,而這份痛苦,別人不知道,無法體會,他也無法向他們傾訴,只有默默承受。
柳林里的瞬間幸福,那烙印在腦子里盛開的紅梅,和竹林里,那更為長久的感受,那瞬間熾烈的幸福,都成為了平平內(nèi)心最美好的回憶,只是因為竹林里的暗夜,只有幸福的感受,而沒有看到娟子的花兒,于是,平平身體的長久的幸福感受,是在竹林里。而靈魂的幸福感受,是在柳林里,那個陽光熾熱的午后,是那烙印在心里,永不退色的娟子那盛開的紅梅。
能慰藉平平的,是希望娟子在不久的將來,能回來,能像他想象的一樣,他們永遠(yuǎn)在一塊。還能慰藉平平的,就是回憶柳林里,和竹林里那幸福的感受,想象著娟子的盛開的紅梅,看娟子留在白布上,那處子的血,印出的像紅梅的花兒。盡管日子過去了那么久,那花兒沒有褪色,依舊那樣熾烈、鮮紅,而且,依舊散發(fā)著處子潔凈的特有的香味。
平平把那些記憶,深藏在他的心底,只有他自己知道。平平把那塊白布,像寶貝一樣,藏在箱子地,在想念的時候,就拿出來看。
平平時常也會偷偷的去竹林里、柳林里走走看看。只是柳林依舊,竹林依舊,卻不見了娟子,就像他被掏空的心,平平怕引起痛苦,就不再去了。只在心里守候著記憶,等待著娟子。
平平想等娟子回來,和想象中的一樣,和娟子在一塊,娟子把最初的圣潔給了他,他要用全部的愛,對娟子好。
但是,在等待了一些日子后,讓平平徹底失望了。平平是盼到了娟子從外邊回來,但是,和娟子一道回來的,還有一個小伙子。小伙子穿的時髦,人長的很精神,和娟子很是親密,聽村莊里的人說,這是娟子的男朋友,領(lǐng)回來,是讓娟子的父母看,準(zhǔn)備婚事的。
一下,就讓平平失望了,面對那外邊來的小伙子,也讓平平感到自卑。平平只有把他內(nèi)心的痛苦,那失落的希望,憋悶在心里,別人不知道,也無法體味,只有他自己默默承受。
再過了不久的一個日子,沒有大操大辦,那外邊的小伙子,家里來了許多的人,按照娟子父母的要求,給了彩禮,把娟子的親戚,村莊里有威望的人喊在一塊吃了飯,就用車把娟子拉走了。娟子成為了那個外邊小伙子的媳婦。
平平的心里,只有回憶,那個陽光熾熱的午后的柳林,娟子那盛開的紅梅。那幽靜的竹林里,娟子給予的銘心的幸福感受。而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記憶,在記憶里,讓平平幸福和陶醉,而在現(xiàn)實(shí)里,卻讓平平失望和痛苦,也有對娟子,深深的歉疚。娟子把她少女的最純潔的都給了他,而他沒有和娟子走進(jìn)夢想的生活殿堂,沒有回報娟子給予他的圣潔。
五
平平在痛苦里,守候著那些回憶,度過了許多的歲月,其間,平平也和女孩子好過,但是,卻找不到娟子給的那些感覺,也沒有他記憶里,讓他激動、震顫,感到圣潔與鄭重的盛開的紅梅。平平和那些女孩子,都在沒有尋找到記憶里的感覺中,不了了之。
再一晃,平平年齡大了,在村莊里,早就過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在婚姻上,也就被判了死刑。
平平就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局,不再過問感情的事情,也不再想找媳婦成家的事情,也和家人分開了,一個人過,住在一間小屋子里。屋子里,就一張床,一口鍋的灶,一個柜子,一個箱子,和其他的一些農(nóng)具。出門一把鎖,進(jìn)門一把火。對生活,無所謂希望,無所謂不希望,就那樣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過著平淡的日子。
但是,平平的內(nèi)心里,卻有著最美好的記憶,村莊里的人不知道,只有他內(nèi)心深處,獨(dú)自守候。
那記憶,是關(guān)于柳林,關(guān)于熾熱的陽光,是關(guān)于盛開的紅梅,和那瞬間美好的感覺的。也是關(guān)于漆黑的夜晚,關(guān)于幽靜的竹林,那持久而美好的感覺的。
這記憶,讓平平的內(nèi)心里變得激動、熾熱、鮮活,讓他知道過往生命里的美好,也支撐他走向未來的生活。
只是,就如他的青春歲月再也回不來了一樣,那樣的時刻,那樣的情景,也再回不來了,娟子也再回不來了,在他的生活之外,成為了別人的女人,孩子的母親。
想著,平平的心里又難過又痛苦。只是,難過的久了,痛苦的久了,也就麻木了那痛苦,而是承受著現(xiàn)實(shí)的無奈,守候著記憶,把日子在平淡的過下去。
而讓平平再次激動起來,是娟子意外的回到了家鄉(xiāng)村莊里,然后,很是意外,而熱情的來到了平平的小屋里,要平平送他去鎮(zhèn)子上。
平平的屋子里,床上的被子沒有疊,散發(fā)著汗臭的味道。床底下,到處都是鞋子,屋子里到處落滿了灰塵,很是臟亂。在娟子意外的走進(jìn)小屋的時候,讓平平的心猛烈的跳起來,感到格外的激動和緊張,面對屋子里的臟亂,和難聞的氣味,感到那樣的拘謹(jǐn),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對娟子說什么,讓娟子坐哪兒。娟子看出了平平的拘謹(jǐn),也看出了平平過的落魄,倒是落落大方的對平平說,送我去鎮(zhèn)子上,我一個人怕。
