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大人
兩會沒有開的時候,我的同學在微信上問我哪里可以租到顯示屏,可以觸摸點擊的那種,就像KTV的點歌系統(tǒng)一樣。
不用多說下去了,我知道她想干嗎。無非就是每年都得來報道兩會,實在沒有什么新意可以弄了,就搞點技術(shù)手段,這樣讓省里領(lǐng)導抽空視察時能假裝興趣濃厚地點擊點擊,然后攝影師抓拍幾個鏡頭就算萬事大吉了。今年也算能交差了。
仗著熟,我自以為是地說了這一通話。
“你真是太了解我們了?!彪娫捘穷^,已經(jīng)是部門領(lǐng)導的同學哈哈笑起來。
好在今年我比往年靠譜,總算給她牽線了一個小公司,可以租借到這種電子屏—但是后續(xù)有沒有用到、有沒有發(fā)揮作用就不太清楚了。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報道任務(wù)的人,一個家里電視沒有開通的人,我今年一分鐘兩會新聞都沒有看。這一點我還不如我的母親,她有一天給我打電話說特別仔細地聽了周小川的報告,努力想找出一點有用信息,但是沒有找到?!蟾畔肼犐鷦右稽c的新聞,但還是只聽到了一些她不懂的、場面上的句子。和所有關(guān)心這場大會的人相比,我像是剛剛和阿爾法狗下棋的李世石,基本沒有搭理過這個世界。最多每天下樓時留意了一下樹,為什么還沒有發(fā)芽?
在兩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幾個來此地出差的老同學再加上在京的朋友,一起商量來我家玩,順便參觀新居。我收拾了幾個小時,原本計劃一早起來去買菜做午飯迎接,然后晚上再做一頓,后來被理性駁回了。中午這一頓就在外面吃吧,不然這一天大家都會吃得很郁悶的。大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依照常情,我也得詢問一下剛剛結(jié)束的這兩周,她們過得怎樣。
“今年我都沒有聽到什么新聞。是不是管得很嚴?。俊薄斑?,給你看短信,每天準時我都能收到,有關(guān)部門的指示,不準報這個,不準炒作那個?!薄澳銈冞€發(fā)了短信啊,我聽說都不準發(fā)這種短信以免留下證據(jù),被人截屏什么的,我們都是口頭通知的?!?/p>
“今年××部的主任接受采訪,就回答一個問題,因為電視臺也要跟著錄像,所以他沒有叫秘書直接發(fā)郵件,自己對著稿子念的,前面有個人舉著牌子,但一個問題噢,念了六七遍,說等一下哈,再來一次。又卡住了,幾句話的事,又不是頭一回參加。采訪完了,還主動送我們一本書,人家是編委會顧問嘛,我們同事后來說,寫書的時候他前面有人給他舉牌子嗎?”
這個卡殼的廳級官員的故事還沒完,另一個副部級的也冒出來了。不過,這會兒舉的不是牌子了,而是“杵著一個電腦,對著念?!?/p>
連句話都念不完整,不管是放在2000年前還是200年前的官場,都是要被當做能力低下的?!鞍?,可是現(xiàn)在不影響啊,不影響往上升啊?!?/p>
聊到這,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拓展了,話題走進了死循環(huán)。對于你無法控制無法參與的事情,你即便指出它的荒謬都很荒謬,何況還是以背后八卦的面目出現(xiàn)—到了正式的場面還得假裝歲月靜好,所以不提也罷。聊這些沒有什么意思,明年還得來。
不如聊點現(xiàn)實題材,比如房子,朋友們對帝都無感得很,這邊的房價高,樓破,馬路寬,灰多,哪里有自家的舒服。大家都是大house,早早買了房,是這一波又一波上漲趨勢里的受益方。不僅運氣不錯,還都持家有方,一位是由自家父母幫帶孩子,公婆補貼家用,周末做客一樣來抱抱孫子。這樣一來,婆媳和諧。自己父母雖受累,但也是樂意。另一位也是安排得有條不紊,5000多元一平方米買的房,現(xiàn)在漲到了每平方米3萬元,另有兩套在出租?!熬b修交房后,沒有斷過一天出租?!?/p>
氣氛明顯變得愉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