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董橋說,干凈是好的,人和文都一樣,要干凈,像屠格涅夫,像初戀。讀這些文字就想起白色的衣衫。白色的衣服適合初戀時期的女孩穿,因為她沒有沾上一點人間的煙火氣。雪為肌膚,花為容顏,潔白的衣裙,盈盈一握的腰身,最好再梳著一襲烏黑如瀑的長發(fā),冰清玉潔的美。電影《梅蘭芳》中,年少的梅蘭芳穿一襲白衫,暮色深沉?xí)r走在灰墻灰瓦的街巷上,背影竟就著一種空靈飄逸的美。我以為,只有他那樣的男子,才能將白衣穿得如此潔凈無邪,超凡脫俗。
衣服的顏色,我除了喜歡白色、藕荷色就是藍(lán)色了。藍(lán)色有著一絲憂郁和薄涼的美,又仿佛一縷詩魂。秋水共長天一色,讓人想起秋水的藍(lán),天際的藍(lán),水中的青草,秋蟲的呢喃,垂柳的倒影,離別的蕭聲。讓人想起“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的江南。仿佛看見一位江南采蓮的女子,穿一件白底藍(lán)花的衣衫,尖尖的下巴,水一樣的眼眸,美如水鄉(xiāng)的一尊青花瓷。那女子蕩一葉小舟,劃入藕花深處,驚起一灘鷗鷺。
藕荷色是很挑人的,膚色不好的女子穿不好就顯得俗了,不高雅。只有玲瓏身材,膚如凝脂面如桃花的女子才襯得上它,那是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喜歡它是因為一件旗袍,藕荷色的花朵,水氣泱泱,肆意點染幾枝淡綠的樹葉,滾著同色的邊和鑲嵌著小小的盤扣,鎖住女子如蓮的心事。如同日本畫家東山魁夷的畫,純粹的唯美典雅,一種靜謐而舒暢、散淡的美。穿上它,幾分優(yōu)雅,幾分妖嬈,幾分婉約,幾分憂傷和暗自欣喜。適合在煙花三月的午后,寧靜暖和,伴一杯清茶,坐在紫藤花樹下悠閑地讀書,樹上的花瓣落在書上。
男人說,妻子如衣服。我卻說,女子對待最鐘愛的衣服,就像對待初戀時的愛情一般,無限神往,心心念念。難怪張愛玲說,再沒有心肝的女子說起去年的那件織錦緞夾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女人在任何年齡對美麗衣裳的渴望,就如同對愛情的渴望,就像花草對于春天的渴望,而且永無止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