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麗

五月的大街小巷，處處飄散著濃濃的粽子香味。聞到粽香，知道又一年的端午節(jié)就要到了。

小時候，我們姊妹多，五個孩子，要吃要穿要上學(xué)，印象中家里的日子總是過得緊巴巴的?？墒牵搅硕宋绻?jié)，母親無論多么作難，也要想辦法給我們包幾個粽子吃。只要她把盛放著糯米和粽葉的瓷盆端出來，我們就迫不及待地圍在了旁邊。浸泡好的糯米白白胖胖，晶瑩透亮，看著就直流口水。母親抓一把糯米放進(jìn)粽葉里，動作嫻熟地一捏一折一蓋，再用細(xì)線一圈圈纏繞綁緊，很快，一個有棱有角、漂亮勻稱的粽子就做成了?？粗玫聂兆佣殉闪诵∩?，灶房的爐火也燒得通紅，我們姊妹幾個就爭著幫母親把粽子放進(jìn)鐵鍋里，然后就眼巴巴盯著灶臺。聞著清香撲鼻的粽葉味兒，幼小的弟弟使勁地吸著鼻子，一遍一遍地問：“媽媽，粽子怎么還不熟呀？”母親笑道：“別急，粽子得用小火慢慢煮，那樣才更香?！辨⒚脦讉€圍在鐵鍋旁遲遲不愿去睡覺，生怕睡醒了，粽子就沒了。

后來，離開家參加工作，結(jié)婚生子，每年依然能夠吃到母親包的粽子。多年來，母親一直保留著端午節(jié)包粽子的習(xí)慣，總是提前把粽子包好，分成多份。遇到我們工作忙了，回不去，她和父親就一一給我們送來。我們勸母親以后不要再包粽子了，超市什么都有，買著很方便，可母親總說：“過節(jié)得有個過節(jié)的氣氛，不包粽子，哪是過端午節(jié)呀？超市里賣的粽子不新鮮，味道也不好?！毖劭磩癫粍幽赣H，在洛陽的大姐就和我們商量說：“端午節(jié)的時候，大家能回家就盡量回家吧！回去了，就和母親一起包粽子，免得她和父親太辛苦。”于是，每到端午節(jié)，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包粽子便是我們家最開心的事了。除了大姐家離得稍遠(yuǎn)一點外，其他幾個姊妹基本上都能回去。

記得有一年的端午節(jié)恰好是在星期六，我們姊妹幾個拖家?guī)Э谌厝チ?。那天天氣晴朗，父親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粽葉和餡料擺在了院子中間，我們就坐在院子里包起了粽子。好熱鬧的二姐提議，讓我們來一場包粽子比賽，由母親做裁判，看誰包的粽子又多又漂亮。大家積極響應(yīng)。大姐深得母親真?zhèn)?，包出的粽子漂亮、勻稱，特別是她包的斧頭粽子外形豐滿結(jié)實，看起來特別精神。但論數(shù)量，她就比不過二姐了。我是姊妹中最笨的一個。往常，母親包粽子時我也只是打打下手、干個雜活，這會兒手忙腳亂，更是好半天也包不出一個。即使包成一個，也是松松散散不成樣兒。母親見了笑著說：“你們就別難為她了，還是讓我來吧?！闭f著，她拿過了我手中的粽葉。只見母親兩手輕輕一合攏，手里的粽葉就形成了漏斗的樣子，先往里面灌些糯米，放大棗、花生、葡萄干等餡料，接著用筷子在裝滿糯米的粽葉筒里輕輕插幾下，用手按得實實在在，再將多余的葉片反折回來蓋住扎緊，一個精致的尖角粽子就包好了。母親說：“這種三角形的粽子講究的是有棱有角。只有包得扎實，煮到鍋里才不會散，水也不會滲進(jìn)去沖淡口感?！钡芟眿D年齡最小，比我還笨。在此之前，她一直不好意思下手，聽到母親講解后也來了興趣，讓母親教她。我們熱熱鬧鬧地包著粽子，父親在一旁樂呵呵地照看著爐火和添柴加水。那一刻，圍坐在父母身邊真是幸福，整個小院不時地傳出陣陣笑聲。

有一次和朋友聊天，說起端午節(jié)和母親一起包粽子的事兒，朋友深有感觸，說他父母已經(jīng)去世了，現(xiàn)在一直很懷念，特別是在過節(jié)的時候，這種感覺會更加強(qiáng)烈。他紅著眼圈說：“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寧愿再多一點時間陪伴在父母身邊……”

我知道，對于我們這些不能日日陪伴在父母身邊的游子來說，粽子只是節(jié)日的一種載體，真正讓人難以割舍的是裹在粽子里的濃濃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