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釗 丁鳳琴中國.寧夏大學教育學院(寧夏銀川) 750021 E-mail:liuzhaoai@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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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道德概念的重量與潔凈隱喻*

劉 釗 丁鳳琴
中國.寧夏大學教育學院(寧夏銀川) 750021 E-mail:liuzhaoai@qq.com

【摘 要】目的:考察大學生道德概念的重量和潔凈隱喻,為大學生道德概念發(fā)展和道德教育干預提供參考依據(jù)。方法:采用詞匯評價法和句子啟動法,要求大學生分別在左手托重條件下和潔凈與骯臟句子啟動條件下,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進行評價。結(jié)果:左手托重50g和100g組大學生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均顯著高于對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F=5.15,11.95;P＜0.05),并且左手托重100g大學生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顯著高于左手托重50g和0g組被試(t=4.45,6.64;P＜0.001),表現(xiàn)出了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潔凈啟動組和骯臟啟動組大學生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均顯著高于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F=22.71,79.27;P＜0.001),表現(xiàn)出了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和道德概念的凈化效應。結(jié)論:抽象的道德概念詞和重量與潔凈的具身隱喻自動聯(lián)結(jié)起來,強化大學生的清潔行為和身體負重感可以提高其道德判斷的能力。

【關(guān)鍵詞】 道德概念;具身隱喻;重量隱喻;潔凈隱喻;大學生

道德概念非常抽象,難以把握,但這并不影響人們對道德概念的理解和表征。Lakoff和Johnson的概念隱喻理論強調(diào),隱喻的本質(zhì)是人們借助熟悉的、有形的、具體的始源域(source domain)概念(如動作、空間、溫度等)去映射和構(gòu)建陌生的、無形的、抽象的目標域(target domain)概念(如道德、時間、社會關(guān)系等),從而實現(xiàn)抽象概念的表征[1]。由此,隱喻是一種表征概念的重要方式,具有一定的認知功效,可以幫助個體有效的理解抽象概念。具身認知理論也強調(diào),個體對抽象概念的理解和認知在很大程度上是發(fā)端于和依賴于身體的[2]。換言之,當個體理解抽象概念時,由于缺乏相應的心理表征,就要借助于熟悉的、經(jīng)歷過的事物來映射,而任何經(jīng)歷都首先是“身體”的經(jīng)歷,身體將成為隱喻認知的中介[]。

國內(nèi)研究者通過分析大量英漢語料得出了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表征,即人們常常用“重”描述道德,如德高望重、舉止莊重、尊重、慎重、穩(wěn)重,用“輕”描述不道德,如舉止輕薄、輕佻、輕視、輕浮,即道德為“重”,不道德為“輕”[4]。但是,對于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表征的研究,還只停留在語言學現(xiàn)象描述上,缺乏實證研究的支撐。

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得到了研究者廣泛的關(guān)注。Zhong和Liljenquist研究發(fā)現(xiàn),當要求美國大學生被試寫出曾經(jīng)做過的不道德行為時,被試具有清潔的心理或行為傾向,即更容易補出清潔概念詞匯,對清潔類物品有更高的心理需求[5]。Liljenquist等人研究發(fā)現(xiàn),清新氣味和視覺潔凈都能增強個體的美德行為[6]。Zhong等人要求被試分別閱讀和想象描述自己身體很潔凈或很骯臟的句子以此來誘發(fā)被試的清潔感或骯臟感,然后對一些社會問題(通奸、墮胎等)進行道德評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相對于骯臟組,潔凈組的被試對這些社會問題的道德判斷更加嚴厲[7]。但遺憾的是,以上關(guān)于道德概念潔凈隱喻的研究大多基于西方文化背景,而東西方不同的文化會導致人們對社會事件不同的認知和心理表征[8]。那么,在中國文化背景下,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是否存在還尚未可知。

本研究實驗1試圖探討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實驗2探討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以彌補先前研究的缺憾,更為今后對大學生的道德概念發(fā)展和道德教育的干預提供有效參考依據(jù)。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實驗1隨機抽取寧夏大學129名本科生參加實驗,其中91名女生,38名男生,年齡(19.9±0.97)歲。實驗2隨機抽取寧夏大學132名本科生參加實驗,其中89名女生,43名男生,年齡(19.7±1.03)歲。以上被試均為右利手,以前均未參加過類似實驗。

1.2 方法

1.2.1 實驗材料 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道德概念詞包括高尚的、慈善的等詞;非道德概念詞包括冷漠的、自私的等詞;并以中性詞作為實驗干擾詞,中性詞包括空氣的、中間的等詞,不進行統(tǒng)計分析。以上3類詞均為雙字形容詞,各10個,均來自丁鳳琴收集的詞匯[9]。

