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永海最近有點怪怪的。
下班回來后,不像往常那樣,拿著iPad玩游戲,而是一頭鉆進(jìn)廚房,和她一起切磋廚藝。有天晚上,還破天荒去修了洗衣機。當(dāng)然,最后也不忘跑她這里邀功:“怎么樣,是不是覺得你老公很有魅力?”
唐玲有些哭笑不得。
更奇怪的是,一向話不多的章永海,那段時間在飯桌上也總是眉飛色舞地說個沒完。諸如“我最近在談筆大生意,順利的話,絕對能全額付款買套房”,還有什么“我們領(lǐng)導(dǎo)說了,明年準(zhǔn)備給我升職加薪,到時候給你買輛小車,省得你天天擠公交”之類虛無縹緲的事。
唐玲有點不耐煩。那天,聽章永海說完,她不屑地撇撇嘴:“就你這樣,還想一夜之間登上天?鬼才信呢?!闭掠篮]再吱聲,臉上的表情,有點失落。
說實話,唐玲挺反感章永海這樣吹噓自己。作為妻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一年里,工資卡上的數(shù)字壓根就沒怎么變過。至于什么大單子,什么升職加薪,完全是不著調(diào)的事。難不成還讓她附和著說,老公你好厲害?
可能是唐玲的態(tài)度讓章永海有點失望,他又恢復(fù)到之前的樣子。下了班,唐玲燒飯,章永海洗碗。然后兩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唐玲偶爾抱怨幾句,章永海習(xí)慣性地用“哦”或者“嗯”來敷衍了事。日子簡單平靜,唐玲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不久后的一天,兩人去朋友家參加聚會。吃完飯,有人提議打麻將。章永海往牌桌上湊時,唐玲攔住了他:“就你那牌技,湊什么熱鬧啊?”
眾人一片哄笑。唐玲轉(zhuǎn)身和閨蜜聊化妝品,并沒有注意到章永海的臉色有點難看。
回去的路上,唐玲因為吃飯時喝了點紅酒,頭有些暈,坐在副駕駛上迷迷糊糊睡著了。打開家門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章永海黑著一張臉。
唐玲給自己倒了杯水,扭頭問章永海:“你怎么啦?”
章永海像是瞬間被點燃的爆竹:“我怎么啦?我倒想問問你怎么啦?我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一無是處嗎?在家的時候,看我不順眼,一天到晚抱怨也就算了。能不能麻煩你下次不要在外人面前這樣損你的老公?”
唐玲嘴里的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瞧你不順眼?損你?這都哪跟哪???你牌技本來就不好,我說錯了嗎?何況都是些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還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累不累……”
沒等唐玲說完,章永海摔門進(jìn)了衛(wèi)生間,里面?zhèn)鱽怼皣W嘩”的水聲。
唐玲的酒醒了大半。章永海最近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以前和這幫朋友在一起,開開玩笑什么的,他可從來都不在意的。
為這事,兩人冷戰(zhàn)了兩天。第三天,章永海主動妥協(xié),唐玲順著臺階下了。但她的直覺告訴她,章永海有心事。當(dāng)然,具體是什么,卻又說不上來。
直到那天,唐玲逛街的時候遇到章永海的同事徐姐。之前,唐玲參加過他們公司的幾次活動,和這個徐姐聊得很是投緣。剛巧遇到,就約著一起逛街。逛累了,兩人找了家咖啡館坐下來閑聊。聊著聊著,徐姐突然說:“小章最近工作上跌了這么大跟頭,你在家可得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他。男人有時候壓力挺大的?!?/p>
跌了大跟頭?唐玲一頭霧水。
細(xì)問才知道,那段時間,章永海負(fù)責(zé)一個大項目,因為他不肯聽取別人的建議,固執(zhí)己見,最后輸給了競爭對手。領(lǐng)導(dǎo)對此意見很大,同事也覺得他狂妄自大。而章永海在下屬面前,也因此失去威信。
唐玲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她在那一刻,總算想明白,為什么章永海那段時間回到家,總是刻意地賣力表現(xiàn)自己。原來這個男人在外面遇到了挫折,想在家里,在她面前尋找存在感以及成就感呢。遺憾的是,作為妻子,她非但沒有給一句贊美或者鼓勵,反而一直在給他潑冷水,甚至還在朋友面前,不給他留情面。
或許現(xiàn)實生活中,不僅僅是章永海,很多男人都夢想成為身披鎧甲的戰(zhàn)士,成為女人心中不敗的英雄。遺憾的是,當(dāng)他們在外面叱咤風(fēng)云的時候,自己的權(quán)威隨時都有可能受到挑戰(zhàn),輸贏乃是常事。所以除了外面的大世界,每個男人的心里,還有一方小世界。在他的小世界,有永遠(yuǎn)崇拜他的女人。女人的肯定,對他們來說是鼓勵,是召喚,更是他們一往無前的動力。
想到這些,唐玲有點心疼章永海。作為妻子,她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啊,無非就是在他吹噓和炫耀自己的時候,耐心聆聽,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就好了。何必苦苦和他較真呢?有時哪怕只是假裝崇拜他,也是在珍愛和維護他的小世界。
而這個過程,也能讓她更好地融入他的生活,成為他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編輯/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