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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向東:接納東歐女性主義*

        2016-04-16 14:16:54汪琦著陳密譯閔冬潮校
        婦女研究論叢 2016年1期
        關鍵詞:東歐女性主義婦女

        汪琦著 陳密譯 閔冬潮校

        (1.南丹麥大學設計與交流系 歐登塞 丹麥;2.3.上海大學文化研究系,上海200444)

        視線向東:接納東歐女性主義*

        汪琦1著陳密2譯閔冬潮3校

        (1.南丹麥大學設計與交流系 歐登塞 丹麥;2.3.上海大學文化研究系,上海200444)

        女性主義;東歐女性主義;第二世界;社會性別;后國家社會主義;文化女性主義

        文章介紹了東歐女性主義并探討在中國女性主義的理論與實踐中,東歐女性主義作為一種新的理論資源所具有的啟發(fā)性意義。文章首先對東歐后社會主義轉型,特別是性別關系和性別話語的變化做一個概述;其次簡要描述東歐如何與西方女性主義相遇,以及后者對該地區(qū)女性主義的發(fā)展所產生的影響;再次,從四個方面勾畫東歐女性主義的基本原則,以此闡明東歐女性主義的立場及其如何對西方女性主義霸權構成了強大的挑戰(zhàn);最后,簡略探討東歐女性主義如何能在中國女性主義的發(fā)展方面具有更大的、超出當下的啟發(fā)借鑒價值。

        引言

        本文將介紹東歐女性主義,并探討在中國女性主義的理論與實踐中,東歐女性主義如何能成為一種新的啟發(fā)性的資源。將視線轉向東歐,其原因是多重的,首先,東歐女性主義在經過“一個失敗主義和自我懷疑的時期”之后,以“多元化、多維度的在地性和全球性的政治對話場域”出現(xiàn)[1](P385),并以此構成對西方女性主義霸權的強大挑戰(zhàn)。這意味著,在黑人女性主義和后殖民第三世界女性主義之后,一個新對手在全球視野的女性主義力量群中宣告了自身的到來,而這也將極大地改變國際女性主義政治力量平衡的格局。長期以來,“女性主義”已淪為充滿爭議的政治標簽,其內涵、立場、社會政治關聯(lián)一直飽受質疑、挑戰(zhàn)、裁切、重塑。時至今日,雖然沒有一個單一的“女性主義”,但多種不同的“女性主義”共存已被接受為常識。東歐女性主義的崛起,不但增強了在西方之外的地理政治地域上宣稱女性主義性別知識的信心,而且更為全球女性主義的多樣性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其次,東歐女性主義之所以能引起我們的興趣,是因為其為“跨國女性主義首先是作為‘全球南方與全球北方女性間的對話’抑或西方與非西方的對話框架”帶來了第三種范疇。東歐女性主義開啟了第三條路徑,同時也要求“第二世界作為全球斗爭場所”獲得承認[1](P387)。作為第二世界,東歐身處各種后社會主義政治環(huán)境之中,東歐女性主義的到來也將引發(fā)我們對其他一些社會范疇(如“歷史時期”[2](P815))之間的相關性的注意,而不僅僅是以現(xiàn)存的那些地理學方式的、地理政治方式的、種族方式的女性主義分類(例如白人和黑人)來進行全球女性主義的思考分析。在此意義上,“歷史時期”作為一個范疇,更能使我們反思導致東歐后社會主義轉變的各種深層的歷史條件/環(huán)境,并反思這些條件/環(huán)境如何塑造了東歐國家女性主義的發(fā)展軌跡[3](P729)。

        再次,關注東歐女性主義的意義還在于,中國女性和東歐女性在其面對的眾多危機上,有著驚人的相似性。除了地理上的距離,中國與東歐的歷史發(fā)展路徑和特征也極為相似:同樣經歷了社會主義時期,并經歷著從社會主義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變。在此階段,無論中國還是東歐,性別關系的巨大轉變都已成顯著之勢,伴隨著規(guī)范的性別概念的重組,以及對轉型經濟中女性角色的重新定位,這種轉變已為社會所感知。更為相似的是,中國和東歐都對西方開放并隨之“進口”了西方女性主義,例如“社會性別”概念、非政府組織活動、婦女/性別研究以及各色女性主義研究框架等。當今,東歐女性主義已經明確表達了其對西方女性主義普遍適用性日益增長的懷疑,而這正呼應了中國女性主義對當下國內女性主義論爭的相似的擔憂?;谶@些原因,深入了解東歐女性主義,看看從中能獲得什么樣的寶貴的借鑒與啟示,或許將是件不乏意義的工作。

        在此之前,首先需要澄清一些語詞的用法。總體而言,“東歐”一詞指的是歐洲的次級區(qū)域,包括俄羅斯、捷克、波蘭、匈牙利、羅馬尼亞、摩爾多瓦、克羅地亞、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斯洛文尼亞、斯洛伐克、保加利亞、烏克蘭、白俄羅斯、塞爾維亞、黑山共和國、波斯尼亞以及黑塞哥維那、阿爾巴尼亞、科索沃和馬其頓等國家①見http://www.ask.com/geography/countries-make-up-eastern-europe-f220b8cc461d2e4d。。有時用CEE(中東歐)一詞常用來指稱更為次級的區(qū)域,它由捷克、匈牙利、波蘭、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斯洛伐克和摩爾多瓦等國組成②見http://www.weastra.com/cee-countries/。。標題中的東歐女性主義指的是在這一廣大地區(qū)(有的國家多,有的國家少)出現(xiàn)的各種女性主義流派。除“東歐女性主義”一詞之外,另有兩個不同的詞匯也??苫Q的用來指稱,即“第二世界”和“后國家社會主義”[1]。換句話說,東歐女性主義也可稱為(理解為)“第二世界女性主義”和/或“后國家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唯一的差異在于,第三個詞更強調該地區(qū)女性主義的歷史條件,而前二者則更多地傳達出一種顯著的地域和地理層面上的內涵。