1.2.2 實驗操作 實驗1采用紙筆測驗方式,首先發(fā)給被試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評價表,然后要求3組被試分別左手托重量為0g、50g、100g的物體,右手則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的重要性在5點量表上進行評價,1為最不重要,5為最重要;實驗2按照Zhong等[7]編制的問卷,要求潔凈組和骯臟組被試分別閱讀描述潔凈或骯臟的兩組句子并想象自己,以此誘發(fā)被試的潔凈或骯臟感,并用1～5等級對潔凈或骯臟的強烈程度進行評分,分數(shù)越高表明潔凈或骯臟的程度越強烈,然后在5點量表上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的重要性進行評價。

1.3 統(tǒng)計處理

編碼和核對原始資料并對不符合要求的被試數(shù)據(jù)進行剔除,采用SPSS 16.0軟件包進行單樣本t檢驗,以對潔凈和骯臟誘發(fā)的有效性進行分析,采用兩因素被試間方差分析揭示大學生道德概念的重量與凈臟具身隱喻的存在。

2 結(jié) 果

2.1 大學生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

實驗1以道德概念詞評價為因變量,進行3(被試組別:左手托重0g、50g、100g)×2(概念詞類型:道德概念詞、非道德概念詞)的兩因素被試間方差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被試組別的主效應有統(tǒng)計學意義(F =24.65,P＜0.01);概念詞類型的主效應有統(tǒng)計學意義(F=19.53,P＜0.01);被試組別和概念詞類型的交互作用有統(tǒng)計學意義(F=3.61,P＜0.05),說明不同托重狀態(tài)組被試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存在差異,見表1。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托重0g組被試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差異不顯著(F=0.65,P＞0.05);托重50g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高于對非道德概念詞評價(F=5.14, P＜0.05);托重100g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顯著高于對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F=11.95,P＜0.01),并且托重100g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顯著高于托重50g和0g組被試(t=4.45,6.64;P＜0.001),表現(xiàn)出了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

表1 不同托重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

表1 不同托重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

組 別　　道德概念詞　　非道德概念詞托重0g　3.65±0.45　3.57±0.26托重50g　4.02±0.32　3.71±0.51托重100g　 4.45±0.29　3.93±0.38

2.2 大學生道德概念的凈臟隱喻

2.2.1 大學生潔凈和骯臟誘發(fā)的有效性檢驗 實驗2中潔凈組62位被試和骯臟組70位被試在閱讀描述潔凈或骯臟的句子后分別對潔凈或骯臟的強烈程度進行了評分,采用單樣本平均數(shù)差異檢驗發(fā)現(xiàn),潔凈組與骯臟組被試對潔凈或骯臟的強烈程度評價均超過了理論均值3分(t=9.98,10.55;P＜0.001),說明潔凈與骯臟的誘發(fā)及其分組是有效的。2.2.2 大學生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 實驗2以道德概念詞評價為因變量,進行2(被試組別:潔凈組、骯臟組)×2(概念詞類型:道德概念詞、非道德概念詞)的兩因素被試間方差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被試組別的主效應無統(tǒng)計學意義(F=0.74,P＞0.05);概念詞類型的主效應有統(tǒng)計學意義(F=92.49,P＜0.001);被試組別和概念詞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F =6.93,P＜0.01),潔凈組與骯臟組被試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存在差異,見表2。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表明,潔凈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顯著高于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F=22.71,P＜0.001);骯臟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顯著高于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F=79.27,P＜0.001),潔凈組和凈臟組被試均表現(xiàn)出了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并且骯臟組大學生對道德概念的潔凈更為嚴厲。

表2 潔凈組與骯臟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

表2 潔凈組與骯臟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

組 別　　道德概念詞　　非道德概念詞潔凈組　3.75±0.32　3.33±0.46骯臟組　3.89±0.28　3.15±0.31

3 討 論

近年來,隨著概念隱喻理論和具身認知理論的興起,從隱喻角度考查概念并借助身體活動方式完成概念的抽象表征已成為研究者關(guān)注的焦點,道德概念的具身隱喻也由此引發(fā)了研究者廣泛的關(guān)注和興趣。國外研究表明,抽象的概念要借助于身體的潔凈經(jīng)驗來表征[5-7],但缺乏中國文化背景下的進一步驗證。國內(nèi)研究者也提出了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但缺乏實證研究的支持[4]。該研究基于中國文化背景,結(jié)合國內(nèi)外已有研究,對道德概念的重量和潔凈隱喻進行了探討。

實驗1探討了道德概念的重量隱喻,研究結(jié)果表明,大學生托重0g組被試對道德與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差異不顯著,而托重50g組被試和托重100g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均顯著高于非道德概念詞,并且托重100g組被試對道德概念的評價顯著高于托重50g和0g組被試,表明大學生已經(jīng)將“道德-重”的自動化隱喻聯(lián)結(jié)起來,并且在越重的身體負荷下,越偏愛道德概念詞,研究結(jié)果驗證了國內(nèi)研究者提出的關(guān)于道德概念重量隱喻的觀點[4]。實驗2探討了道德概念的潔凈隱喻,研究結(jié)果表明,潔凈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顯著高于非道德概念詞的評價,說明被試將“道德-潔凈”進行自動聯(lián)結(jié),并利用潔凈和美德之間的無污染、無雜質(zhì)的相似性,建立起道德和潔凈的隱喻聯(lián)系,即用物理屬性的潔凈去理解人類心靈上的美德。以上研究均表明,關(guān)于道德的抽象概念根植于身體重量或潔凈這一具體的身體經(jīng)驗之中。具身認知理論也強調(diào),抽象概念是在具體經(jīng)驗的基礎上建構(gòu)的,抽象概念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賴于身體的[10-11]。本研究中,被試為了準確、快速的表征抽象的道德概念,從重量與潔凈的具體經(jīng)驗去建構(gòu)抽象的道德概念。所以,重量和潔凈的具體身體感覺經(jīng)驗會影響人們對抽象道德概念的激活,為道德概念的具身性提供了實證依據(jù)。

