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瓦

云兒一歲多時，走路還不穩(wěn)，在樓下花園里看見了一只漂亮的小昆蟲，淺灰色的“紗裙”里面藏著炫目的紅絲絨般的翅膀，驕傲的前足直直地挺立著。我倆一直蹲在地上，看這只小蟲子雖然警惕地走動著，但似乎樂于被我們關注，所以沒有飛走。云兒的好朋友可可和她的媽媽也圍過來看。可可媽說，在老家這種小蟲子叫“花姑娘”。多親切的名字！民間，對小蟲子的命名，帶著情感—— 或疼愛，或厭惡。

這時一個小男孩走過來，輕蔑地看了一眼“花姑娘”，只一瞬間，一腳踩死了它。我想，那時我的眼里一定是有怒火的，一定是有震驚的，一定是有憐惜的，一定是沒有看那個男孩一眼，但我記得默默地抱起云兒，她的小腦袋趴在我的肩上，我終于感到了一絲溫柔。遠遠地，我看到可可媽媽帶著可可撿了一片樹葉，蓋在了“花姑娘”的身上。我不知道孩子會不會如我一樣為一個小生命的逝去而惋惜，會不會因為暴虐而驚恐憤怒，我起碼要讓她知道：生命是尊貴的、美好的、不可欺凌的，哪怕是一株草、一只蟲。

記得有一個女孩問過我一個問題，她說：“在食物鏈里，人類和猩猩、猴子應該是一個等級的，為什么人類卻站在食物鏈的最高層？”我想了想回答她：“因為人類可以制造武器，而動物不能。如果赤手空拳地和老虎相遇，人除了跑，也別無他法了吧！”想想那些倉皇逃竄的小螞蟻、小兔子、小麻雀，人類在逃跑時也是這樣驚慌失措吧。

云兒長大了，現在已經快四歲了，也許是她聽慣了我對小動物的柔聲細語，即使我家沒有養(yǎng)寵物，可是她與動物之間有天然的親和力。當她見到狗狗時會蹲下來撫摸它的頭，溫柔地和它說話，我似乎能看到一個暖洋洋的光環(huán)籠罩著他們。人與動物的交流只需要一顆疼愛的心，足夠。

每個物種—— 動物、植物、微生物，都有保護自己生命的本能，也有給予愛和享受愛的能力，也許這個能力并不是我們人類能體察的。當我們人類在更強大的生物面前，捕捉到了哪怕一絲絲的溫柔與和善，心中就會燃起生的希望吧！反之，弱小的生命在人類面前，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