        雖然很難給東歐女性主義指定一個確切的誕生日期,但研究者普遍認為,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的社會經濟、政治、文化變革為東歐女性主義的成長準備了土壤。然而,要描述東歐女性主義代表的是什么,卻是一個令人生畏的任務:不但材料的選擇/收集是個巨大的挑戰(zhàn),還要面臨可能誤讀的風險。因此,在方法和目標這兩點上,本文都將難免存在不足之處:本文試圖在現(xiàn)有資料的基礎上為東歐女性主義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并盡可能地保持客觀。這些資料包括作者近來閱讀所及的書籍章節(jié)和學術文章。毫無疑問,與這個主題上的大量知識相比,本文選擇的范圍遠非無所不包,并且也很難說都是最有代表性的,本文毋寧采用的是一種“馬賽克”方法,拾取各處的方塊,拼接出圖案。也正因此,本文對東歐女性主義的描述并非終極真理而只是管中窺豹。本文的最終目的不在于對第二世界女性主義的內涵提供一個全景描述,而只想勾畫出東歐女性主義的一些核心議題,希望這些能對跨國女性主義討論和反思提供一些原料。

        本文第一部分簡要介紹東歐的后社會主義轉型軌跡,特別是性別關系和性別話語的改變,并略述東歐幾個主要國家的變化與差異;第二部分簡述東歐女性主義與西方女性主義的相遇以及后者對該地區(qū)女性主義的發(fā)展所產生的影響;第三部分概述東歐女性主義的主要立場以及其如何挑戰(zhàn)了西方女性主義的假設;最后的結尾部分略微探討在中國國內的婦女、社會性別和女性主義的論爭中,東歐女性主義對我們能有哪些方面的啟發(fā)性。

        一、社會性別在資本主義轉型過程中的中心地位:后社會主義語境

        東歐女性主義源于東歐地區(qū)的民主和資本主義轉型過程,同時是對它的一種批判性反應。毋庸置疑,“東歐”包含了社會、文化以及政治差異顯著的眾多國家。不僅其后社會主義轉型經驗不同,而且各自的成功程度也不一樣。以經濟為例,所有東歐國家“相較西方國家,擁有更高水平的公有制和經濟控制力”,但只有斯洛文尼亞、愛沙尼亞和維謝格拉德集團“在生產資料私有制的基礎上發(fā)展出了可與已知的經合組織國家相比的市場經濟”[4](P286)。有研究認為,“在后社會主義國家中,白俄羅斯、烏克蘭、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似乎是現(xiàn)有的進行戰(zhàn)略協(xié)作國家的例子,而俄羅斯、愛沙尼亞和亞美尼亞則是以自由經濟面貌出現(xiàn)的典范”[4](P286)。政治上,像東德、波蘭、匈牙利和捷克等國“是第一波加入歐盟的部分后社會主義國家”……,“它們以穩(wěn)定的民主國家姿態(tài)積極參與歐盟,這一點將其與其他諸多后社會主義國家區(qū)隔開來”[5](P866)。

        東歐的一個共同點在于,無論在其轉向社會主義或者從社會主義轉向資本主義的過程中,社會性別都處于中心地位。用佩吉·沃森(Peggy Watson)的話說,“性別關系與變革的過程有著本質的關聯(lián)”,“事實上,性別問題呈現(xiàn)在這一系列變革的每一個細胞組織中”[6](P471)。凱瑟琳·維德里(Katherina Verdery)將社會性別視為一種“調和身體與身體之間關系”的建構,同時也是“使身體具有社會性的一套符號系統(tǒng)”[7](P92)。她隨后借用康奈爾(R.W.Connell)的“性別體制”概念來描述社會性別在東歐發(fā)生的這場歷史性變革中所起到的關鍵作用。性別體制“由勞動的性別分工、權力的性別結構以及情感投注的結構組成”[7](P92)。將這一術語用在東歐,那么曾在這里出現(xiàn)過的,實際上就成了對性別關系和性別角色,亦即性別體制的運作和改造的重新配置。在社會主義時期,很多東歐國家都建成了強有力的社會主義制度。這些社會主義制度不但下定決心要通過打擊、轉變傳統(tǒng)性別結構和角色來變革社會,而且也“對性別平等青睞有加”[7](P92),它們通過推進政策來“促進婦女加入勞動力大軍”[7](P92),同時還做出了各個層面上的政治決策。在東歐的語境中,社會主義的性別體制包含如下特征:婦女作為全職的勞動力、家庭結構和“男女的家庭角色”有一定程度的改變[7](P92)以及婦女在很大程度上對政治的參與或領導。

