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偉++米冬玥++楊曉

摘 要： 《樹上的男爵》是二十世紀意大利著名作家卡爾維諾《我們的祖先》的三部曲之一，也是三部曲中烏托邦色彩最濃厚的一部。自該小說問世以來，便獲得了廣大學(xué)者的青睞，小說《樹上的男爵》從一個十二歲的男孩爬上樹開始，運用時間發(fā)展為軸，以傳統(tǒng)的敘事手法隱喻地表達了現(xiàn)代社會中人們迷失自我的生存狀態(tài)，通過對個人自我抉擇矢志不移的努力從而達到非個人主義完整道路的主題的體現(xiàn)，表達了內(nèi)在個體的生存完整與自由，寄托了卡爾維諾的烏托邦思想，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關(guān)鍵詞： 《樹上的男爵》 卡爾維諾 烏托邦

“烏托邦”是人類思想意識中最美好的社會，如同西方早期的“空想社會主義”。在《樹上的男爵》的后記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卡爾維諾對于烏托邦的想象?？柧S諾說：“麻風(fēng)病人和胡格諾教派屬于一種更加復(fù)雜的虛構(gòu)方式，從浪漫幻想的深層背景中誕生，也許受到古老的地方歷史傳統(tǒng)的啟發(fā)。對于我而言，麻風(fēng)病人代表享樂主義，無責(zé)任感，快樂的頹廢，唯美主義與病態(tài)的集合，在某一方面代表了當(dāng)時流行的也是永遠存在的文學(xué)藝術(shù)上的頹廢主義?！边@其中借麻風(fēng)病人闡述自己的烏托邦，在本書中更是將烏托邦滲透于文字之中。

1.《樹上的男爵》樹上的烏托邦

本書講述了十二歲的貴族少年柯希莫·迪·隆多，因為拒絕吃蝸牛，和專制的父親發(fā)生了爭執(zhí)，一氣之下爬到了樹上，決意在樹上一直生活下去?？孪Ｄ跇渖洗袅宋迨嗄?，直到去世腳也沒有碰過地。他的樹棲生活多姿多彩，充滿挑戰(zhàn)。在樹上，他打獵、讀書、戀愛、旅行，和各種各樣的人交往，甚至使一個兇殘的盜酋愛上了小說。他幫助小城建立了防火系統(tǒng)，挫敗了土耳其海盜，打退了狼群的襲擊；他廣泛閱讀，比同時代的人更早接受新思想，他與伏爾泰和盧梭通信，印刷自己的出版物，成為當(dāng)?shù)毓矟鷷?chuàng)始人，在大革命期間還組織了當(dāng)?shù)氐母锩?，成為市政委員會的一員。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從樹上奮身一躍，抓住了熱氣球拋下來的錨索，飛向天空……在卡爾維諾筆下，貴族體制和民主共和的對峙被賦予了浪漫的氣息，勾勒得如何一出鬧劇般，帶著善意的諷刺與幽默，所有人物的行為都荒誕不經(jīng)又合乎邏輯，如是種種便組成了一個五彩斑斕光怪陸離的18世紀。小說中的柯希莫看似永居于樹上，遠離了世俗，但是在本質(zhì)上柯希莫從未遠離過世俗生活，正相反，他積極地投身于社會運動中。但與之對應(yīng)的是，男爵從未真正與他人在一起，因為在他眼中，“誰想看清塵世就應(yīng)同它保持必要的距離”。同時給予讀者很多思考，柯希莫一生都生活在樹上，卻將生命緊密地與大地相連，是不是真的只有先與人分離，才能最終真正和他們在一起？

書中，男爵遇到一群同樣生活在樹上的西班牙貴族。這些貴族并非自愿如此，而是被流放在此。男爵與他們締結(jié)了友誼，乃至情竇初開的愛情。而當(dāng)赦令下達后，西班牙人將要離開，貴族的兩位首領(lǐng)和柯希莫之間發(fā)生的如下對話：

“流放結(jié)束了！”伯爵說，“我們終于可以把醞釀已久的事情付諸行動了！男爵，你留在樹上做什么事情呢？沒有理由呀！”

柯希莫張開雙臂：“我比你們早到這上面來，先生們，我也要留到最后！”

