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鋒軍
記得剛到部隊時已是半夜,原以為大家都睡了,沒想到一下車,一大堆人就擁了上來,包被搶走了,手被拉住了,身上還多了一件暖乎乎的大衣。到了連隊,一個人(后來知道是我的班長)上來一把摟住我:“累不?不好意思,剛下哨,沒來得及接你?!?/p>
剛洗漱完,一個人風風火火從門外撞進來,嘴里喊著:“磨嘰啥,面條都涼了!”我定睛一看,一毛二,我啪地敬了個禮:“首長好!”“把我嚇一跳!”那個人砸了我一拳:“挺壯實的啊,我不是什么首長,是你排長,芝麻官?!?/p>
來部隊的第一天,溫度很低,但我卻感到暖洋洋的爸媽打電話問我:“班長打不打人?要不要給干部‘意思意思?”他們也太OUT了,現(xiàn)在都文明帶兵了,他們還想著舊軍閥的那一套。
日子一天天過著,訓(xùn)練課目越來越難。排長說這才是開始,大頭還在后面呢。我們當時配合地擺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其實私底下都“串通”好了,刻苦訓(xùn)練,誰也不能當“狗熊”。
練齊步的時候,劉立老是被拉出來單獨訓(xùn)練,他的身體實在是太不協(xié)調(diào)了,以至于隊列會操的時候他只能坐在一邊看我們卜.場會操完了,他還學(xué)排長來一句:嗯,還行。幸虧沒被排長聽到。不過后來他發(fā)憤圖強,隊列成了排里最棒的,再后來被軍區(qū)來人挑走了。
訓(xùn)練戰(zhàn)術(shù)基礎(chǔ)動作時,萬亞平吃了不少苦,每一次臥倒都是一聲悶響。排長、班長見了都心疼,可他就是不肯放棄,一次又一次臥倒、爬起、再臥倒……晚上回去脫了衣服一看,他身上的瘀青比我們加起來都多。
尼瑪才仁是藏族的,漢字認不得幾個,晚點名的時候,連長抽問上兵職責,他不會,連長生氣了:啥時候背會啥時候睡。結(jié)果他愣是背到半夜兩點多還沒會,連長、指導(dǎo)員、排長、班長都陪他熬到兩點多,沒效果,連長搖搖頭,唉,睡去吧……
看著又一批新戰(zhàn)友來到部隊,便不由得想起新兵連的那些事兒。有人說,新兵連很苦,我卻想說,新兵連是苦,但苦中那種樂趣,苦過那分甘甜,是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換不來的。新兵連的那些日子,是段終會逝去卻將永留心底的歲月,無論什么時候想起,都像一杯陳年老酒,讓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