        在向民主和資本主義轉型的過程中,這些原社會主義國家都拋棄了早先宣告的性別平等,倒退至各自的前社會主義時代的性別秩序。無論這些國家內部環(huán)境變遷如何不同,有“持續(xù)和明顯的經驗跡象”表明整個東歐都在性別平等方面有所倒退[6](P471)。之前的社會主義性別體制被顛覆,這直接導致了婦女政治代表性的降低、婦女失業(yè)率上升以及向傳統(tǒng)價值和傳統(tǒng)性別角色的回歸。用維德里的話說就是,婦女的“再傳統(tǒng)化”(retraditionalization)[7](P100)。對女性而言,這些負面結果既是因下述的變化趨勢而起,同時又是這些變化趨勢的一個結果。在東歐,盡管不同的國家在深度和廣度上有所差異,但這些變化趨勢已廣為人知。

        首先的一個變化趨勢是維德里所謂的“去共產主義的政治運動”。這種政治大轉變旨在推翻在社會主義時期所取得的任何成就或對它的歌頌。這種政治把女性“他者化”,并“將‘他者化’的女性視為共產主義的同盟”[7](P100)。由于女性在社會主義時代所獲得的權利和社會解放都是在共產黨的領導和倡導下進行的,當今的去共產主義政治運動就自然而然地把婦女和婦女解放與共產黨綁在了一起。而正是因為“共產黨所主張的一切既已聲名掃地……,婦女解放自然也無法幸免于難”[8](P132)。

        第二個變化趨勢是“在公共與私人之間重新劃上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1](P389)[6]。在國家社會主義解體之后,家/家庭重新又變得至關重要[6](P481),婦女日益“被等同于家庭”[6](P478)。在此過程中,教會,特別是波蘭天主教會,扮演了一個滲透性的角色,他們在不斷強化的“要點是,女人的合適位置是待在家里,而不是成為勞動力”[8](P132)。這一點教會是通過“廢除流產權、重新引入民族主義符號……以及散播關于婦女正確性行為和個人品行的限制性觀念”[8](P132)來實現(xiàn)的。對沃森來說,“傳統(tǒng)規(guī)定的性別身份”的恢復,“是懷念‘常態(tài)’的一個重要方面,這在人們對東歐巨變的期待中常常有明顯的表露”[6](PP472-473)。

        與第二個方面緊密相聯(lián)系的第三個趨勢是性別本質主義的抬頭。一方面,東歐公民社會和民主的崛起“在本質上要求建構一個‘男人的世界’,并且在公共領域中拓展男性主義”[6](P472)。于是,女性就在政黨政治中被消除了,而且許多東歐的國家議會“更是堂而皇之地變成了男人的天下”[6](P473)。另一方面,通俗的本質主義讀物也在宣傳性別之間的“自然差異”,把操持家務說成是唯一適合女性本質功能的角色。之前的國家社會主義因鼓勵女性積極進入社會而備受指責,因為這導致她們喪失了本質和女人味。比如在匈牙利,大眾讀物強力渲染男人對女人男性化的錯愕不安。它們譏諷社會主義是“母系社會”,并渴望恢復父權,讓女人依賴她們的丈夫[7](P100)。有如沃森所正確指出的,東歐的后社會主義發(fā)展打上了“女人被馴化、出賣以及女性身份污名化”的印記[6](P472)。

        第四個變化趨勢是民族主義和強烈的政治保守主義的激增[9][10][11]。維德里認為,后社會主義東歐最顯而易見的,是“不斷增長的明顯的種族民族主義,以及政治上的反對女權和鼓勵生育”[7](P100)。流產問題或許最能說明為什么東歐的民族主義同時要反女權,因為流產關系到民族復興,“民族有如胎兒,若被判處死刑,就無法復興”。換句話說,如果女人拒絕孕育“胎兒公民”,那么這個民族也就無法恢復往日的活力和興旺。如維德里所指出,一個民族國家要從社會主義的過去得到復蘇,“就需要一個新的父權制,它通過一個全新的、為國家觀念服務的民主政治來加以建立”[7](P101)。女性主義包含了自由流產的理念和實踐,自然就被視作民族的反叛和新興民族國家的敵人。

        總之,這四個變化趨勢構成了一場“保守主義革命”,它橫掃東歐,在根本上改變了后社會主義東歐社會的性別關系。雖然男人和女人都在這場經濟和社會政治轉型的過程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但新的權力和新的社會力量的分配“是以嚴格的性別化的方式發(fā)生的,并在根本上是由男性特權所決定的”[6](P473)。民族和男人尊嚴的恢復,其“代價不僅是女性自愿不自愿地被排除在新的政治領域之外,而且在本質上是對女性身份的污名化”[6](P485)。如沃森所說,這一點生動地向我們提示了安東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以前的一個說法,那就是“現(xiàn)代性……制造差異、排斥和邊緣化”[12](P6)[6](P485)。

        二、西方女性主義的到來:設計出的女性主義與文化女性主義

        在柏林墻倒塌和國家社會主義制度崩毀之后,東歐進入了轉型階段,開始向西方開放。西方的影響在后社會主義東歐無所不在,這被戴維斯·斯塔克(Davis Stark)形象地稱為“設計的資本主義”(capitalism-by-design)[13]?!霸O計的資本主義”一詞描述的正是迅速涌入的“滲入前東方陣營”的西方資本和顧問援助[3](P729)。正如克里斯汀·高德塞(Kristen Ghodsee)所形容的,一支支酷似軍隊的顧問專家隊伍進入資本城市,從零開始建造資本主義和自由民主的地基。他們“建議當地政府如何創(chuàng)建民主和資本主義制度”,他們相信,一個國家一旦建立了合適的制度,“在這些新制度的治理下,個體行為就會得到規(guī)范”,如此,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條件就能夠經由設計得以創(chuàng)造出來[3](P729)。

