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遠清
胡適:帶一盒火柴留作紀(jì)念
做過外交官的胡適,最不喜歡沒完沒了的宴席,平時喜歡上偏僻處的小館子,飽餐后必帶盒火柴留作紀(jì)念。餐館服務(wù)員懷疑他是小偷,當(dāng)場將其抓獲。同時在這館子用餐的“火花”廠老板見胡適收藏的是自己生產(chǎn)的火柴,這無疑是特大免費廣告,不僅給他解圍,事后還寄贈兩箱火柴給他。胡適收到后不方便退還,只好悉數(shù)送給好友“煙鬼”趙元任,趙氏用了好幾年也沒用完。
錢理群與“狗”
北大名教授吳組緗給學(xué)生上第一堂課的內(nèi)容是:“現(xiàn)在我給你們兩個判斷,你們看哪個更正確:一個判斷是‘吳組緗是人,另一個判斷是‘吳組緗是狗?!蓖瑢W(xué)們都答前個判斷正確,可特立獨行的錢理群反彈說:“第一個判斷雖正確,但毫無價值。第二個判斷盡管錯誤,但它逼你去想,吳組緗是狗嗎?是誰罵他是狗?為什么只罵他不罵別人呢?這一想可能就會產(chǎn)生很多可能性。哪怕是錯誤的判斷,但它能給你新的可能性,它也就是有創(chuàng)造性的?!?/p>
由學(xué)生變成名教授的錢理群,一直以思想解放著稱,有人甚至罵他是“資產(chǎn)階級的乏走狗”。錢理群聽后暗喜,覺得自己不隨波逐流,未跟著政治運動起舞,不愧是吳組緗老師的入室弟子。
聶紺弩:以權(quán)謀詩
1969~1976年,聶紺弩被關(guān)在山西太原監(jiān)獄。時任山西省太原市公安局長李向真得知大詩人就在本地,便憑借特權(quán)帶著水果去探監(jiān)。
聶紺弩說:“我不認識你。”
李向真說:“我也不認識你,但讀過你的作品?!闭f著說著李局長便向他討教起舊體詩詞的寫法,由此李向真被人檢舉以權(quán)謀私,同情“國民黨戰(zhàn)犯”,后被開除黨籍。
“四人幫”倒臺后,山西省公安廳長給他平反時,只給他的鑒定改動一個字:“以權(quán)謀詩”。
王蒙?王猛?
王蒙所遭到的同名之累,不是同字而是同音所引發(fā)。
有一次王蒙和國家體委主任王猛一起開會,執(zhí)行主席點名王蒙上臺發(fā)言,王猛以為是叫他,便快步奔向主席臺,王蒙謙讓說:“你以運動員速度跑向主席臺,我的動作沒有你猛,我甘拜下風(fēng)?!?/p>
另一次開會,這兩位同是河北滄州人士的名人按姓氏筆畫排列坐在一起,王蒙告訴身旁曾任38軍政委的王猛說:“我有一次去正定大佛寺,有人竟稱我為王政委?!蓖趺鸵哺嬖V王蒙:“有一次我到基層視察,有一位軍人竟拿出你的小說叫我簽名留念?!?/p>
嚴(yán)家炎的書房
有一次,北大教授嚴(yán)家炎到孔慶東書房參觀,發(fā)現(xiàn)都是金庸的書,嘆日:“到了孔慶東的書房,才知道通俗文學(xué)為什么這樣暢銷?!?/p>
過了一星期,孔慶東回拜嚴(yán)家炎,嚴(yán)教授照例請他參觀自己的藏書,孔氏看后說:“到了‘嚴(yán)加嚴(yán)老師的書房,才知道嚴(yán)肅的學(xué)術(shù)著作為什么這樣難買,原來都給你藏起來了!”
