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艷軍
(遼上京博物館)
遼上京南發(fā)現(xiàn)一座遼代碑刻
石艷軍
(遼上京博物館)
遼代 遼上京 碑刻
1973年,內蒙古自治區(qū)赤峰市巴林左旗遼上京城南南塔附近小辛莊村陳姓社員家中發(fā)現(xiàn)一座遼代碑刻。此碑刻已被當作井石若干年,磨損嚴重,字跡不清,巴林左旗文化部門立即將碑刻移入文化館,現(xiàn)收藏于巴林左旗遼上京博物館。碑刻高135、寬50、厚50厘米。石質為花崗巖。正面刻字11行,碑刻右下角有殘缺。碑刻分為兩部分,上為文字,下為武士圖案。
碑文共十一行,錄入如下:
第一行“文□婦……人……”
第二行“祖諱定翰媯州刾使檢校司空……李氏封□□”
第三行“太夫人……諱匡美職□□(節(jié))(度)副使□□檢?!?/p>
第四行“正……母王氏……匡……州刾史金□檢”
第五行“校……食邑三百戶……兄……”
第六行“娉楊氏……曾任顯州省倉都監(jiān)上……”
第七行“女二長女(超)哥(次)(女)善哥……”
第八行“男□兒……”
第九行“時開泰十年二月十四日記”
第十行“母□男……”
第十一行“男少……男少……男少……”
由于碑刻磨損嚴重,多已漫漶,不易辨認?,F(xiàn)將所能辨識之文字加以考釋,以就正于方家。
第一行“文□婦……人……”,只能辨識三個字。
第二、三行為碑刻主人祖父、“太夫人”李氏和其父親的情況。
祖父名定翰,媯州刾史?!皠p使”應作“刾史”,書寫有誤,刾同刺。媯州刺史為遙授的虛銜。媯州是唐貞觀年間設置,五代奚王去諸以數(shù)千帳徙媯州,號可汗州。遼承襲五代,仍稱可汗州,屬西京道。
檢校司空為檢校官,仍是虛銜。檢校原指臨時代理某官職,編制外額外擔任某官職的人。遼代檢校官名目繁多,太師、太尉、太傅、太保、司徒、司空等。
“太夫人”李氏應與名為“匡美”為母子關系。在《遼史》中記載的名為“匡美”的只有韓知古的五子韓匡美。關于韓匡美的官職,在《韓瑜墓志銘》①(韓匡美之子)記載:“列考燕京統(tǒng)軍使,天雄軍節(jié)度管內處置等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政事令鄴王。”在文獻和石刻資料里沒有記載韓匡美做過□□副使。另外,碑刻第二行介紹的是其祖父、祖母,第四行介紹的是其母親,可以推測第三行介紹的應該是其父親,也就是說名為“匡美”的人是碑刻主人的父親。而“匡美”的父親名為“定翰”,顯然與文獻資料和石刻資料中記載的韓匡美的父親韓知古不相吻合,所以此“匡美”絕非韓匡美。
第四、五、六行相連,是碑刻主人母親、兄長的情況。母王氏,其家人為某州刺史。有“檢校”字樣,也為虛銜。食邑,加封名號,即封地、封邑,官員可以收其賦稅自用的封地。根據(jù)大量的墓志資料顯示,食邑的分封和實際的分封有一定的比例,如:韓德威食邑五千戶,食實封五百戶②;耶律遂正食邑一千戶,食實封一百戶③;耶律遂忠食邑一千五百戶,食實封一百五十戶④。由此可以推測出“食邑三百戶”的食實封為三十戶。
關于其兄長,碑刻中能體現(xiàn)出來的信息只有其兄娶楊氏。
“……曾任顯州省倉都監(jiān)上……”說的是碑刻的主人曾擔任顯州省倉都監(jiān)。遼代顯州是遼世宗統(tǒng)治時期因奉祀耶律倍顯陵而設置的奉陵邑?!哆|史?地理志》⑤記載:“顯州,奉先軍,上,節(jié)度。本渤海顯德府地。世宗置,以奉顯陵。”顯州作為奉陵邑,自設州起,便成為遼代皇帝經常臨幸之地。據(jù)統(tǒng)計,遼圣宗即位后曾七次“幸顯州”。遼世宗、穆宗、圣宗三朝不斷置州建縣,擴大顯州的規(guī)模,增加顯州的民戶,顯州逐漸發(fā)展壯大?!哆|史》⑥記載:“(顯州)統(tǒng)州三、縣三。奉先縣?!`長寧宮;山東縣。……隸積慶宮;歸義縣?!`長寧宮;嘉州,……隸顯州;遼西州,……隸長寧宮;康州,……初隸長寧宮,后隸積慶宮?!狈e慶宮是遼世宗的斡魯朵,長寧宮是應天太后的斡魯朵,可見顯州在遼朝中后期的政治和軍事上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顯州省倉都監(jiān)”應與“義倉”有關。顯州屬東京道,農業(yè)經濟發(fā)達。遼朝為了發(fā)展農業(yè)先后設置了義倉、和糴倉。義倉設置于圣宗統(tǒng)和十三年“詔諸道置義倉。歲秋,社民隨所獲,戶出粟庤倉,社司籍其目。歲儉,發(fā)以振民”⑦。和糴倉在遼道宗時期設置,范圍是東京道五十余城內。