        在西方“設計”東歐的資本主義發(fā)展的同時,西方女性主義也大舉進入前東方陣營。西方女性主義者和婦女組織也趕上轉型早期的這波援助大潮,開始給東歐的受助者輸送援助資金、女性知識/理論和組織模式③關于東歐制度化和性別主流化發(fā)展的三個階段,參見Zimmermann,Susan.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Women and Gender Stud-。高德塞稱之為“設計的女性主義”(feminism-by-design)[3]。這樣一來,“社會性別”,作為一種新的分析概念,便被引介進來,而“性別話語也作為所謂的‘民主轉型’(或‘開放社會’)的一部分,在過去二十年里以不斷加快的速度出現(xiàn),這一點被理解為是融入歐盟的一個重要的要求”[14](P1)。與此ies in Higher Education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and the Former Soviet Union:Asymmetric Politics and the Regional-transnational Configuration[A].In Symposium of Gender,Empire and the Politics of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A Gender Symposium[M].Budapest,Hungary: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2007.同時,“每個國家都受到鼓勵去建設某種‘國家機制’來處理婦女議題”[3](P731),而且其他“西方女性主義機構——婦女支持團體、社會性別專家小組、受虐婦女庇護所、強暴危機熱線、婦女資源中心等等——在這些前共產主義國家中開始如雨后春筍般地到處冒出來”[3](P731)。很多這些非政府組織(NGO)“或是由大型多邊、雙邊捐助者直接資助,或是得到美國國際開發(fā)署和歐盟的波蘭和匈牙利分包下的西方婦女組織的支持”[3](P731)。很多學者已開始用“NGO化”一詞來形容東方陣營中非政府婦女組織的快速發(fā)展[5]。

        總之,后社會主義東歐女性所接觸到的并仍然努力試圖消化的西方女性主義,在形式上既是意識形態(tài)性的,又是物質性的。它有一個社會性別上的理論軀殼(轉型期東歐的大量女性知識都是在社會性別分析的視角下進行的)和極為眾多的婦女組織和NGO,這些組織目的是要創(chuàng)造一個公民社會,而公民社會又被認為是發(fā)展民主和解決婦女所面臨問題的必要條件。盡管在東歐轉型的早期階段,女性主義的理論化和組織化都因西方女性主義的幫助而有所提升,但嗣后西方女性主義的影響仍然遭到有增無減的質疑、批判和抵制。例如,社會性別概念的批評者就提出“文化女性主義”這一術語,以此解碼深藏在“社會性別”中的西方女性主義的核心理念。文化女性主義指的是,“一些特定的話語和實踐,其目的是推廣男女之間存在著本質性差異的理念”……“這些兩性之間的差異超越了階級、種族、年齡和族群,可以把所有婦女團結成姐妹”?!幕灾髁x“想要尋找緩和父權制罪行的辦法,而從不去追問父權制賴以生長的社會和經濟關系”。高德塞進一步指出,文化女性主義“作為應對婦女問題的一種方式”,“與西方大型多邊、雙邊援助機構的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制約一拍即合”[3](P728)。對“社會性別”的這種批判性反思既是東歐女性主義走出西方女性主義籠罩的必要步驟,也是其有能力走出這一步的生動體現(xiàn)。

        三、東歐女性主義

        東歐女性主義——也可稱為第二世界女性主義或后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挑戰(zhàn)了西方女性主義的霸權及其假想中的普遍適用性。它們宣告了自身在女性主義知識生產中所應有的地理政治的、歷史的位置;它們堅持自身的傳統(tǒng)/文化與塑造女性生活以及與女性理解/反思自身生活息息相關;它們呼吁謹慎對待社會主義傳統(tǒng),以便能夠重新挖掘和重估國家女性主義的遺產,從而發(fā)揮今日女性和女性主義政治的優(yōu)勢。下面我將從四個方面敘述東歐女性主義的主要原則。

        首先,東歐女性主義拒絕西方女性主義的霸權,這種拒絕的精神動力主要源自后殖民主義理論[15][16]。例如,在中東歐女性主義學者當中,有著對“全球學術政治經濟中……權力關系……以及這些權力關系如何在婦女和性別研究學科中運作”的一致性關切[2](P809)。他們“高度關注不平等關系中的如下一些特征:理論模型建立在西方現(xiàn)實之上;英語是學術研究和會議中的支配語言;與西方學者相比,中東歐學者的研究資金更少;在西方,更多的機構資助意味著中東歐學者占據的是客席地位,即使會議是在中東歐地區(qū)舉辦”[2](P810)。此外,“最有聲望的刊物只以英文出版,且更為偏好遵循英美論證傳統(tǒng)及引用西方學術的研究”[2](P810)④這一點的更多相關內容,參見Busheikin,Laura.Is Sisterhood Really Global?Western Feminismin Eastern Europe[A].in Tanya Renne ed..Ana's Land:Sisterhood in Eastern Europe[M].Boulder:Westview,1997.。由于這些狀況的持續(xù)存在,中東歐女性主義學者感覺到自己“被殖民”了,因為他們發(fā)覺自己被降格到西方女性主義的“搬運工”的位置,而不是新知識的獨立行為主體[2](P810)⑤關于這點,參見Blagojevi?,Marina.Creators,Transmitters and Users:Women's Scientific Excellence at the Semi-Periphery Europe,in European Commission Gender and Excellence in the Making[M].Brussels:European Commission Research Publications,2004.。

