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兼辦公室主任】
自上世紀70年代末進入中國人民大學農業(yè)經濟系學習開始,陳錫文便一直致力于農村改革事業(yè),是“中國農村改革之父”杜潤生的得意門生之一。幾十年來,他參與了大部分有關中國農業(yè)和農村政策文件的起草工作。
作為曾經的下屬與學生,現任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辦公室主任陳錫文,曾在杜潤生身邊工作多年。
陳錫文1966年夏在上海初中畢業(yè),恰逢“文革”爆發(fā)。1968年9月,陳錫文由上海赴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先后在生產連隊當農工、文書,后任營部書記、團政治處、師政治部理論教育和新聞干事。
1978年恢復高考后,陳錫文從黑龍江考入中國人民大學農業(yè)經濟系就讀。在校期間,他開始參加中國農村發(fā)展問題研究組關于農村改革的調查研究活動。
1981年底,中央發(fā)布了關于農村改革的第一個一號文件,給予農民創(chuàng)造的包產到戶以合法地位。1982年,陳錫文大學畢業(yè)后到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業(yè)經濟研究所工作,任中國農村發(fā)展問題研究組副組長。
作為中國高級領導干部中權威的農村問題專家,杜潤生親身參與了新中國成立后圍繞“三農”問題的幾乎所有決策,其中影響最為深遠的是推動包產到戶的合法化。1982年冬天,時年32歲的陳錫文對“責任制,統(tǒng)分結合”提出疑問,杜潤生說:“小伙子,你從學校剛出來,可不懂得,在中國有時候一個提法不當,是要掉腦袋的?!?/p>
從1982年到1986年,在杜潤生的統(tǒng)帥下,后來先后任所長的王岐山和陳錫文,帶著一批年輕人一道參與了中央農村發(fā)展與改革政策的制定過程。
一年中的大半時間,他們在全國各地的農村做實地調研,常常一次出發(fā)幾十天在外。每人都背上一袋子書下鄉(xiāng)。每次從農村調查回來,頭一件事就是向杜潤生作匯報。陳錫文表示,時至今日,自己始終記得杜潤生的一句話:“要接地氣,不進村入戶,不了解農民的真實想法,就制定不出好的農村政策?!?/p>
1990年7月,陳錫文隨機構調整到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工作,先后任農村發(fā)展研究部副部長、部長、研究員、中心學術委員會委員等職。2000年11月起,陳錫文任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后任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兼辦公室主任。
2002年以后,城市下崗潮消退,社保體系初具雛形,農業(yè)稅取消,政策轉變之下,鄉(xiāng)村開始恢復生氣?!靶‘a權房不合法,不是對農民集體所有權的歧視,是因為土地規(guī)劃不能建房。”知情者說。在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階梯教室里,教室旁走道里擠滿了學生和記者,有人未經許可就站起來喊出問題,陳錫文一一作答。
講座結束,二三十人朝講臺涌去,將陳錫文團團圍住,3名助手不斷提示“對不起,讓一讓”。第二天,他說過的話就占據了報紙的顯著位置。
接任中農辦主任以來,陳錫文的聲音屢屢出現在媒體報道中:痛批農地增加掛鉤,聲討“農民上樓”,反對突破耕地紅線改變農地用途。在他背后,城鎮(zhèn)化的機器轟然作響,每年有2100萬人涌進城市定居,房地產瘋狂生長,土地供應日益緊張。隨著城鎮(zhèn)化成為當下中國的焦點,他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市長們絞盡腦汁想出各種經營土地的主意,都被陳錫文識破和抨擊。陳錫文阻力重重,“市長們反對他。擋住一些人的財路了?!币幻茉L者說。
自由市場派學者批評:沒有人比農民更了解自己的利益所在,把土地分給農民,賭了、賣了,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是你孩子,你管什么?沒有糧食,可以從國外買。
陳錫文則認為,農民工并沒有真正成為城里人,教育、就業(yè)、社保都沒有完善,所以不得不留一條退路,一旦城市經濟滑坡,至少可以退回去,2009年的返鄉(xiāng)潮就是例子。
在農民無法自發(fā)組織的時候,1970年代末的農委、1980年代的九號院、1990年代至今的中農辦,其人格化形象是“家長式”的:它知曉利害關系,掌握著進退機宜,必要時顧全大局。陳錫文認為:農村土地改革不能突破三條底線:集體所有、農地農用和不損害農民的基本權益。家庭農場并非雇工的專業(yè)大戶,發(fā)展家庭農場不能硬趕農民走。
(摘自《南方周末》2013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