義倉、和糴倉的設置都是為了備荒濟民,也說明遼朝中期農業(yè)生產有了較大的發(fā)展,糧食的剩余,作為儲備糧食的義倉、和糴倉,對備戰(zhàn)備荒、發(fā)展生產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倉都監(jiān)”一職散見于遼代石刻文中,《遼史?百官志》中不見記載。在《韓紹娣墓志》(太平二年)有“黔州倉庫都監(jiān)”⑧、《張思忠墓志》(重熙八年)有“錦州倉庫都監(jiān)”⑨、《朝陽北塔今聊記石匣內題記》(重熙十二年)有“省倉庫都監(jiān)”⑩、《顯州北趙太保寨白山院舍利塔石函記》(清寧四年)有“倉都監(jiān)”?、《李繼成暨妻馬氏墓志》(重熙十三年)有“長盈倉都監(jiān)”?。
第七、八行是碑刻主人子女的情況。有兩個女兒,長女超哥,次女善哥。兒子的情況不清楚。
第九行是碑刻的時間。開泰十年二月十四日,開泰為遼圣宗第二個年號,為1021年。開泰十年十一月改年號為太平,所以開泰十年在《遼史》中的記載是太平元年。
第十行“母□男……”,僅辨識二字。
第十一行“男少……男少……男少……”應為碑刻主人的后代,即立此碑刻者。
下方為二陰刻武士圖案,左側圖案完整,右側只殘存一把寶劍,推測左右或為對稱圖案。武士頭戴兜鍪,手持長劍,面部模糊,著圓領袍服,腰際系帶,腳蹬短靴,威風凜凜。這類武士形象在遼墓壁畫和遼代畫像石中比較常見,如:巴林右旗崗根蘇木床金溝5號遼墓壁畫、遼寧省調兵山市城子村遼墓出土的石棺上都曾出現(xiàn)這種武士圖案。
從辨識的文字上可以看出,碑刻的主人應該是居住在遼上京漢城附近的漢族人。此碑刻應是墓碑或者神道碑,而不是《巴林左旗志》?中所記載的“匡姓刺史記事碑”。
注 釋
①劉鳳翥、唐彩蘭、青格勒:《遼上京地區(qū)出土的遼代碑刻匯輯》 ,2009年,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第60頁。
②劉鳳翥、唐彩蘭、青格勒:《遼上京地區(qū)出土的遼代碑刻匯輯》 ,2009年,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第9頁。
③劉鳳翥、唐彩蘭、青格勒:《遼上京地區(qū)出土的遼代碑刻匯輯》 ,2009年,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第15頁。
④劉鳳翥、唐彩蘭、青格勒:《遼上京地區(qū)出土的遼代碑刻匯輯》 ,2009年,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第17頁。
⑤【元】 脫脫:《遼史》,2003年,中華書局,第455頁。
⑥【元】 脫脫:《遼史》,2003年,中華書局,第456頁。
⑦【元】 脫脫:《遼史》,2003年,中華書局,第924頁。
⑧向南、張國慶、李宇峰:《遼代石刻文續(xù)編》,2010年,遼寧人民出版社,第63頁。
⑨向南:《遼代石刻文編》,1995年,河北教育出版社,第216頁。
⑩向南、張國慶、李宇峰:《遼代石刻文續(xù)編》,2010年,遼寧人民出版社,第79頁。
?向南:《遼代石刻文編》,1995年,河北教育出版社,第291頁。
?向南、張國慶、李宇峰:《遼代石刻文續(xù)編》,2010年,遼寧人民出版社,第88頁。
?巴林左旗志編纂委員會:《巴林左旗志》,1996年,內蒙古人民出版社,第897頁。
責任編輯:蓋志勇
Liao Dynasty; Liao Shangjing; Tablet
One piece of tablet found in the south of Liao Shangjing site, Barin Left Banner, with a not very clear writing. The inscriptions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parts, 11 lines of text on the upper part and warrior pattern on the lower part. This tablet should be the funeral monument or sacred way tabl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