        東歐女性主義同樣批評假想中的東方與西方、北方與南方的二元對立,提倡以替代方式思考跨國女性主義。就中東歐女性主義學者而言,最僵化的地理政治分歧,如西方/東方、北方/南方引發(fā)了跨國女性主義對話的諸多問題。其中一個是“西方的女性主義運動被當作普遍意義上的女性主義運動”[2](P810),這使得根植于西方某些特殊歷史文化情境的一些西方女性主義概念被升高到了具有普適性“真理”的地位。如此一來,后社會主義社會中非常重要的性別問題理論化的工作就不幸地是“在固有的北美和西歐女性主義遺產的籠罩之中”進行的[2](P811),而且,“當中東歐社會的社會現(xiàn)實偏離已有的理論時,西方學者往往將這些社會視作欠發(fā)達的,而不是去質疑理論的適用性”[2](P812)。此外,“絕大多數論及性別與經濟轉型的西方學者都傾向于對新興的后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婦女地位前景抱以灰暗的想象”[3](P730),并且,還存在著一個錯誤的假設,即“東歐女性是第二等級的公民,是保守的”[17](P243)[2](P812)。在經常是偏頗和帶有誤導性的西方女性主義學術當中,中東歐女性常常被呈現(xiàn)為缺乏啟蒙和進取性的“他者”,而作為真正的爭取自身權益的當地的女權運動,其豐富細節(jié)和活力也往往不被注意或被忽視。

        在反抗西方女性主義霸權的同時,中東歐女性主義對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作為“一個后殖民視角的中心點”也感到不安,因為“第二世界在反帝國主義話語中仍然大量缺席”[1](P400)。一個顯著的例子是1995年在北京召開的聯(lián)合國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這次大會第一次為許多中東歐女性主義者提供了進入全球女性主義論壇的機會。然而,通過參與,他們卻得到了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他們發(fā)現(xiàn):“南方—北方的范式早已確定”,而要進入那個空間是極其困難的[1](P400)。雖然聯(lián)合國大會“成了一個發(fā)展跨國對話的平臺,既討論地方政治的復雜意義,也將美國圍繞性別和種族的交集所進行的辯論與代表全球南方的婦女斗爭聯(lián)結在一塊,它也創(chuàng)造了一種以‘第三世界婦女’代替‘有色婦女’的模式”[1](PP401-402),而這一模式卻不包括東歐婦女。正如馬格達萊納·格拉波斯卡(Magdalena Grabowska)所指出的,東歐女性主義者在世界婦女大會中所體驗到的困難,在于其在第一世界與第三世界的二元對立中,“無法或拒絕去構想其地域認同”[1](P9)。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聯(lián)合國婦女文件中,中東歐女性主義者被劃到了是來自“無地區(qū)”婦女的范疇,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很難在第三世界的婦女斗爭中去給自己定位”[1](P9)。

        第二,東歐女性主義者對“社會性別”這一概念及其普適性提出異議。1989年以來,社會性別及以其為基礎的婦女研究,從西方“進口”到后社會主義國家。最初,社會性別概念被廣為接受,并作為新的方法用于分析轉型之下的婦女問題,而且許多中東歐國家也將婦女研究體制化了。但近年來對社會性別及其方法的批評不斷增多,這標志著東歐女性主義者正在大膽拋開引入的西方女性主義理論,尋找他們自己的身份。已有研究指出,許多中東歐國家女性實際上并不拒絕用社會性別及性別分析方法。很多人“將文化女性主義在這些前社會主義國家的突然出現(xiàn)看作是一種舶來的、不受歡迎的意識形態(tài)”[3](P733)。許多中東歐女性覺得用社會性別,即與男性相反的性別,來看待自身顯得有些怪異,因為她們?yōu)榱税l(fā)展,曾在社會主義時期與男人并肩作戰(zhàn)。因此,“不認可她們(轉型中)的情況與男人有何不同”,故而“拒絕將她們的問題與男人的問題割裂開來”[3](P736,7P35)。此外,很多人相信,從1989年以前至今,資產階級的女性主義,作為資本主義的工具,是“資本主義延續(xù)其剝削的過程的共謀者”[3](P736,P735)。

        東歐女性主義有諸多理由質疑社會性別與西方女性主義的普適性。其中之一是,中東歐女性的生活經驗與貝蒂·弗里丹(Betty Fridan)所說的作為家庭主婦的“空虛和非在”大相徑庭。如柯內莉亞·斯拉沃娃(Kornellia Slavova)所指出,1989年之前的中東歐女性“置身于一個宣告婦女已被解放的社會主義國家中,都渴望出來工作”。工作并非如貝蒂·弗里丹在其《女性的奧秘》中所呼吁的,是一個需要去爭取的權利。因此,由于西方和中東歐的政治文化差異,對貝蒂·弗里丹和西方女性主義來說是重要的問題,對中東歐女性來說卻無關緊要[18](P248)[2](P814)。

