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吉本芭娜娜善于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細膩筆觸和樸實文風,在大量的日常對話和心理活動描寫中用簡潔單純的方式將作品的側(cè)重點放在人性的自我救贖中,以正能量感染讀者。本文從另一個視角出發(fā),通過分析吉本芭娜娜筆下角色的反社會性,發(fā)現(xiàn)吉本文學中所蘊含的對日本社會現(xiàn)實,比如:父權主義、男性中心這一類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一種柔性批判。
關鍵詞:反社會性;父權主義;柔性批判
首先社會性是指作為集體活動中的個體、或作為社會的一員而活動時所表現(xiàn)出的有利于集體和社會發(fā)展的特性。也可以說社會性是人的本能,是天然的,離開社會就會感到內(nèi)心不安、痛苦或者遺憾。從人際關系出發(fā),是維持個人融入社會化群體生活不可或缺的特質(zhì)。而吉本芭娜娜的作品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如“同性戀”、“性變態(tài)”等一些特殊人群,而且還占據(jù)了相當多的文章幅度。吉本芭娜娜卻善于賦予這些臉譜化的人物角色以新的面貌,用她特有的簡潔而溫馨的文字夯入他們有血有肉的復雜情感,將他們的柔軟而真實的內(nèi)在展現(xiàn)給讀者。
《廚房》中的女主角櫻井美影在祖母過世之后 ,意外地進入了雄一的家庭。這個家中有美艷但奇怪的媽媽惠理子,最后由雄一解開了美影的疑問——母親惠理子其實是父親變性后的結(jié)果。妻子的逝世以及開始新生活的決心 ,讓父親做出了變性的舉動。他(她)會給自己化妝,穿著女式衣服,并模仿女性的行為舉止等等,與在其他影視作品、文學作品中登場的女裝癖形象別無二致,與我們腦海中浮現(xiàn)的變性人形象也沒有什么反差和出入。開始只是認為這只是惠理子用極端的方式去面對絕望的無力逃避,然后后面了解到為撫養(yǎng)兒子 ,她毅然到同性戀酒店工作 ,因歧視導致的不如意像吃飯一樣尋常,但即便是這樣,妻子的死讓她明白了,即使是像螻蟻一樣,也要好好活下去的道理 。于是那被她自己擺滿了鮮花的廚房 ,成了她精神上除了兒子之外的又一依托 。所以她才會樂于為廚房添加諸如榨汁機 ,為盛特定事物而準備的餐具 。 而在臨終之際,他(她)又變回了從前的那個父親,“世界并不是因我而存在的。不幸降臨的幾率是不變的,也是自己不能決定的。”、“人在生命的歷程中,不徹底絕望一次,就不會懂得什么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就不會明白真正的快樂是什么,結(jié)果整天混混噩噩。我應該算是幸運的了”,這種對人生的豁達、理解、領悟,令人感慨、惋惜而又得到開悟。
吉本芭娜娜為何喜歡使用這類“特殊人群”,即反社會性人作為主要人物角色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 ,筆者認為與作者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特質(zhì)有關。
吉本芭娜娜作品中“特殊人群”的反社會性通常都是體現(xiàn)在人自我保護、人和社會缺陷對抗的行為,當個人不斷受到社會傷害的時候,就會表現(xiàn)出自己暫時違背社會的能力,而這樣的反社會性角色也正是吉本芭娜娜批判當代日本社會種種不公平秩序、固守的陳舊觀念和倫理道德的良好載體。而針對的對象方面,筆者認為主要體現(xiàn)在對日本父權主義的社會形態(tài),以及社會對于男子為中心的思維定勢方面的控訴與批判。
然而,直接而激烈的控訴似乎更適合于激進的思想家或者演說家,作為作家,卻有更好的辦法將自己的想法化作一粒種子,潛移默化地種植到讀者的心田中。比方說作為吉本作品的幾大主題之一的“懷舊之情”就是一種從未來視點看待現(xiàn)在的懷舊情懷,可以說是一種繞過日本父權社會本身再對其進行批判的手法。以《Tsugumi》中的女主人公為例,女主人公拒絕長大,拒絕在職場和婚姻中被強制要求扮演的角色,而持續(xù)著自由純潔的少女情懷,以此來抗擊日本父權社會的權利構造?!吧倥笔侨毡竞蟋F(xiàn)代消費資本主義的象征,這一獨特的人物形象對于那些希望從父權社會的底層以及家族的束縛中逃脫出來,進入到那永恒而純潔無暇的幻想世界中的廣大現(xiàn)代日本女性來說,無疑是最佳的代言人?!稄N房》和《鶫》中的女主人公,對于自己的形象是否顛覆,是否反社會全然無懼,從而吸引到了眾多的日本年輕女性。Awaya 和Phillips評論認為,《廚房》中的女主人公美影,在對日本年輕女性來說結(jié)婚乃是第一大事的環(huán)境中依然保持單身,歷經(jīng)千辛萬苦最終獲得自立的故事,已成為那些在男性中心的世界中被壓迫至無望的年輕女性們的榜樣。自立并去面對孤獨的恐怖,吉本小說的主人公向我們展示這樣一種突破現(xiàn)有社會性別價值觀而追求自由生活的可能性,向不公平的社會秩序、固守的陳舊觀念發(fā)起抗爭,不論男女都應該按照個人的意愿和意志自由的生活。
雖然也有不少評論家認為,吉本作品中的“懷舊情懷”其實只是逃避的一種方法,抗爭的方式則是選擇去承受另一種痛苦,是消極的應對。比方說treat和buruma如是說,吉本作品中提出的“懷舊情懷”這一概念,作為從父權社會下嚴苛的性別角色中逃離出來,宣揚少女時代類似于烏托邦的手法,從根本上來講并沒有向父權社會發(fā)起挑戰(zhàn)而僅僅是逃避或者是退讓。因此,吉本作品中出現(xiàn)的女主人公被稱為新女性形象的代表是值得懷疑的。然而,筆者認為,類似父權主義、男子中心等這類塑造國民性格的歷史文化產(chǎn)物,能與其直面挑戰(zhàn)并將其撼動的,唯有社會革命或社會改良。與吶喊的言灼詞烈的政治檄文不同,吉本芭娜娜用自己獨特的委婉手法,避開激烈的矛盾中心,利用一個個在現(xiàn)代社會下受到壓迫和傷害的人物角色,在經(jīng)歷重大挫折與痛苦(批判現(xiàn)實)、漸漸走向解脫(治愈),在對釋懷的學習中尋找成長的道路(意識形態(tài)解構),從而獲得了廣大讀者的共鳴。
結(jié)論:
雖然吉本芭娜娜的作品更多的是在日常生活的場景中展開尋覓,揭示人性中的真善美 ,同時針對人物心理的扭曲和性格上的弱點進行自我療傷和救贖, 但是本文從另一個視角出發(fā),通過分析吉本芭娜娜筆下角色的反社會性,發(fā)現(xiàn)吉本文學中所蘊含的對日本社會現(xiàn)實,比如:父權主義、男性中心這一類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一種柔性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