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希
我們是青年,不是畸人,不是愚人,應(yīng)當(dāng)給自己把幸福爭過來。
——巴 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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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以上世紀(jì)20年代初期的四川成都為背景,描寫了高公館這個“詩禮傳家”的封建大家庭的沒落分化過程,控訴了封建制度對生命的摧殘,歌頌了以覺慧為代表的青年一代的抗?fàn)幣c覺醒。
先睹為快
圍著一張方桌坐了六個人,上面坐著他的繼母周氏和姑母張?zhí)筮呑鴱埣业那俦斫愫蜕┥├钊皤k,下面坐著大哥覺新和妹妹淑華,右邊的兩個位子空著。他和覺民向姑母行了禮,又招呼了琴,便在那兩個空位子上坐下。女傭張嫂連忙盛了兩碗飯來。
“你們今天怎么回來得這樣早?要不是姑媽來玩,我們早吃過飯了?!敝苁隙酥霚睾偷卣f。
“今天下午朱先生教我們練習(xí)演戲,所以到這個時候才回來?!庇X民答道。
“剛才還下大雪,外面想必很冷,你們坐轎子回來的嗎?”張?zhí)腙P(guān)心半客氣地問道。
“不,我們走路回來的,我們從來不坐轎子!”覺慧聽見說坐轎子,就著急地說。
“三弟素來害怕人說他坐轎子,他是一個人道主義者?!庇X新笑著解釋道,眾人都笑了。
“二表哥,你們剛才說演戲,就是預(yù)備開游藝會的時候演的嗎?你們學(xué)堂里的游藝會什么時候開?”琴向覺民問道。琴和覺民同年,只是比他小幾個月,所以叫他做表哥。琴是小名,她的姓名是張?zhí)N華。在高家人們都喜歡叫她“琴”。她是高家的親戚里面最美麗、最活潑的姑娘,現(xiàn)在是省立一女師三年級的走讀生。
“大概在明年春天,下學(xué)期開始的時候。這學(xué)期就只有一個多禮拜的課了。琴妹,你們學(xué)堂什么時候放假?”覺民問道?!拔覀儗W(xué)堂上個禮拜就放假了。說是經(jīng)費缺少,所以早點放學(xué)?!鼻倩卮鸬溃呀?jīng)放下了飯碗。
“現(xiàn)在教育經(jīng)費都被挪去充作軍費用掉了,每個學(xué)堂都是一樣窮。不過我們學(xué)堂不同一點,因為我們校長跟外國教員訂了約,不管上課不上課,總是照約付薪水,多上幾天課倒便宜些……據(jù)說校長跟督軍有點關(guān)系,所以拿錢要方便一點?!庇X民解釋說。他也放下了碗筷,鳴鳳便絞了一張臉帕給他送過來。
“這倒好,只要有書讀,別的且不管。”覺新在旁邊插嘴道。
“我忘了,他們進的是什么學(xué)堂?”張?zhí)鋈贿@樣地問琴。
“媽,您的記性真不好,”琴帶笑答道,“他們進的是外國語專門學(xué)校。我早就告訴過您了?!?/p>
“你說得不錯。我現(xiàn)在老了,記性壞了,今天打牌有一次連和也忘記了?!睆?zhí)珟Φ卣f。
這時大家都已放下了碗,臉也揩過了。周氏便對張?zhí)f:“大妹,還是到我屋里去坐罷?!庇谑峭崎_椅子站起來。眾人也一齊站起,向旁邊那間屋子走去。
琴走在后面,覺民走到她的旁邊低聲對她說:“琴妹,我們學(xué)堂明年暑假要招收女生。”
她驚喜地回過頭,臉上充滿光輝,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發(fā)光地盯著他的臉,好像得到了一個大喜訊似的。
“真的?”她問道,還帶了一點不相信的樣子。她疑心他在跟她開玩笑。
“當(dāng)然是真的。你看我什么時候說過謊話?”覺民正經(jīng)地說,又回頭看一眼站在旁邊的覺慧,加了一句:“你不相信,可以問三弟。”
“我并沒有說不相信你,不過這個好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琴興奮地含笑說。
“事情倒是有的,不過能不能實行還是問題。”覺慧在旁邊接口說。“我們四川衛(wèi)道的人太多了,他們的勢力還很大,他們一定會反對。男女同校,他們一輩子連做夢都不曾夢到!”他說著,表現(xiàn)出憤慨的樣子。
“這也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只要我們校長下了決心就行了,”覺民說,“我們校長說過,假使沒有女學(xué)生報名投考,他就叫他的太太第一個報名?!?/p>
“不,我第一個去報名!”琴好像被一個偉大的理想鼓舞著,她熱烈地說。
書蟲情報
《家》是巴金的代表作,和《春》《秋》合稱為激流三部曲?!凹ち鳌边@兩個字頗能表達五四運動前后中國社會劇烈的變革。首先是個人的覺醒,之后是個人從封建大家族的束縛中解脫出來,面對國家和社會。因此,《家》是那個激流奔騰年代的一首長歌,一首讓人激情燃燒的進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