平平?jīng)]有問去鎮(zhèn)子做什么,就跟著娟子出了屋子,陪著娟子,一塊往鎮(zhèn)子上去。
其實(shí),也沒有往鎮(zhèn)子上去。在走出村莊不遠(yuǎn),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娟子和平平一塊進(jìn)了一個小溝兒里。
溝兒里很是幽靜,鳥兒在鳴叫,溪流叮叮咚咚流淌。兩邊的山上,長滿了樹木,樹木的葉子、茂盛、碧綠,溝兒里就顯得幽深。頭上的天,藍(lán)藍(lán)的、狹狹的,陽光從山頭上,斜斜的落下來,陽光從樹木的葉子的縫隙間落下去,像金點(diǎn)子一樣的跳躍。
平平和娟子,走進(jìn)了溝兒里,來到一叢野柳下。野柳長著長長的枝條,葉子細(xì)長細(xì)長的,很是茂密。地上,滿是小草,散發(fā)著清新的氣息。
這樣的環(huán)境,讓平平忽然感到,仿佛走進(jìn)了記憶,走進(jìn)了那個陽光熾熱的正午。在柳林里一坐下,平平平靜的內(nèi)心忽然間就激動起來,砰砰地跳著,讓他不能自已,讓平平忽然有了年輕時的沖動,就猛的把娟子摟進(jìn)懷里,親吻娟子,撫摸娟子。就像一個餓漢一樣,迫不及待的進(jìn)入了娟子的身體。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許久許久沒有觸碰過女人的身體,進(jìn)入娟子的身體沒有多久時間,平平的身體就塌陷了。似乎尋找到了記憶里的感覺,似乎就像他此時的內(nèi)心,平靜平淡的再沒有任何的感覺。而再看著娟子那臉上爬上的皺紋,再看著娟子那干癟乳房,漆黑的奶頭。再看著那個地方,再沒有了盛開的紅梅,而就連那花兒,也變得那樣的丑陋,那是紅梅落了之后,枯萎的,被風(fēng)雨侵襲過,失去了顏色,變得漆黑的模樣,再沒有了記憶里,那讓他激動又感到無比潔凈的花兒。
盡管在那瞬間,娟子在喘息著、呻吟著,雙手死命的箍著她,但是,平平感到,這就像娟子紅梅凋謝后的景象一樣,是那樣不堪丑陋。
平平仿佛聽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記憶被打破后的嘆息,忽然感到,是那樣的沒有滋味。
平平感到,既然現(xiàn)實(shí)中再也尋找不到記憶里的感覺,記憶里的景象,還是守著記憶,那是能讓他激動,也帶給他美好,讓他抵御現(xiàn)實(shí)的無奈和平淡,而堅強(qiáng)的活下去的希望。如果現(xiàn)實(shí)把記憶都破碎了,把那丑陋的,都展現(xiàn)在眼前,人連夢想、美好的記憶都不剩,那是多么的冰冷和生硬,而讓人感到絕望的??!
在那瞬間之后,內(nèi)心在嘆息里,很快變得平靜,一時,竟然也沒有話說,也不知道說什么,兩個人忽然像熟悉的陌生一樣,那樣的尷尬。
于是,穿好了衣服,他們準(zhǔn)備走出溝兒,回村莊的家里去。
在走出溝兒的時候,娟子忽然眼睛里有了淚水,對平平說,她男人除夜的時候,問過她為什么沒有見紅。她男人從那之后,一直對她不怎樣好。現(xiàn)在,在外邊有了女人,想要和她離婚。
平平不知道怎樣安慰娟子,面對娟子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說什么。
娟子就對平平說,她回來,只是想冷靜冷靜,找他,也不是想要他怎樣,或者要他什么,只是想和他在一塊呆呆,說說內(nèi)心的話。不管遇到什么,她都能堅強(qiáng)的,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在走出溝兒,快要回到村莊分開的瞬間,平平的腦子里,忽然想到多年前那個陽光熾熱的正午,想到那幽靜的柳林,娟子給予他的瞬間的感覺,娟子那盛開的紅梅。只是那幽靜的柳林,那熾熱的陽光也許有,但是卻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青春時代,也尋找不到記憶里的感覺。記憶里那盛開的紅梅,耳邊再回想著娟子的話。忽然心里特別難受,就像刀割著一樣。
是痛苦、是內(nèi)疚、是遺憾。平平說不清。平平只是感到,正如娟子無法撫平他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一樣,他也無法撫平娟子此時的創(chuàng)傷。
是他錯了?還是娟子錯了?平平不知道,那是青春時的沖動和激情,也許無所謂對錯。而彼此都為這錯誤,付出各自的代價。
責(zé)任編輯:王 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