“你要后退嗎？”伯爵大聲嚷。

“不，是抵抗。”男爵回答。

小說更后面一些的時候，在面對一生摯愛、青梅竹馬的薇莪拉的時，他說了另一句話：“如果不充滿力量地保持自我，就不可能有愛情?！?/p>

這一系列故事的起源，就在他爬上樹的那一刻，為了堅持自己的態(tài)度，他攀上花園里的圣櫟樹，并且打定主意再也不下來。這一模模糊糊的意識，在他隨后的歲月中不斷明晰。從不下樹與其說是他的行為準則，倒不如說是一種精神理念：一種同平庸和凡俗對抗的，堅持自我與個性的理念。對男爵而言，他從來不需要考慮如何找到自我，他要做的，只是一生不渝地把它堅持下來。

無論如何，最終柯希莫用一生成功地打造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王國。盡管這個王國是一個建筑在樹干上的烏托邦，一個只能容納一個人的理想國。

2.卡爾維諾的烏托邦

卡爾維諾曾說：“想象是一個由于飄落的地方?！睂W(xué)者王侃對此話理解為想象是一個進入烏托邦的渡口，對于卡爾維諾，他的烏托邦里不僅是想象，更是想象與科學(xué)與現(xiàn)實的結(jié)合。

卡爾維諾的烏托邦想象可以追溯到他用科學(xué)觀察世界中區(qū)，從卡爾維諾的人生軌跡和創(chuàng)作軌跡中亦可以看到科學(xué)與詩的聯(lián)姻。卡爾維諾曾在美學(xué)著作《美國講稿》的首篇里說：“當(dāng)我覺得人類的王國不可避免地要變得沉重時，我總想我是否應(yīng)該像柏爾修斯那樣飛向另一個世界?！钡皇且w到純幻想物理性的世界去，而是如同這樹上的男爵一樣“換個角度看世界”。用科學(xué)的邏輯與認識給予《樹上的男爵》看似虛幻但真實存在的文學(xué)證明。書中也或有意或無意地在向讀者闡述他的獨特烏托邦?！拔野盐业乃枷爰耐杏谶@本書中，我不知道用其他的方式表達”。這是在《樹上的男爵》的第三十章中，卡爾維諾借著柯希莫的弟弟，也就是虛擬的作者的口吻說出來的，我相信這不僅僅是柯希莫弟弟要對哥哥說的，更是卡爾維諾想要告訴我們的，在這看似不真實的小說里隱含的烏托邦。而他作為植物學(xué)家和園藝師結(jié)合的后代，卡爾維諾構(gòu)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樹上烏托邦樂園，運用現(xiàn)實相關(guān)的歷史背景，使屬于幻想的小說與現(xiàn)實結(jié)合起來，將殘缺的歷史現(xiàn)實與高高在上的烏托邦連接起來。《樹上的男爵》中從樹下到樹上，通過空間的變換解釋了在烏托邦的思想里，要想看清這個世界就要與世界保持距離?？茽柧S諾說，為了了解我自己，要觀察一個本該有我而我不在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屬于烏托邦。在這個烏托邦的世界里不斷提升，找到那個真實存在的自我。

我認為，卡爾維諾是作家界的一位幻想大師，但是他給自己的幻想賦予了充滿現(xiàn)實意義的理性思考?！稑渖系哪芯簟穼τ?8世紀的描繪是細致而迷人的。相比《我們的祖先》中另外兩部作品《分成兩半的子爵》和《不存在的騎士》，這部作品里的人物更多更豐富，也更貼近于時代現(xiàn)實。現(xiàn)實中我們到不了的那些美好，卡爾維諾在烏托邦的世界里將其一一呈獻，毫無疑問，人類的某些特質(zhì)在變革過程中消亡了，按卡爾維諾的詞說——“蕩然無存”。希望有一天，那些文學(xué)作品里的烏托邦不再只是文字，而是你我身邊的真實存在。

小說的結(jié)尾說：糾結(jié)解開了，線拉直了，最后把理想、夢想挽成一段無意義的話語，這就算寫完了。我想，這同時解開的還有卡爾維諾與他的烏托邦的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