        此外,東歐女性主義還尤其指責盲目采用“社會性別”和西方女性主義話語的行為。讓其感到遺憾的是,在20世紀90年代,社會性別概念未經“深入而全面的研究考察”就被接受了,而且社會性別“成了一個標志著認識時間差的空洞符號”[19](P480)[14](P10)。有人甚至批評“社會性別”和西方女性主義不但“無法充分解釋社會現(xiàn)象”,而且可能“聯(lián)手制造原先不曾有過的社會分裂”[2](P813)。例如沃森就認為,“僅僅將焦點放在后共產主義的社會性別觀念上,把男人置于一端,女人置于另一端,是為轉型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提供支撐,而這些意識形態(tài)本身就是男性主義的產物”[20](P46)。對蘇珊·齊默爾曼(Susan Zimmermann)來說,雖然“東歐和前蘇聯(lián)國家的社會性別和婦女研究的體制化可看作是一個發(fā)展批判性的女性主義思考的機會”,然而它的作用只是在于成為“新自由主義的工具,再添上作為單一性別平等的性別話語,卻沒有任何對西方自由主義民主和資本主義市場的社會政治批判”[21]。

        在東歐女性主義看來,“社會性別”概念的主要問題在于:(1)性別敘事常常把中東歐國家的女性當作“一個同質性的群體,擁有相同的國家女性主義的生活條件和社會轉型經驗”[1](P386),但實際上卻是相反,女性和性別關系中存在著顯著的國家和次級區(qū)域的變化和差異[5](P868)。因此,東歐女性主義者認為在東歐的環(huán)境中,“政治團結不能以共同的‘女性氣質’為基礎和前提”[22](P106)[3](P735),他們也表示,必須跳出西方女性主義框架,重建本土的女性主義譜系,比如波蘭的女性主義[1](P392)。(2)“社會性別”和西方女性主義忽略了用“其他一些像階級這樣的重要的社會范疇去分析東歐社會,由此把這些社會中限制民主的真正社會因素神秘化了”[2](P813)。社會性別概念作為本質性的差異范疇,與下述事實相矛盾,即“對婦女來說,她們在1989年之前的社會階級地位,相對于僅僅是單一的社會性別而言,是關系到她們在今天的市場經濟是否成功的一個更具決定性意義的因素”[3](P736),另外,社會性別概念也“沒能認識到后社會主義情境的復雜性,以及理解社會中新出現(xiàn)的階級差異的重要性,這些仍然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社會公正理想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3](P748)。馬爾加·米蘭(Márgara Millán)于是建議東歐女性主義應該在不同的語境中反思“社會性別”的意義以及社會性別的“可翻譯性”[14](P13)。

        第三,東歐女性主義反對那種將國家社會主義或是看成理所當然的,或是當作在發(fā)展西方式自由身份過程中的一個不利因素的觀點[1](P396)。他們主張徹底重估國家社會主義遺產,并且堅稱,國家女性主義的影響尚未得到充分的研究理解,因此應予以更為慎重的考察。雖然承認社會主義性別革命是不完全的……,比如對平等的制度承諾極為有限,社會主義國家提出的法規(guī)也流于表面等等[1](P397),但東歐女性主義認為“國家社會主義對女性主義影響依然要復雜得多”[1](P397)。比如有的人認為,“在個人層面上,國家女性主義時代對婦女生活有著極其復雜的影響,它提供了自我教育的機會,并且推動了各種婦女活動團體的建立”[1](P398)。其他人則認為,婦女“不僅僅是受害者,她們也是國家社會主義平等政策的創(chuàng)造者和執(zhí)行者”。以工人階級婦女為例,她們獲得了“更多的經濟和性的自主權”和“去規(guī)劃她們自己的興趣和想法的機會”[1](P398)。

        在波蘭,很多女性主義者開始拋棄自由主義。他們認識到“西方女性主義的發(fā)展源于西方社會具體的地理政治的、文化的和歷史地域的特征,這就與波蘭婦女的生活經驗沒什么關系”[1](P396,P392)。他們轉而重新評價和理解來自社會主義的、本土的女性主義的遺產,強調要去“重建波蘭女性主義的本土譜系”[1](P392)。例如,在重新評價團結工會的作用時,波蘭女性主義者指出,“在他們的經驗中,團結工會在聯(lián)結女性主義與政治的過程中,起到了雖然不總是很明顯但很關鍵的作用”[1](P393)。他們拒絕接受這種假設,即認為“西方是東歐女性主義唯一的邏輯參照點”[1](P392),因為這種假設“沒有考慮到本土遺產對波蘭女性主義發(fā)展的影響”[1](P392)。有如波蘭女性主義者所說的,女性主義不應該是從西方、美國進口的物品,“這里就一直存在著我們自己的東西——婦女解放思想的傳統(tǒng)”[1](P392)?!霸诒就恋牟黄降葦⑹轮凶屌灾髁x重新扎根的想法”[1](P393)激發(fā)了中東歐女性主義者的信心。在此基礎上,他們宣告了對女性主義的貢獻、自己的女性主義版本以及對女性主義的理解,不是以“差異和地域分離”為前提,而是“通過‘共同呈現(xiàn)’、相互作用、相互交叉的理解和實踐……”來實現(xiàn)[23](P7)[1](P825)。