比較有趣的是,實驗2結(jié)果表明,骯臟組被試對道德概念詞的評價更為嚴厲,表現(xiàn)出明顯的道德-潔凈,非道德-骯臟的自動聯(lián)結(jié),與具身認知理論一致。按照具身認知理論,“骯臟增加不道德”,即激活個體的“骯臟”身體感覺,個體理應產(chǎn)生“不道德”概念。Schnall等人研究也發(fā)現(xiàn),難聞的氣味、令人作嘔的視頻、令人生厭的工作環(huán)境等生理性厭惡體驗的誘發(fā),會提升個體在道德判斷過程中的苛刻性以保持良好的自我道德意象[12]?？梢?人類不僅傾向于避免道德污穢的身體體驗,而且也會努力“抹掉”骯臟體驗留下的不道德痕跡。道德凈化效應也強調(diào),當個體的道德自我形象受到威脅時,個體會增加道德評價來進行補償[13]。該研究中的“骯臟”誘發(fā)了骯臟組被試的身體污穢體驗和厭惡情緒體驗,被試需要更強的道德評價進行補償以減少身體污穢和厭惡情緒體驗,提升自我道德形象,表現(xiàn)出道德凈化效應。此外,國內(nèi)學者閻書昌認為,文化也是影響道德與身體潔凈的重要因素[14]。毋庸置疑,中國文化是“道德文化”,道德代表著人類的良知,彰顯著人性的光輝。道德文化提倡和鼓勵個體追求道德完美、提高個人道德修養(yǎng)[15]。在該實驗中,誘發(fā)被試的骯臟體驗,而骯臟與道德相悖,被試就會竭力追求諸如善良、正義、無私等道德概念,竭力彌補骯臟-非道德認知,傾向于道德概念的更高心理需求。所以,既使啟動了骯臟組被試的不道德體驗,也很難增強其對不道德詞匯的認同。

實驗1和實驗2驗證了道德概念的重量和潔凈具身隱喻,此結(jié)果對我國的德育工作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指導意義。如強化個體的清潔行為,這種身體運動經(jīng)驗日積月累后會提升個體內(nèi)在的道德認知和情感;增加個體身體的負重感和責任感可以減輕個體的道德負罪感。所以,身體潔凈和負重是道德應對的重要機制,有利于在中國文化背景下對道德認知和道德情感進行深入探討,為中國特色的道德理論與實踐體系奠定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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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 著·(社會心理)

Research on Metaphors of Weight and Cleanness of University Students'Moral Concepts

Liu Zhao,Ding Fengqin
School of Education,Ningxia University,Yinchuan 750021,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 investigate metaphors of weight and cleanness of university students'moral concepts,and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university students'moral concepts and moral education intervention. Methods:Using vocabulary evaluation method and semantic priming method,university students were asked to evaluate on the moral and immoral vocabularies under the weight condition that their left hand props the objects and under semantic priming conditions of cleanness and dirtiness.Results:The evaluation of university students who were asked to prop the objects which weighted 50g,100g by their left hand on moral concept words wa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evaluation on immoral concept words(F=5.15,11.95;P＜0.05),Evaluation of university students who were asked to prop the objects which weighted 100g by their left hand on moral concept words wa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evaluation of the students who were asked to prop the objects which weighted 50g,0g on moral concept words (t=4.45,6.64;P＜0.001).That showed the weight metaphors of moral concept.The dirty and clean groups'participants'evaluation on moral concept words were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the evaluation of non-moral concept words (F=22.71,79.27;P＜0.001),That showed the cleanness metaphors of moral concepts and purifying effect of moral concepts.Conclusion:The abstract moral concept vocabularies and the embodied metaphors of weight and cleanness are tied automatically,strengthen the clean behavior and body burden of university students can improve their abilities of moral judgment.

【Key words】Moral concepts;Embodied metaphors;Weight metaphors;Cleanness metaphors;University students

(收稿時間:2015-10-22)

doi:10.13342/j.cnki.cjhp.2016.04.014

中圖分類號:R395.6,B8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1252(2016)04-0533-04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西部與邊疆項目(編號:13XJA190001);寧夏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編號:11NXXMJ02);寧夏高校重點科學研究項目(2011)資助;寧夏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項目資助(編號:GIP2015072)