“守廁人”流沙河
流沙河不喜歡寫大而空的文章,鐘情寫《含笑錄》一類的短文。這些短文,按數(shù)字算稿酬就非常少。他的稿費單不是30元,就是50、80元,收發(fā)室的白胡子爺爺對他說:“散碎銀子真不少呢。”流沙河笑答:“這就像守廁所得來的小鈔一大堆。”
魯迅回應(yīng)葉靈鳳
葉靈鳳不喜歡魯迅,他曾畫過魯迅的像,寫魯迅躲在酒缸的后面,揮舞著他的“藝術(shù)的武器”。葉氏又在他的小說“窮愁的自傳》中,讓主角魏日青說:“照著老例:起身后我便將以十二枚銅元從貨攤上買來的冊《吶喊》撕下三頁到露臺上去大便?!濒斞更c也不生氣,他只淡淡地回應(yīng):“還有最徹底的革命文學(xué)家葉靈鳳先生,他描寫革命家,徹底到每次上茅廁的時候都用我的《吶喊》揩屁股。”
倪匡做廣告
香港作家協(xié)會主席倪匡即衛(wèi)斯理應(yīng)邀參加一個青年作家座談會,與會者紛紛拿出一本紀(jì)念冊請他題詞,他給籃球運動員題“君子好球”,給喜歡下象棋的同學(xué)題“棋樂無窮”,題到最后一位,他感到自己已山窮水盡,索性在紀(jì)念冊上做起廣告:“《衛(wèi)斯理小說集》第五冊已出版,每本300元,九龍書店有售。”
梁上君子來訪曹聚仁
曹聚仁在香港生活潦倒,住在陽臺上搭建的石屋里。他在港20年存積的各類書只好散落在露天陽臺,用塑料布蓋著。有一天,香港《文匯報》社長來訪,問他:“怎么一個人敢住這里?”曹答:“怕什么?如有賊敢上天臺來,我一定把他推下去!”社長勸他君子動口不動手,這種人要拿就讓他盡管拿好了。
曹聚仁在這個石屋“詩意地安居”,一住就是九年,臨搬家前在半夜忽聞梁上君子偷書,曹大喜:這回總算遇到披襟共語的愛書人了,我一定把他視作知音留下來,并請他喝酒。那知用手電筒一照,來人衣著潦草,面有菜色,原來是收破爛的。曹聚仁連忙向其說明這不是論斤賣的廢紙,而是萬金不換的寶書,便送了他300元港幣將其打發(fā)走。
梁實秋智解“心鎖”
因創(chuàng)作有性心理描寫的《心鎖》小說,郭良蕙被“中國文藝協(xié)會”除名。郭女士畢竟無法瀟灑到“仰天大笑出門去”,便找梁實秋訴苦,梁氏這樣幫其解“心鎖”:“郭良蕙啊,這件事有兩個錯誤:第一個錯誤是他們不該開除你,第二個錯誤是你不該加入這個組織?!?/p>
神童作家劉紹棠
劉紹棠在初中時開始發(fā)表作品,被譽為神童作家,后在“反右”斗爭中落馬,他由此體會到所謂神童作家,是事先給你一顆甜棗,然后再擊你一猛掌,故他在上世紀(jì)80年代給有同樣遭遇的叢維熙贈書時寫下這樣的題詞:“10歲的神童,20歲的才子,30歲的庸人,40歲的老而不死?!边@題詞簡直是王安石《傷仲永》的現(xiàn)代版。
徐遲“妙”答吳奔星
徐遲1984年失去老伴,另一詩人吳奔星1993年喪偶。
這兩位老鰥夫,在一次筆會上相遇,吳問徐:“聽說你在進行黃昏戀?”
半聾的徐遲回答說:“我從來都是晨練,而不搞什么黃昏練。”
吳又問:“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古詩,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徐答:“我吃完晚飯后只散步,從不與什么劉少頭約會?!?/p>
金庸梁羽生的明爭暗斗
新派武俠小說的催生者羅孚曾用“一時瑜亮”來形容金庸梁羽生的文學(xué)地位,可在現(xiàn)實中,“梁迷”遠比“金迷”少;“梁學(xué)”與“金學(xué)”比,也是捉襟見肘。鑒于“梁勝于金”的論調(diào)沒有多大市場,因而名士氣甚濃的梁羽生非常反對將他和“洋才子”金庸進行比較,認為這樣做很無聊,他還用“佟碩之”的筆名寫過《金庸梁羽生合論》的文章,有明顯的貶金揚梁的傾向,這可算是“明爭”。而金庸很少公開談梁羽生的作品,也從來沒有正面回應(yīng)梁羽生的批評,只在自己小說再版時悄悄吸取梁羽生的意見進行修改,香港“金學(xué)”研究專家潘國森由此認為這是“暗斗”。
這場明爭暗斗以梁羽生彌留之際終于認輸作結(jié):“開風(fēng)氣也,梁羽生;發(fā)揚光大者,金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