        第四,東歐女性主義以批判的眼光檢視非政府組織女性主義(NGO女性主義)以及非政府組織化的后果。在向民主和資本主義轉型的過程中,東歐國家“在更為本土的層面上產生出女性主義團體”[5](P868)。據估計,“波蘭和東德有二百個女性主義和婦女組織,匈牙利和捷克也有近一百個這樣的團體”[24][25]。該地區(qū)的大多數婦女NGO“都雙管齊下,既提供服務,又從事宣傳工作”,但是也一直有“相對小一些的指導組織工作,來促進婦女參與正式的政治,還有更少的一部分是爭取在正式政治中把女性主義婦女或女性主義目標吸納進去”[5](P870,P871)??选じ噬↘atja Guenther)說,中東歐國家的女性主義動員“核心在于建立女性主義團體”,這個女性主義團體“與兩種不同的資源有關”。一種“是當地創(chuàng)建的團體,由相關女性創(chuàng)辦,她們團結在一塊,圍繞一個影響她們或共同體的問題去進行動員”,一種“是外部創(chuàng)建的組織,通過國際非政府組織(INGO)發(fā)展起來,其工作日程由可能不屬于當地任何一個特定共同體的決策者制定”[5](P871)。

        東歐女性主義批評的一個矛頭是針對經常為本土NGO提供基金的INGO的。甘瑟說,INGO基金“對本土NGO來說是好壞參半”。雖然外來基金無疑地在財政上對本土NGO有所助益,但許多本土NGO的組織者“有時覺得被推到某個特定的方向上,以此來滿足捐助者的要求”[5](P872)。一些INGO強行推行“他們對東、中歐女性的議事日程和想法,而少有顧及當地本土的事物和問題”[5](P872)[26]。帕特里斯·麥克馬洪(Patrice Mac Mahon)的批評指向INGO的基金模式。他們通常提供短期的項目基金,在麥克馬洪看來,這在“很多方面都有問題”。首先,這種基金模式“對女性主義組織及其雇員造成了一種財源上的不安全感”。這就會“增加工作場所的壓力,有時還會加劇女性主義組織之間以及雇員之間的競爭,使組織和個人的工作變成爭取持續(xù)資助的手段”[26]。第二,“項目基金不可避免地在時間和內容上都有局限”。這使得受助項目“通常只關注有利于一小部分受益者的短期結果”,因而不可能“致力于大型社會問題或促進長期的社會變革”。

        很多中東歐國家的女性主義學者用“NGO化”一詞來描述該地區(qū)NGO的急劇增加。他們也用“NGO女性主義”一詞來描繪部分女性主義團體,它們得到INGO的基金,通常都“聚焦于一小部分面對婦女的問題,強調對這些問題的實用性解答”[5](P874)[27]。他們于是質疑這些效果以及NGO女性主義的至上地位,認為“當他們如此明確地依賴于這些本身亟須被改造的結構時,還能夠取得怎樣的成功?”[27](P113)[5](P874)對甘瑟來說,有太多的理由來懷疑NGO女性主義。(1)NGO女性主義“通過職業(yè)化、專業(yè)化和科層化使女性主義變得中立,失去了棱角”;(2)NGO化“阻礙那些反抗統(tǒng)治性的性別關系的女性主義亞文化的成長和維持”;(3)NGO化“壓制女性主義者表達和發(fā)聲的能力”;(4)NGO女性主義“并未去質疑現(xiàn)存的公民社會、國家、經濟的結構,而正是這些結構使性別及各種不平等永久化了”[5](P874)。

        亞歷山德拉·赫里凱克(Alexandra Hrycak)在研究烏克蘭的NGO時,特別批判性地審視了那些她稱之為“基金會女性主義者”的女性的作用,以及她們如何以中間協(xié)商者的身份調和“國外援助和本土組織之間的碰撞”[28]。赫里凱克認為,“基金會女性主義者”通常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當地女性,具備流利的英語表達能力。外國捐助者認為她們是婦女賦權方面的專家,她們被聘為美國項目的工作人員或者顧問,去促進基層的婦女運動[28](P84,P72)。她們中的很多人經過美國基金會的培訓,成為性別專家,為烏克蘭基層婦女組織提供最基本的、規(guī)范的維護和幫助[28](P84)。這些基金會女性主義者的問題在于,雖然“她們的經驗、教育和社會地位使她們能夠嫻熟地掌握并運用”外國捐助者對“烏克蘭婦女的問題”的分析,但她們當中卻鮮有人“與非正規(guī)的、基層社區(qū)女性聯(lián)合會有過任何合作關系”[28](P84)。她們“對婦女的觀點與其西方同行一樣”,就是說,她們接受了外國捐助者的看法,認為“當地傳統(tǒng)是女性困境的根源”,對于轉型期婦女的選擇,“傳統(tǒng)是一種障礙”[28](P85)。因此,基金會女性主義者“常常對那些鼓舞既有的本土婦女運動的原因和事情缺乏同情與了解”,她們也“對本土的母性主義者不感興趣”[28](P86)。相反,她們往往將烏克蘭的母權主義者的優(yōu)勢看作是這個國家相對于其他國家的“落后狀況”的證據[28](P86)。她們“通常對那些激勵本土婦女運動的原因和不滿持敵視態(tài)度”,而且她們更愿意與那些“同樣認可傳統(tǒng)是壓迫性的,是后蘇聯(lián)時代女性困境的根源”的人共事[28](P86,P85)。

        同時,赫里凱克也明確指出外國基金會推動下的NGO化的兩個副作用。一個是婦女組織中基金資源分布的不均衡?!按蠖鄶当就罭GO沒有基金”,而由基金會女性主義者管理的精英NGO卻“吸引了相當多的撥款”,因而也就有能力“支付給工作人員相當可觀的工資”[28](P88)。并且因為精英NGO和精英基金會女性主義者“成功地爭取到更多的基金”,他們實際上“從當地公民團體抽走了很多資源及業(yè)務骨干,這些公民團體在‘來自底層’的公眾生活中曾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28](P86)。另一個問題是“外國援助助長了‘混合型’組織的形成”[28](PP97-98)。由于那些面向外國精英和基金會工作者所使用的語言的組織[28](P98)更受歡迎,許多婦女組織為了迎合捐助者的要求,便采用了各種組織和溝通策略,結果是把其組織辦得不倫不類,既不是嚴格的非政府組織,也不是嚴格的非盈利性的組織。有些“本土混合型組織是國家社會主義運動的延伸”,而“另一些則是只在文件中存在的本土女性主義組織”[28](P98)。總之,“外國基金的做法促進了混合型組織的發(fā)展,這與公民項目設計者計劃在后蘇聯(lián)國家發(fā)展公民社會組織的初衷相去甚遠”[28](P98)。

        討論:中國與東歐

        有兩個理由可以說明為什么中國沒有像東歐那樣經歷一場徹底的保守主義“革命”。一個是中國共產黨仍然擁有權力,一個是在文革后的改革開放時期,中國政治不受教會的影響。然而,說到社會性別和性別關系,中國與東歐就有很多的共同點了。中國市場經濟的發(fā)展產生了影響婦女的一系列后果,并且,像東歐的去共產主義政治運動一樣,中國在向市場經濟的轉型過程中也包含著對以往社會主義時期婦女政策的嘲弄,以及隨之而來的對性別秩序和性別關系的重塑。在中國,遭到拒絕的主要是文化大革命以及在此期間取得的婦女解放上的顯著進步。在轉向市場經濟的時期,也有一股力量在呼吁女性去重新發(fā)現(xiàn)她們的本質,要求女性從社會公共角色中退出,回到家庭和廚房,做個全職主婦。

        在現(xiàn)階段,中國與東歐更為驚人的相似之處在于女性主義在理論和組織上的發(fā)展軌跡。和東歐一樣,西方女性主義進入中國后對中國的女性主義思考和女權運動施加了極大影響。在中國前所未聞的“社會性別”概念,被引入中國后便在學術研究中被廣泛采用;婦女研究如雨后春筍,在全國范圍內形成體制化;“文化女性主義”蓬勃興起;外國捐助者/INGO在中國的NGO和女性主義團體中隨處可見。在這驚人的情境相似性中,也許是到了我們把視線轉向東方,尋找新的靈感資源的時候了。我們也許應該去批判性地檢討西方女性主義與我們之間的不對稱的權力關系,追問這么多年以來,除了照搬應用西方女性主義理論之外,我們在女性主義理論建設上究竟有何建樹?或許我們應該重新認真思考中國國家社會主義的遺產,及其作為中國女性主義本土資源的潛力;或者我們應該張開雙臂,擁抱東歐女性主義并與其聯(lián)起手來,共同反對西方女性主義的霸權?有如楊杰(Jie,Yang)所說,“中國女性主義者也許會發(fā)現(xiàn),向其他社會主義同行學習是會有益于我們的”[29](P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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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含章

        Looking Eastward: Accepting Eastern European Feminism

        WANG Qi1Trans.CHEN Mi2Proof.MIN Dong-chao3
        (1.Department of Design and Communication,University of Southern Denmark,Odense,Denmark;2.3.Department of Cultural Studies,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feminism;Eastern European feminism;the Second World;gender;post-state-socialism;cultural feminism

        This article introduces Eastern European feminisms and discusses the potential for them to become a new source of inspiration for feminist theorizing and organizing in China.It begins with a brief account of the post-socialist transition in Eastern Europe,particularly the changes in gender relations and gender discourses.While it reviews briefly how Eastern Europe encountered Western feminism and what influences that the West has had on the development of feminism in the region,the article also outlines the tenets of Eastern European feminisms in four aspects and illustrates what they stand for and how they constitute a formidable challenge to the hegemony of Western feminism.Finally,the article discusses to what extent Eastern European feminisms can become more relevant to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feminism than it is perceived now.

        C913.68文獻標識:A

        1004-2563(2016)01-0097-09

        1.汪琦(1956-),女,南丹麥大學設計與交流系中國與中國文化研究副教授。研究方向:性別與政治、女性主義政治。2.陳密(1979-),男,上海大學文化研究系2013級博士生。研究方向:性別文化研究。3.閔冬潮(1953-),女,上海大學文學院文化研究系教授。研究方向:理論旅行與文化翻譯、女性主義理論與實踐等。

        本文的發(fā)表及翻譯得到歐盟第七框架項目瑪麗·居里國際學者獎金的支持(This research was supported bya Marie Curie International Incoming Fellowship within the Seventh European Community Framework Programme under the project title “Cross-Cultural Encounters—The Travels of Gender Theoryand Practice to China and the Nordic Countries.”),編號:91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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